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有些上头,头隐隐作疼。辗转反侧了一会才渐渐睡去,却感觉身侧有人躺了下来,一惊,但马上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
尽管奇怪浞飏怎地不睡软榻了,可睡意朦胧中没了好奇的心情,身子往里挪挪接着睡。
偏偏身边的人不安生,又往里挤进来几分。我再挪,他再挤,硬生生的把我挤在墙边身子紧紧的贴在墙上。
冰冷坚硬的墙壁硌得我生疼,愤怒的起身,还没走到床沿就被浞飏一把拉了回来,跌倒在他身上,头撞到他硬实的胸口,一阵眩晕。
黑暗中的床上浞飏胡乱的揉着我的头,低声问:“疼吗?”
能不疼吗?但这位爷消了气便好,早知道你能自我调整,自我恢复,我就不用担心了。
但还是不知死活的问:“你说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醋呀?”
浞飏把我放在身侧,胳膊绕过我的肩搂着我,打起了太极:“你那天保证说要什么时辰回来?”
“酉时……”
“结果呢?”
“可是……”没遇到杀手我都能回来好几个来回了。
“没有可是。”浞飏打断我,得意洋洋的说:“没信守承诺就是错,怎么?还不许我生气了。”
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强权压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嗯。再过几日就是秋猎,我带你去。”
“我,可是会有很多人的,我去合适吗?”
浞飏紧紧的搂住我,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清晰而真实,“没有不合适的,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妻。”
皇家狩猎场,上林苑。
晴朗。微风吹散了天空中飘零的几丝淡云,一片澄净明蓝的天幕如洗碧蓝。青山泛着微微橙黄的色泽连绵起伏,一脉深绿色的草地平静从容的铺展开来并向着远方延伸,目所及处皆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阳光便应景的挥洒着金色如稠的光芒,稀稀散散的洒在这离离草地之上茫茫山脉之中。
四周各色旗帜迎风招展,二百多顶大小帐篷相互围绕的支起,正中一顶黄色帐篷最为华丽外有御林军重重把守是王上所居。营地中人声鼎沸,贵族、大臣、家眷、内侍……人来人往,穿梭于各家的帐篷间,一时热闹非凡。
“夫人,夫人。”小淅轻声唤我。
我一愣,刚才有些失神:“怎么?”
小淅拿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奴婢方才问您可满意这个发式。”
铜镜中的女子长睫深目眉眼似清似媚,红唇线条分明似不经意的微微抿着,带着蛊惑的艳丽,越发衬得肌肤白净通透如玉似雪。乌发流泻肩头束成坠云髻,淡紫色的发带垂至肩后。腰系同色丝带,散散的束着白色的宫装广袖长裙,裙及膝处绣着团团盛开的菊花。长裙曳地,步履盈盈间似有流云之姿。
我道:“可以了。”
“夫人有心事。”
我浅浅一笑不答,虽说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样面对面的一刻,可是真到了需要见面的时候,依然有些心慌,不是害怕,是种接近不安的情感。
方才浞飏送我到帐篷门口,拉着我的手道:“先安顿下来,待会来接你去见见父王。”
浞炱,二十年前口口声声说爱我护我的男人,却是害我至深的元凶,你有负于我,泫汶是回来讨回公道的。
黄色的大帐篷已在眼前,一队御林军身着铁甲腰佩长刀列队站在帐外。
我紧握浞飏的手低声道:“王上是不是很严肃很可怕。”
浞飏笑意连连的看着我:“你怕东怕西的,怎就不怕我呢。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入帐,磕头行礼。
“平身。”依然是纠缠我多年的噩梦中的声音,只是多了些厚重。
我抬起头,浞炱瞬时僵化,那张已经蓄起胡子的英俊的脸定格在这一瞬间,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来修莛果然没有告诉他我回来了。
浞飏轻咳:“父王,这就是泫汶。”
从浞飏的并不惊讶的表情我发现他是知道我就是二十年前的瑭姻,修莛告知了他,很聪明的处理方式。如若浞飏放不开不能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此时我便不会站在这里。而她可以不留痕迹的除去我。
幸而,浞飏没有负我。
浞炱回过神,用满是君王威严的眼神打量我:“泫汶,你可知道浞飏为了你剑指太史令大闹金殿?”
“知道。”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浞炱道:“你可知道我朝的祖训不允许带回凡人?”
“知道。”
浞炱语气一顿,看着我慢慢的说:“皇家待你不薄,希望你好好珍惜。”
“泫汶谨记。”待我不薄?浞炱,你当年不信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处死我全家,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好心的留我一命而感激你?
