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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场争封

清宫太和殿,龙柱凤棂,宝座高耸,黄色的帷幔,大红的座披,俱都描金绣银,绣龙刺凤。两只古香古色的三角金鼎炉分列左右之外,另无他物。

幕启。袁乃宽着大礼官服上。

袁乃宽:(念)今天是丙辰年初一元旦,大总统变皇帝洪宪纪元。

太和殿庆登基举行大典,幸喜我又当了这大礼官!

两厢听着:中华帝国袁大皇帝,今日登基临朝,开国大典之事可曾准备就绪?

内架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袁乃宽:龙袍王帽送进新华宫了吗!

内架子:“送去了!”

袁乃宽:凤冠霞帔都做齐了吗?

内架子:“分呈夫人和各位姨太太们啦!”

袁乃宽:仪仗銮驾呐?

内架子:“从清宫借来了!”

袁乃宽:嗯,今天洪宪开国,礼仪必须隆重,气氛必须热烈,态度必须严肃,心情必须欢乐,都听到了吗?

内架子:“听到了!”

袁乃宽:好,大典要开始了。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们也都要来了,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

内架子:“是!”袁乃宽又各处检查着袁克定上。他身着绣飞龙走水的长袍马褂,金顶的瓜皮小帽上也绣着二龙戏珠的花样。

袁克定:大礼官!

袁乃宽:太子殿下!

袁克定:参加大典的皇亲名单,陛下怎么审定的?

袁乃宽: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批下来了。诸太子、公主之中除您一人之外,一律以年幼无知不准参加。

袁克定:皇后呢?

袁乃宽:皇帝登基,皇后总不能拒之门外呀!请是请了,如果不来,也把凤辇派去。

袁克定:嗯,会办事!

袁乃宽:谢殿下!

梁土诒、杨度、段芝贵及其他四朝臣上。梁土诒穿西式燕尾大礼服,戴礼帽。杨度着本色团花的长袍马褂,戴红顶瓜皮小帽和玳瑁眼镜。段芝贵穿的是镶了金边的北洋军将军制服,着马靴。

众:大储君!

袁克定:各位请!

洪、周等八个姨太均着皇娘服上。

袁乃宽:诸皇娘驾到!

众:臣等迎接诸位娘娘千岁!

诸姨太罢了!

洪姨太:(见众仍然跪着)众卿都站起来吧!

周姨太:哎哎,说平身!

洪姨太:嘻,站起来,平身;平身,站起来,还不是一样!

众朝臣中有觉好笑者。

洪姨太:哼,我说的是老实话,这有什么好笑的?

周姨太:是啊,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皇帝娘娘,不像你们前清、民国,再加上这个洪宪,三朝元老了,自然懂得规矩!

梁士诒等皇娘取笑了!

袁克定:哎,你们看,那是谁来了?

袁乃宽:垂头佝腰的看不出来。

少顷,徐世昌仍着前场服装,倒背着手,低着头,无限思虑地上场,至台中几乎撞到袁乃宽身上了袁乃宽:老相国!

徐世昌:(上下打量袁)哦,真有些不敢相认了!

袁乃宽:您老人家是贵人眼高啊!

徐世昌:哪里,哪里!你这袁府的大管家,后来当了大典筹备处的处长,而今又当了这洪宪开国的大礼官。士隔三日,我又怎么敢不刮目相看呐?

袁乃宽:好说,好说,请!

众:老相国!

徐世昌:唉,各位!我不是常说,我这个临时大总统时期的国务卿,都退位两三年了。现在又变了洪宪王朝,我这个老官衔不喊了吧!

袁克定:徐年伯!恐怕侄儿待会儿还要恭贺你这个老官衔变成新官职哩!

徐世昌:不不,我老了!没有那个兴趣了!这赠爵赐位的事儿么,理应让给你们这些谋划帝制,筹备大典的开国元勋们收受,我是无功不受禄呀!

洪姨太:哎,我说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大皇帝才登殿呀?

诸姨太唉哟!我们的腿都站酸了!

袁克定:人到齐了,就去迎驾!

袁乃宽:已经齐了。

徐世昌:怎么说?洪宪开国,登基大典就这么几个人参加?

袁克定:老年伯!(咬徐的耳朵)徐世昌:嗷(边听边应声)嗷嗷嗷,有趣呀!

(唱)洪宪开国庆大典,绝妙的事儿真新鲜。

不请记者来照相,各国的外宾免参观。

怕民众涌进来闯宫捣乱,更唯恐诸公使分赃不匀把脸翻。

只好这偷偷摸摸将事办,三岗五哨宫门紧关。

这闭门称帝金銮殿,惜难免遗青史笑话一篇。

哎哎,大太子!今天既然是关起门来做皇帝,除了各皇亲和在朝的各位大臣之外并无他人。我这个在野的老朋友自然也不必在此朝贺了吧?告辞!

众:老相国!

袁克定:(一把拉住)老年伯!你德高望重,闻名天下,有你参加,自然为庆典增光不少。你可不能也拆我爸爸的台呀!

内架子:“皇帝圣驾到!”

徐世昌:唉!悔不该今天起早了!

鼓乐声起,众人列队迎候。徐世昌暗自溜下。接着,前有女官持宫灯导引,后有女官掌羽扇簇拥。四北洋军士兵着加红边的军服推一华丽的龙车凤辇上。袁乃宽上前揭开绣簾,袁世凯着金龙红色帝服,戴平顶冠出。龙车凤辇退下。

众:臣等迎候圣驾!

袁世凯:好!好!

