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陈兰彬与晚清外交
6205500000010

第10章 在直隶南部赈灾

(一)治河

直隶是水旱灾害最常发生,又是最为严重的省份之一。这里雨水稀少,十年九旱,但是一旦有较大的雨又会造成洪水肆虐。直隶共有九条河,水患严重的是北面的永定河和南面的滹沱河。早在曾国藩上任的上一年,永定河两次多处决口,滹沱河也向北改道。曾国藩上任伊始,就顺道察看经常发生水患的永定河,并计划修治北面的永定河和南面的滹沱河。他在日记中写道:“近闻蝗蝻间起,永定河决口,尤为焦闷。为疆吏者,全仗年丰民乐,此心乃可自怡,若事事棘手,则竟日如在桎梏中矣。”《曾国藩日记》下,第2180页。同治九年(1870),黄河泛滥,哀鸿遍野,受灾人民达十多万人。曾国藩立即派陈兰彬与李兴锐等办理直隶南部赈务。

曾国藩命陈兰彬“考直隶河道”。陈兰彬一面随曾公实地调查,仔细考察河道流向,淤积改道等现状,又翻阅《唐书》、《明史》及魏源的《畿辅河渠议》等文献,提出一些可行的建议。

自从曾国藩叮嘱陈兰彬考察直隶河道后,陈氏非常重视古文献对直隶河流的记载,对于来自各方面关于治理河道的意见,他细心阅读,又根据实地考察的资料,提出自己的看法。在治理运河方面,针对有人提出“应于临清至黄河口岸另挖新河、建新闸”,陈氏翻阅《明史》,抄下如下一段:“欲漳卫之水南而入黄,势断不便,不特劳费无已,而每逢秋涨,且恐黄流倒样而北,漳流横溃而东,为害滋矩,已驳言不可行矣。”经过分析,陈兰彬提出,“用古人转搬之法方善”,具体的做法是,不用挖新河、建新闸,而是“派有漕运人员驻扎交替处所料理,并递年将各闸修理及挖积淤乃善”,这样,“想可不大费工帑,南运或不竟废也”。《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2-163页。

直隶河道的现状,“永定河业经修治,递年但加挖浚,当可无虞”;“滹沱河本在深晋束鹿之南,至献县臧家桥合滏河为子牙河,由天津入海,自去年忽徙深晋束鹿之北,各淀均难容受,水无所归,并大清河亦受其害”;“大清河决口甚多,又为滹、永两浊河所浸,岁岁为患”。这种状况足以说明三条河流相互影响,永定河决口,滹沱河改道,直接影响大清河水患频繁。因此,陈兰彬认为,必须挽回滹沱河故道,“与大清河并治,附近十数州县始免沉灾”。具体的做法是,将滹沱河引向南,经晋州、赵州(赵县)、宁晋等地的一条滹沱河故道,导入滏阳河。陈兰彬与曾国藩商议,这一整治,“须数十万金方能集事,俯首沉吟,无以应也”,初步估计需要二十万两银。陈兰彬写信给朱学勤,认为“治此固益地方,即以缓免之数计之,亦尚合算”,他请朱“便中信致元侯时,可以己意说及,万勿谓弟所言,是所切嘱”。《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56页。后来,曾国藩一面上奏朝廷,希望懂水利的官员们讨论,一面筹备款项。

在治理滹沱河问题上意见歧义,一是反对,一是根据明朝王之栋疏,“因修转决,且修必速决”。魏源的《畿辅河渠议》亦指出,河道淤塞的地方,由于淤泥肥美,当地老百姓在淤泥地种麦,而受河道淤塞成灾的地方老百姓却苦不堪言。与此同时,又出现“文安乐堤堵水,雄县挖堤消水,酿成械斗命案”。当曾国藩委派清河道人员实地勘察时,陈兰彬叮嘱清河道人员,此行不仅要找到病因和药方,还“须计算药资及量,主人力所能办之药资,煎调包愈”。两委员风尘仆仆,“周历十余州县乡村”,“又细核工费做法”。调查结束后,曾国藩决定筹款治理滹沱河,并于第二年动工,对于在故道上开为田者,酌量给资。

