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一个信教的人虔诚地向那唯一的神默默祈祷时,当我们享受着契约经济和法制民主带来的公正、效率时,当我们惊讶于那为人类文明贡献了无数才智,尽管漂泊流离却对自己的民族和宗教忠贞不贰的犹太民族时,我们不能不对犹太教表示由衷的赞叹。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神教,以它辉煌的理论成就和坚定的信念成为人类历史上的奇迹之一。
(1)犹太人的历史
犹太人的历史是一部漂泊的历史。他们作为闪米特语系的一支,最初出现在两河流域,后来又经迦南迁到埃及。公元前13世纪的时候,在摩西的带领下出埃及,来到干旱的西奈沙漠。在西奈徘徊了一代之后,他们决定返回“流淌着奶和蜜的迦南”。回乡的征战步履维艰,这一时期,犹太人也经历了从部落到一个统一的民族的过程。同时,他们也逐渐放弃了游牧性的社会组织,从事耕作或城市职业。
所罗门王时期,耶路撒冷建成为—个辉煌的首都和宗教中心。因为对于一个定居农耕的民族来说,以色列与耶和华的特殊关系的物证必须要求一个强大的首都和—座辉煌的神庙来匹配。为此,所罗门不惜广征苛捐杂税,耗尽国库,甚至割让土地给供贷者腓尼基,并强迫希伯来人到腓尼基的森林矿山服劳役。所罗门的政策对犹太人的生存起了巨大的作用,使得以色列人每每面临民族厄运和文化灭绝时仍能受到鼓舞,并坚强地渡过难关。然而这种专制的做法却最终导致了希伯来人分裂为以色列国和犹太国。分裂以后的希伯来人更加羸弱,以色列国在公元前722年被亚述人所灭。而南方的犹太国,则在公元前586年被巴比伦帝国的尼布甲尼撒征服,耶路撒冷遭到洗劫,首领们被遣往巴比伦,史称“巴比伦之囚”。
当波斯的居鲁士大帝在公元前539年征服巴比伦时,他宽宏大量地允许犹太人返回家园,从此,犹太人建立了自己的半独立的统治,经历了波斯帝国的统治、亚历山大的征服直至被置于罗马的控制之下,其间曾建立过一个土生土长的马加比王朝,但却短命而亡。公元70年,罗马皇帝提图斯野蛮地镇压了犹太人,捣毁了圣殿,这座神庙从此再也没有重建起来。从此,巴勒斯坦全部被罗马吞并,犹太国家正式终结。犹太人逐渐流散到广袤的罗马帝国各地,为了生存而四处漂泊。尽管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不断接受各种外部因素的影响,但仍然坚持本民族的宗教信仰,成为世界上最难被同化的民族。
(2)犹太教的演变过程
当今的犹太教,即犹太人的宗教,是信仰、习俗和礼拜式的结合体。犹太教是从摩西到马加比时代长期演进的结果,其发展过程基本上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与同时代所有西亚民族一样,希伯来人奉行的是多神教,而在第二阶段,由摩西发起,从公元前1250年到公元前750年是一神教的时代。以色列人民视耶和华为他们的民族之神,并且不同意崇拜其他神。摩西代表犹太人与耶和华订立契约,只要犹太人遵守约定,忠心侍奉耶和华,就会得到赐福。但此时人们心中的神仍具有人的许多特点,他喜怒无常,性情暴躁,他并不是万能的,而且此时他也只是犹太人自己的神。但是,希伯来人对后来西方思想的一些最重要的贡献恰恰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首先是他们独有的超自然的神学。在希伯来人看来,上帝不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完全是超自然的。另外,与其他民族(如巴比伦人)认为上帝造人是为上帝服务的观念不同,希伯来人的上帝确定了人对自然的主宰地位。正如《创世纪》里上帝晓谕亚当和夏娃:“要生养众多……治理这地,也要管理……各种行动的活物。”最后,道德观也在这一时期出现。在一神教时期,希伯来人遵守着一套清规戒律,包括认同和信奉道德戒律、宗教仪式和禁忌来赞颂耶和华。他们责成谋杀、通奸、作伪证以及觊觎邻居东西等行为,严守宗教仪式,诸如欢宴、献祭、第七天禁止做工等。这些道德标准只在希伯来社区内通行。