袁乃宽:(赞礼)皇帝登基!

二女官扶袁世凯就龙位。

袁乃宽:群臣朝贺!

众:臣等参驾,吾皇万岁!(跪拜)

袁世凯:众卿平身!

众: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世凯:哈哈哈(大笑)(唱)孤王今日登大宝,眉开眼笑乐陶陶。

多年美梦实现了,黄袍加身玉冕摇。

从此袁氏家天下,子孙万代世世当朝。

袁乃宽:赏赐功臣!

袁世凯:理所当然!

(唱)第一功“六君子”卖力不小,皆封公授勋位奖勉尔曹。

梁士冶臣等谢恩!

杨度袁世凯:(唱)第二功要数得“十三太保”,封上将一等侯仍把兵操。

段芝贵等:吾皇万岁!

袁世凯:(唱)大皇儿!

袁克定:儿臣在!

袁世凯:(唱)看一看还有谁未曾封到?

徐世昌:(上唱)怎奈他宫门紧闭我欲跑难逃!

袁克定:(忙上前一把扯住徐世昌)徐老年伯正想逃避呢?

袁世凯:怎么!(高兴地)老仁兄肯来赏光,孤王焉能不重加赏赐呢!

(唱)先颁给“嵩山四友”御笔题照,封亲王上殿来赐座免朝。

徐世昌:唉呀呀,老朋友,这样的殊荣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呀!

袁世凯:您就别客气了!

袁克定:是啊!老年伯!您接受了吧!(忙搬把椅子让徐坐下,边示意袁乃宽进行下一项)袁乃宽封赠群妃!

洪姨太:哼,老乃呀!你再不喊,我们可要自己讨封了!

袁世凯:诸妃听封!

周姨太:老爷子你就别啰索了,我们不是都给你跪下了?!(诸姨太拜跪)袁世凯:呀!

(唱)众姨太一个个娇艳美貌,都对我情意多如漆似胶。

论封赏我难以称多道少,怎么封?怎么封我难把差交!

洪姨太周姨太:老爷子,你快点封吧!

诸姨太我们的膝盖都跪痛了!

袁世凯:好,好,我封,我封!

(唱)看起来我只能含糊其辞囫囵吞枣,不管她燕瘦环肥一般高。

封你们一人一宫皇娘号,陪王伴驾终日逍遥。

洪姨太:哎,我说皇帝老爷子,这一人一宫是什么意思?

周姨太袁世凯:都是皇娘一个样呀!

诸姨太:不成!(起立)我们不干!

洪姨太:是啊!买黄瓜茄子还要称斤论两呐!

黄姨太:这封宫也该分个大小吧!

柳姨太:五个指拇还不一般齐呢!

周姨太:人也应该分个高低贵贱呀!

小洪姨太:哼,高低贵贱!你说哪个高哪个低?

其他姨太对,你说谁贵谁贱?

袁世凯:别吵,别吵!守着这满朝文武好意思么?众卿!

众朝臣:臣等在。

袁世凯:如果没有什么表章可奏,你们先下朝去吧!

众朝臣:谢万岁!

徐世昌:老朋友,我也该走了!

袁世凯:慢着,老皇兄,我还要请您为这给我拿个主意呀!

徐世昌:有道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敬谢不敏,敬谢不敏!(下)洪姨太:我看呐,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半斤八两!

黄姨太:你说怎么个分法?

洪姨太:那还用说,老爷子宠爱谁周姨太:谁就该封得大!

小洪姨太:赞成,最宠爱的封第一宫!

黄姨太:哼,凭着你年轻刚来这个新鲜劲儿,就压倒我们啦?办不到!

柳姨太:谁刚来的时候没得宠过几天呀!

黄姨太:应该有个先来后到!除了皇后就数我啦!

周姨太:来得早又怎么样?

洪姨太:那还要有没有功劳?

黄姨太:什么功劳?

柳姨太洪姨太:生儿子呗!

柳姨太等:好,这我们赞成!凡生过儿子的封在前头!

周姨太等:不行!我们不赞成!

黄姨太:我的两个女儿就白生了?

小洪姨太:我刚来半年能生儿子吗?

周姨太:哼,生儿子算什么能耐?

小洪姨太:要比,去跟那一窝下七八个崽崽的去比!

洪姨太:怎么你骂人?

周姨太:她讲的是有道理么?

柳姨太:哼,要骂谁也会骂!

小洪姨太:那就骂吧!大伙儿对着骂!

洪、柳等:你们不是人!

周、黄等:你们才不是人!

洪、柳等:你不是人!

周、黄等:你不是人!

袁世凯:(气极,一拍宝座站了起来)别吵了!

洪柳姨太:不吵?你再不拿出个主意来,还要开打呢!

周黄姨太:打就打,谁也不怕!

洪柳等:我怕你?

周黄等:我怕你?

洪柳等:怎么真打呀?

周黄等:打啦!

洪柳等:那就打吧!(几个姨太分成四对,彼此扭打起来)

袁世凯:简直胡闹!(气得又坐下来)

袁乃宽:(急上)请皇娘们别打啦!不好了!

众惊住。

袁世凯:怎么了?

袁乃宽:刚才众臣们出宫去后,忘了关宫门,暴民们都冲进来了!

袁世凯:卫兵们都干什么用的?

袁乃宽:进来的人太多,他们顶,顶,顶不住了!

内架子喊口号:“反对倒行逆施的伪洪宪!”“打倒窃国卖国的袁世凯!”

诸姨太:(惊吓得东躲西藏)我的妈呀!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