在治河问题上,陈兰彬认为必须“筹全局”。“诚以治水不筹全局,使获归墟,第枝枝节节而为之,非善策也。唯举全局而论,河之受病仍在下游之下游,查天津海河为永定、大清、子牙(即向来滹沱下游)、南北运五大河所归汇,自此以上各河来路皆已淤高,而《唐书》所谓‘瀛郑之间九十九淀’今已全化桑田,各河暴涨,急切无可涵容,而归海之途又不疏畅,安得不处处为患。”《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3页。陈兰彬的观点是疏浚河道是根本,从下游疏浚入海河道入手,是解决各处水患的关键。为此,陈兰彬并不主张各地为了各自的利益,各自为战的做法。他指出:“滹沱去年改道,……泛滥散漫,迄无定所。……各州县被害可想而知。”今年“文安县民请由迸庄至王家口挖一十里小引河通子牙河,暂消积潦,官府只可从之,救彼目前之急。然欲堵塞堤决,不顾上游邻境淹灌,则雄县各属皆出而相争”。《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3页。因此,陈兰彬主张治水必须统一筹划,不能各自为政,各干各的。但是,我们也要看到,治水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决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在救灾和治理河道的过程中,陈兰彬深深感到黄河水灾给人民造成的深重灾难,并决心亲赴黄河两岸考察,研究治河要诀,后著有《治河刍言》八卷,建言各方重视治黄河,他提出根治黄河的主张受到各方重视。

(二)畿南赈灾

同治九年(1870)初,曾国藩派李兴锐、陈兰彬等人在直隶南部赈灾。

曾国藩指出,直隶旱灾严重,而“库款支绌,不能普赈”,他请求“拨制钱水十万串,抽赈七县极贫下户”。他向朝廷汇报了救灾的对策:正月初六日(2月5日),“已委派妥员并请陈荔秋率同前往办理”。曾国藩:《曾文正公书札》,第831页。曾氏已看出存在不少困难,因为“款自既少,惠难遍施”,原有申请十万串之外,尚须添银二万,虽然已经自行在江南协款拨用,不再申请部饷,但若以后再无雨泽,则处处皆须赈救,又不知当如何筹措。与此同时,曾国藩递交修滹沱河一疏。他认为,“该河泛滥,北趋下流,无可宣泄”,导致新城、安州、雄县等地受灾,商人运盐也改由陆运。为了当地的民生,他建议兴修滹沱河,如何修,他希望上面定议。

陈兰彬在直隶的主要业绩是参与赈灾工作。事前,他仔细阅读相关资料,了解情况,并摘抄有关当地灾荒和赈灾的资料达二十余页,交给曾国藩。曾国藩在同治八年十二月十一日(1870年1月12日)的日记中写道:“陈荔秋所抄赈荒要语二十余页,细阅标识。写信与李勉林,令其摘取数条,为大、顺、广大、顺、广:指大名府、顺德府、广平府,在今河北省南部。赈荒之用。”《曾国藩日记》下,第2253页。接受任务后,陈兰彬等深入灾区,了解灾情和民情,向上级提出建议,并根据朝廷的要求,妥善发放灾款,救活灾民数十万。

八贤之一的李兴锐从始至终参与救灾工作,不仅忠实地执行任务,而且与陈兰彬相互配合,共商大计,两人成了志趣相同,无所不谈的好友。学者介绍:“李兴锐,字勉林,湖南浏阳人。诸生,以坐馆授徒度日。咸丰三年在籍办团练,授浏阳教谕。八年七月入曾国藩幕,曾先后办理粮台、报销局、盐务招商局、赈济等务。同治九年补直隶大名知府。十月随曾国藩返回江南,委办营务处。同治十年十月奉委进驻江南制造局,主持局务。”朱东安:《曾国藩集团与晚清政局》,北京:华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389页。陈兰彬对李兴锐评价很高,说他:“此次同办赈务系李太守(准补大名府)兴锐,号勉林,有守有为,灵活处尚未及钱调甫廉访,而刚毅则过之,殆为直省道府第一。”《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8页。