在公元前750年至公元前550年之间的第三阶段,希伯来宗教思想发生了一场革命,也称为先知革命。一些能预见未来的人,如阿摩司、何西阿、以赛亚、耶利米等以警告的形式告诫世人大灾难即将发生。先知们布道的核心主要由三种教义构成:彻底的一神论,耶和华是所有民族的神,其他诸神都是伪神;耶和华是唯一的正义之神,世上的恶都来自于人类;耶和华对他的以色列子民的道德要求更高,他要求他们恭顺谦卑。他不太注重礼仪和祭祀,而“唯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正义如江河滔滔。”(《阿摩司书》)
从巴比伦返回家园后的四个世纪是犹太教最后形成的时期,又称后放逐阶段。这一时期最主要的贡献是末世论思想。在波斯人和希腊人的影响下,犹太的思想家们开始关注他们这个政治上弱小的民族在主的世界宏图中居于什么位置。现实的压迫使得他们寄希望于救世主“弥赛亚”的降临。他将复兴犹太民族,重建圣殿,并在世界末日前和平、公正地把对耶和华的崇拜传播到世界各地。当弥赛亚驾着天云而来之时,他将主持“最后的审判”,并使所有的死者复活,来聆听对他们生命质量的判决。而犹太人正是耶和华在人世间挑选出来的选民,他们所遭受到的所有苦难都是上帝的考验。正是这种选民观和末世论思想,以及对弥赛亚的坚定期望,激励着犹太人忠贞于他们的信仰,即使被迫远离圣地,流浪异乡,仍能够坚定地供奉着上帝,创造了并仍在创造着“亡国家而不亡民族、不亡宗教”的奇迹。
犹太教的出现可谓世界文明史上的一大创新。犹太人通过对埃及、苏美尔、巴比伦等文明的吸收与改造,成为中东文明的集大成者,对世界文明,尤其是西方文明的发展继承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犹太教被认为是世界上一切现存的一神教之母,它的许多思想成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来源,今天西方几乎所有的教徒都是一神教者。犹太教出类拔萃的神学赋予西方人一种掌控自然的自信心,它的契约原则,它的有关有限治理、法律主权、尊重人格等思想,都对现代民主的形成起了积极影响。
(3)耶路撒冷问题——中东和平的难解之结
谈到犹太教,不能不说到纠缠难解的中东问题。多少个世纪以来,中东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二战以来形势尤其错综复杂。围绕着巴勒斯坦问题已经进行了四次中东战争。而中东实现和平的最大障碍,就是圣城耶路撒冷的主权和归属问题。耶路撒冷位于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中部,是一座具有5000多年历史的老城,旧城(东城)是巴勒斯坦人的主要居住区,新城(西城)则主要是犹太人。历史上曾被不同的民族,包括犹太人、亚述人、罗马人和阿拉伯人以及他们各自不同的信仰所占领。经过不同文化的撞击和融合,这座古城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风貌,并成为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地。随着19世纪末犹太复国主义的兴起,居住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纷纷涌向巴勒斯坦,耶路撒冷问题逐渐成为多种国际力量角力的战场。从1947年11月联合国通过的巴勒斯坦分治决议,到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占领了包括东耶路撒冷在内的大片阿拉伯领土,使得无数的阿拉伯人沦为难民。面对以色列人的侵略,巴勒斯坦人从1965年起走上了独立开展武装斗争的道路。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巴以双方开始进行和平谈判,但是在偏执的宗教情绪影响下,谈判往往陷入僵局。中东和平进程可谓步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