生命的过程就像是一次次涅槃。
涅槃是一个佛教用语。《辞海》上这样解释:一般指通过修持断灭“生死”轮回而后获得一种精神境界。
人生中,总要经历一次次沉重的挫折或打击,每一次从挫折或打击之后站立起来,都会更加成熟而成长起来。我把这样的生命过程看作涅槃。
生过大病的人都知道,与死神搏斗,痛楚不堪,坚强与脆弱轮番在意志中做着较量。活过来后,觉得身上肯定死去了什么,更觉得有什么新的东西产生了。肤浅、狭隘、对命运的抱怨越来越少,热情、豁达、对生活的感激越来越多。
失爱也是一种涅槃,不论是恋爱失败还是婚姻失败。爱着一个人,热烈、执着,全身心投入,与心爱的人相互磨砺,有时像置身于烈焰里烧灼,有时像淹没在深水中窒息——甜蜜、感动、温暖、焦虑、体贴、依赖、耳鬓厮磨,经历过种种之后,失去的那决定性的一刻,往往会听到内心破裂的声音,伤口在一段时间内定会血流不止。但是,撕心裂肺的巨痛之后,你会发现天地是广阔的,儿女情长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泰戈尔说过:生命因为失去了爱情而更为富足。相信泰戈尔一定是经受过死而重生的爱情才以他对爱情的彻悟,写下了这样不朽的文字。
失去最信赖的亲人,更是一种涅槃。母亲去了,原以为她给予我的慈爱、呵护、理解是绵绵不绝的。但是,这一切就这样遽然断裂了。小时候,我在她的怀里;如今,她在我的怀中;她怀里的我是温软的小身体,而我怀中的她,只是轻轻的一把灰!我在悲伤的泪水与心碎的思念中穿越。从此我的意志就要有栉风沐雨的坚强。润物无声,她生命里的许多东西都在我的身上新生了。
蓦然回首,我与20年前的我便有了本质的变化,相信20年后的我与现在的我也会大相径庭。辗转过苦难的人生、坎坷的人生,懂得灵魂也有酸甜苦辣,从而变得从容、恬静、一切月白风清。
涅槃这个字眼,在郭沫若的名诗《凤凰涅槃》中曾经达到辉煌的极致。凤凰衔来香木自焚,烧掉了此生的肉体,诞生了新的美丽非凡而永生的凤凰。
2004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