李兴锐在其日记中写道:“庚午,檄察畿南灾赈,冒风雪亲历各郡县,自奉与灾黎无异,每独造穷檐,私询所得钱米数,州县之廉惠者举之,贪侵者劾之,四阅月而竣事,民赖全活者甚众。”李兴锐:《李兴锐日记》,廖一中、罗真容整理,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43-144页。鉴于他的秉公正直,不持劳苦的参与,获得曾国藩的好评,说:“九年正月委赴畿南一带办理赈务,厘剔弊端,涓滴归公。四月间办竣。”《李兴锐日记》,第62页。曾氏推荐他为直隶大名府知府,并获得批准。关于李兴锐和陈兰彬办理直隶南部各州县的赈灾情况,《李兴锐日记》有详细的记述。该日记记述了赈灾局的组织与人员、赈款数目、受赈人数与地区、分配和散放办法。早在同治八年十一月初一日(1869年12月3日),曾国藩奏请以李兴锐为大名府知府,“管辖一州六县,兼管河道堤工,且东、西、南三面与山东、河南连界地方,三省交错,盗贼最易出没,民情强悍,政务殷繁,系繁、疲、难兼三题调要缺,非精明干练之员弗克胜任”。《曾国藩全集》奏稿(十一),第6611页。正月二十四日(2月23日),曾国藩又奏报“委陈兰彬前往大名助办赈贷”。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第178页。

同治九年正月初二日(1870年2月2日)早,李兴锐与陈兰彬一起拜见曾国藩,接受畿南赈务。曾国藩把任务的大概作了布置,但对散放钱数、次数没有下断语,亦没有决定由何人负责邯郸的事务。当天,曾国藩又给钱鼎铭写了一信,告知肥乡、广平、成安“三处被灾特重”,特派陈兰彬和李兴锐办理三地赈灾事宜,两人于初六日(2月5日)出发,先到大名,与钱鼎铭商谈赈务,再分别到肥乡、广平。成安的灾情比肥乡、广平较轻,“已由陈、李二人酌带两员,一曰王福谦,一曰唐焕章。届时或分办三县,或兼办邯郸,请尊处酌度办理”。《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17页。在李兴锐、陈兰彬一行出发前,曾国藩再次上奏,陈述直省二麦未能普种,“南路大(名)、顺(德)、广(平)一带雨泽尤艰,种麦尤少,……畿南岁收向以二麦为大宗,麦种一日未播,则人心一日不安”,曾国藩请求对大名、顺德、广平一带“另筹赈抚”。《曾国藩全集》奏稿(十一),第6629页。大名介于河南、山东两省中间。那里“向有枭匪、教匪、盗匪出没往来,被兵最久,近值连年亢旱,黄水频灾,民困已极,非得朴勤良吏加意拊循,元气难以遽复”。《曾国藩全集》奏稿(十一),第6613页。

《李兴锐日记》记载了整个赈灾的过程。同治九年正月初六日(1870年2月5日),陈兰彬和李兴锐出发前往灾区。李兴锐带周际文和三名仆人,自保定开车出发。不久,与陈荔秋、王纶阶、唐伯存会合,整支队伍由九辆车装载,食息同处。李兴锐指出:“同人皆能耐苦,非耐苦亦不堪办赈也。”陈、李一行日夜兼程,于11日到达大名,马上把情况向曾国藩汇报,连日来,大名、广平“均已得雪,惜仅二三寸许,殊不济事。闻河南得雪盈尺,为可羡耳”。正月十三日(2月12日),李兴锐、陈兰彬一行拜会钱鼎铭,共同商议赈事。《李兴锐日记》,第1-2页。第二天,他们共同讨论救灾工作,并作了分工。陈兰彬和唐伯存负责广平县,王纶阶负责成安县,李兴锐负责肥乡县。《李兴锐日记》,第3页。虽然陈兰彬负责广平县的赈济工作,李兴锐负责肥乡的赈济工作,但是他们经常一起讨论,相互配合,意见一致。陈兰彬还兼顾邯郸事务,但有困难,如李兴锐记:“彼处赈务尚未安排,一切由于钱令庆培私心自用,带册上道,近旬不返。……夜与荔秋谈至二更。”《李兴锐日记》,第7页。陈兰彬也经常到成安检查赈灾情况。

正月十五日(2月14日),陈兰彬与李兴锐写信给曾国藩汇报赈灾的进展。文曰:

敬禀者:窃司员等奉委畿南抚恤灾黎差务,叩辞后,于正月初六,自省起程,十二抵大名府,所过定州、正定、赵州、顺德、广平、大名属境,皆得初沾雪泽,一、二、三寸不等。既种之麦,渐有青意,独肥乡、广平两县,一片荒土,得雪又甚微,差幸地方一律安静耳。

抚恤一事,与钱升道熟商数次。定议司员兰彬往广平,唐令焕章副之。卑府兴锐往肥乡。王令福讦往成安。惟各该县户口册,尚米赍送到道,是否确凿可凭,殊难遥揣。计距散贷之日无多,势不得不速往兴办。拟于十六日起程,同赴广邑,妥商印官,体察难易,四人或先合查而后分贷,或竟分投办理,至彼再行酌定。此事全恃地方官得力。广平之吴令、成安之王令,夙有政声,谅能通力合作,融洽绅民。惟肥乡庄令新故,王代令蹊径尚生,应请中堂饬令藩司,遴委干员,迅速接署,以期周妥。至邯郸一邑,灾象虽轻,地面较广,民情多伪,久在宪台廑系之中。司员等既兼顾之不暇,亦委置而不能,因商请钱升道,另派分府之候补知州王牧昆崖,随同广平府长守专办,仍由司员等不时前往商榷。王牧外朴讷,而内清刚,素为长守所赏识,必能力求妥善。再查禀办之大名、元城、广平、肥乡、成安、邯郸、永年七县,壤地相接,一事不可以两歧,非有定章,难昭公允。《李兴锐日记》,第147-148页。

曾国藩对李兴锐、陈兰彬的救灾工作表示满意,对他们行动迅速,分工明确,团队的团结以及工作效率给予高度的评价。曾国藩于同治九年正月十九日(1870年2月18日)在《复陈兰彬李兴锐》的回信《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20-7021页。,详细叙述他的看法。曾国藩夸奖救灾队伍自出发后,冒着“连日天气严寒”,仍然马不停蹄赶路,途中还抓紧时间写信汇报,仅用了5天时间就到达大名,“真乃迅速之至”。根据汇报的情况,令他喜的是“途间所过各属均已得雪,既种之麦渐有青意”;令他忧的是“肥、广两县一片荒土,得雪又复甚微,春麦赈事本以该两县为尤重”。信中说:“今定议荔兄与伯存同往广平,勉林专办肥乡,均极妥洽。”表达了曾氏对救灾工作的分工表示满意,并同意他们的人事安排。曾氏进一步介绍当地官员的情况,以便他们开展工作。他说:“广平吴令勤慎爱民,当期得力。肥乡已委张令守元署理,十四日业经禀辞,该员初赴新任,人地生疏,办赈一事,应由勉林主政。成安被灾较轻,王令分往,与该县王令妥办商办,当可放心。其邯郸一县,亦经另派王牧昆崖随同长守办理,尤为周妥。”

灾情严重,正如曾国藩在信中说:“灾民过多,赈款过少,杯水车薪,所济有限。入春雨雪仍复稀少,麦收业已失望。未卜秋禾果能播种否,深为焦虑。”《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45页。他奏请于天津存储制钱拨解十万串,抽赈重灾七县极贫之户。后来,曾国藩又提出追加银二万。就广平、成安、肥乡三县情况而言,“广平民苦而地狭,成安被灾稍轻,较论三县,自以肥乡最为繁剧”。《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32页。曾国藩认为,肥乡灾情严重,救灾“款目过少,力难遍及”,考虑酌量追加。

初步办赈灾的共七个县:永年、大名、元城、成安、肥乡、邯郸、广平。赈灾款项十万两,曾国藩又在天津别项加拨银二万两。曾国藩还叮嘱预议平籴章程。陈兰彬“由广平过成安、肥乡、邯郸,虽未显露此说于官绅,而遍察情形,暗记开局之所、办事之人,即系密筹此事”。《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8页。