浞炱点点头,语气缓和:“你会骑马吗?”
“会,不过并不精通。”瑭姻不会,所以泫汶必须得会。当初在红楼我执意要妈妈给我请了教骑术的师傅,说是有利于日后的结交达官显贵。
“浞飏可是骑射的好手,让他教教你。”
“泫汶谢过王上。”
“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走出帐外,我长舒口气,拍拍心脏。
浞飏好笑的看着我,推我向前走去:“快回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
“谨遵圣谕,教你骑马。”
我磨磨蹭蹭的换上骑装,把头发编成马尾辫梳在脑后。浞炱只是选择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事已至此金殿之上他金口一开,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何况我只是没有过往记忆的弱智女流,还是他曾经用尽手段得到的爱人,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去破坏现今的这种状态。
浞飏一身黑色紧身骑装,皮带束腰,神色不耐烦的站在帐外。手里握着缰绳,牵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
我叹道:“好漂亮的马。”
他不屑的挑眉:“这是风非,性子刚烈的很,骑术一般的人骑它会摔得很惨的。”
我拉着他向马厩走去,“不是还有很多马吗,我们换匹就行。”
浞飏拽着我朝反方向的草场走去,“笑话,我何时骑过那些次等马。”
又不是你骑,我不学了还不行吗,你当我愿意学。当然,这些话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我认命的被他左手牵马右手拉我的拽着走。
郁郁葱葱的草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太阳缓缓西下洒下柔和的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草场上已经有不少人骑在马上肆意驰骋,见我和浞飏一前一后的走在投来观察的目光,我二人皆详装不觉,自然没有人会不知趣的上前打扰。
浞飏又往远处走了些,远离人群。简单了说了些基本的要领。我克制住想要告诉他他说的我都知道的冲动,我方才谦虚的告诉王上不精通骑马,而不是不会骑。是以他说的我基本没听进去。
翻身上马,送胯,双腿夹马,腿蹭马肚子,一手向一侧拉马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鞭子在白马眼前轻晃。风非一声低嘶,前蹄刨地后向前跑去。
风声在耳边阵阵掠过,葱葱树木一闪而过。物移景易,我在马上迎风而行,目所及处的风景也在不断变换,别有一番景致。
风非果然是马中翘楚,急速却沉稳。不禁伸手赞扬的拍了拍它的头。谁料,这不禁表扬的畜生突然长鸣一声,前蹄离地身子高高立起,我一惊下意识的拽住缰绳死死的抱住马脖子,它蹄子落地开始左蹦右奔的就是要把我摔下马去。
浞飏,你死哪去了。心下刚想,就有只手把我拦腰抱起,带着我落在另一匹马上。
我回过神,见浞飏骑在风非身上,拉着缰绳挥手就是一鞭,风非低鸣在原地慢慢的踱步。
回头见修涯坐在身后,冲我绽开阳光般的笑容。我二人一前一后共坐在一匹马上,似乎有点暧昧。我赶紧翻身下马,怕了那边神色不清的醋坛子。
修涯道:“我们远远的见你俩在这,想过来瞧瞧,就看见你在马上上窜下跳的。”
“你又救了了一次了。”我这才看见旁边几匹马上分别坐着修?铡⒎?臁废羧弧㈥婚洹⒛睢⑺吠蹁汾辏褂幸慌侥卸际瞧奈暧祝韵灾赡邸?br/>
“你是不是拍了风非的头?”浞飏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劈头就对我吼。
“是。”谁说马头拍不得。
谁料浞飏更加生气,冲我大吼道:“你个笨女人,我不是说过千万风非只要一拍头就失去常性吗,你听了些什么?”
你说过吗?我怎么没听到。人怪马也怪。
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皇兄生这么大气可是不多见呀,你说是吧,皇嫂。”浞陉吊儿郎当的看着修?铡?br/>
话一出口大家都颇为尴尬,浞飏面色更加暗陈,但似乎又拿浞陉的无赖散漫样子没有办法。
宁宇看着我道:“泫汶骑术不错,刚才远远的看见了。”
浞萧然一撇嘴:“修?战愕钠锸醪沤泻茫强墒腔市质职咽纸塘诵矶嗄甑摹!?br/>
修?账坪趺挥胁炀蹁废羧坏幕笆侨痈姨模Φ溃骸笆堑钕陆痰暮茫獠讳肪肌奋舴讲呕谷伦乓业钕陆獭!?br/>
浞飏一挥手:“天色不早了,今天就算了吧。走,咱们爷们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