陈兰彬给朋友的信中记载了灾区的情况。“目下尚无爬抢等事,亦尚无饿毙之人,而经过村庄,见男妇纷纷向野田挖拔草根,问以所用,则系归而捣和杂粮充食,令人堕泪。”“唯畿南洊经兵燹,不特户鲜余钱,除堡寨外,其村落之房屋完全者十不得一,粮食专望邻省接济,不免人人自危耳。”《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9页。在出发赈灾前,陈兰彬对曾国藩说:“古所谓无一夫不被其泽者,此次断做不到,惟赈钱务使一一散在贫人身上,不令有作弊中饱之人,或可庶几努力。今与同事均坚守此约而已(核册绝不经胥吏之手,下乡不带差役,肥广、成安并未曾打过一人而集事)。”《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载《历史文献》第5辑,第169页。目睹灾区人民的苦难,陈兰彬决心要把灾款发放到贫人身上,反映其对灾民的一片爱心。

曾国藩奏拨天津制钱十万,并派陈前往商办。陈与李兴锐于二月初六一起前往,“先查极贫户口,二月中旬天津钱到,便可按口派办”,“赈钱俱在贫民身上,别无中饱等弊”。整个过程,陈兰彬都竭心力而为之。

给灾民发放救济款的工作是复杂和细致的,它关系是否如实,是否公正。曾国藩提醒陈兰彬注意户口清册问题。他问:“户口清册,各该县迄未送到,诸君即日前往,必须先有底册,乃可持以核对。调甫前信所谓借复查保甲门牌为名者,不知有清册否?”《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21页。关于救济款,他认为“天津解钱须俟惊蛰后各船出坞,方能由水道运送,恐其过于稽迟”,所以,“已令先行解银二万两,以备头批散放之用”,其余的等各船只出发时,由天津水道运送到灾区。至于如何发放,必须先有户口底册作核对,由于散放之期迫近,“急应先行查察”,宜有统一的章程。其查察之法,可以四人先行合查,亦可分头办理,由陈兰彬等人决定,他本人“不为遥制”。

陈兰彬与李兴锐根据灾情的程度、人口的多少进行分配。广平县一百三十五个村,并城关八处,共五千八百零六户,共赈济钱一万八千串文。成安一万六千串,肥乡灾情较重,款项较多,约需二万八千串。“散放不经胥吏,涓滴皆在民间。”《李兴锐日记》,第163-164页。

二月二十三日(3月24日),曾国藩写信给陈兰彬和李兴锐,谈到灾款的分配,他说:“永年请钱六千余串,邯郸七千余串,元城、大名未据开报钱数,计必比永,邯稍多,总计银钱两款尚有敷余。肥乡前函言二万五千串既不敷用,尽可再加少许。其介处灾区之中酌拨钱文,借给籽粮,亦系推广变通之法。”信中曾氏提及上谕:“令察看干旱之处酌量缓征。”此事令他“颇为踌躇”,“欲遵照办理,则恐通省兵饷无款放给,而穷苦州县亦万不能支持;欲奏明不办,则目睹灾黎如此情形,亦不忍复闻闾里追呼之声,废格朝廷宽大之惠”。当如何奉行,“殊无善策”。对于陈兰彬等提及:“肥乡城中尚未缺粮,刁商揣量赈期,预谋垄断贫民之赈钱,此亦事理所有”的情况,曾国藩希望他们,“细心体察”贫民之苦,禁止粮食涨价,提防“奸商之斗长居奇”。《曾国藩全集》书信(十),第7061-7062页。

经过四个月在灾区活动,李兴锐、陈兰彬一行终于完成了任务。曾国藩在同治九年四月十一日(1870年5月11日)日记中记载:“午刻陈荔秋等自大、广办赈回,与之久谈。……酉刻,至陈荔秋处久谈。”《曾国藩日记》下,第2303页。当曾国藩试图在整河道,减轻水患问题上作进一步努力时,震惊中外的天津教案爆发了,曾国藩只好奉旨去天津处理教案,不久就结束了短暂的直隶总督生涯。陈兰彬也跟随曾国藩到天津去。

陈兰彬奉命到畿南赈灾,这是曾国藩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处事能力的考验。陈兰彬与李兴锐深入灾区体验民情,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不仅争取到一定数量的救济款项,而且也细致地将赈款及时地发放到灾民的手中。他们的赈灾工作得到曾国藩的夸奖,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灾民的困苦,安定了民心,稳定了灾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