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最后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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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化妆妈妈

期中考试的分数还没有公布,班里好多同学都已经知道分数了。班主任小秦老师说,这次期中考试的分数,要在晚上的家长会上统一公布,让同学们回去等待父母的“通知”好啦。也就是说,没有考好的同学,晚上,家长会之后,你就等着挨克吧!

进入初三以后,学校对“毕业班”学生的成绩抓得非常紧。前几次“周考”、“月考”分数,小秦老师把全班同学的考分,都列在一张表格上,发到每个同学手中,让同学们带回去给自己父母过目后,签上字,或写上一段话,再带到学校来。以此督促、鞭策同学们努力学习!这也是小秦老师没有办法的办法。学校为抓教学质量,把教师的工资、奖金和所在班级的考试分数直接挂钩。再者,初三的同学都面临“中考”,每个班的升学率,都与班主任老师的名誉和以后的教学地位紧密相连,凡是带毕业班的班主任老师,个个都把学生的考分当作生命线一样紧紧抓住。所以,小秦老师要在晚上的家长会上公布这次期中考试的分数,这是在向学生家长们敲警钟。以此让家长们给自己的孩子使加压力。

可这样以来,好多学习不好的同学都紧张了,他们在小秦老师没有公布分数之前,挖空心思地四处打听自己的考试情况,边铃铃就是其中一个。

边铃铃升入初中的时候,是以高分录取的,她在爸爸妈妈的心目中,是个学习不错的好孩子。初一和初二的上半学期,她一直都是班里的佼佼者,进入初三以后,不知为什么,她神使鬼差地喜欢上班里一个叫范思江的男生,两个人互相曾送小礼品,星期天、节假日,还经常电话相约,一起去郊外踏青,平时上课的时候,两个人还眉来眼去地传递心里话哩!课间十分钟的时间,两人也要相约到学校门口的小店里去买口香糖,有时候,还鬼鬼祟祟地躲到厕所旁边的冬青树丛里,谈论“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之类的悄悄话哩!弄得双双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这次期中考试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边铃铃的化学成绩可能不及格,当她告诉范思江,说她化学试卷的后面两道大题没有做出来时,范思江说他也没有做出来。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谈情说爱的结果。但是,此时此刻,谁都不好怨谁了。

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晚上的家长会,各自家中是爸爸来,还是妈妈来?或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来的时候,边铃铃趴在书桌上,悄悄地落下泪水,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乡下,父亲是个船员,常年漂在海上,晚上的家长会,她只有让她妈妈来。而边铃铃的妈妈又特别好强,有一次“月考”时,边铃铃没有考好,边铃铃自己感到无所畏,可她妈妈却难过得哭了。这一回,如果妈妈要是知道边铃铃的化学成绩不及格,那还不知怎样呢?

边铃铃很害怕让妈妈来参加她的家长会,她私下里写了一张小纸条,想问范思江:“晚上的家长会,我可怎么向妈妈交代呢?”可那张纸条写好后,边铃铃几乎连都没看,顺手窝成一团,又将其扯乱!她觉得:这个时候与范思江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了,他自己这次考试也是一团糟,还有什么好说得呢?

但,边铃铃不想让妈妈知道她的学习成绩正在直线下滑,或许就在那一刻里,她暗暗地下决心:以后再不能和范思江缠在一起了,一定要扎扎实实地好好学习。否则,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常年漂泊在海上的父亲。可晚上的家长会又该怎么办呢?

随着一声清脆放学铃声,边铃铃的心就像被谁猛揪了一把似的。她知道,这清脆的铃声向过之后,同学们就要纷纷走出教室,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把晚上学校要开家长会的消息带回去,让各自的父母,前来参加他们班晚上8点钟的家长会。边铃铃无精打采地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幌幌忽忽地看着马路两边一家家灯火辉煌的临街店铺,忽而,一家“阿秀美容中心”让她心里一亮:美容中心,能把年岁大的人变得年轻,当然也能把年轻人变成年岁大的人。

边铃铃想起前不久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陪妈妈逛街,遇到妈妈单位的一个阿姨,那阿姨可能是夸赞妈妈长得年轻,看到边铃铃和妈妈站在一起时,拍着边铃铃的肩膀,跟边铃铃的妈妈说:“哎哟,你女儿长这么高啦!乍一看,我还认为你们是姐妹俩哩。”也就是说,她边铃铃和妈妈长得一样高,脸型和皮肤,几乎就是妈妈的“克隆”,妈妈的化身。

既然如此,何不去“美容”一番,把自己打扮成妈妈的样子,晚上就自己充当“妈妈”,去参加家长会好啦。边铃铃她们班里54位同学,晚上的家长会上,一下子要来54位家长,她小秦老师,怎么可能把每个家长都能认出来呢?就给她来个以假乱真,把这次家长会给“混”过去。下一次,也就是本年度的期终考试,力争考个好成绩,到那时,再让妈妈来参加她的家长会。

想到此,边铃铃当即走进那家“阿秀美容中心”,进门就问那个打扮得珠光宝气阿秀,说:“阿姨,我想把自己打扮得老一点,可以吗?”

阿秀笑出一口玉齿,说:“你开什么玩笑呀?”

边铃铃看阿秀不相信她的话,立马编了一个谎儿,说:“阿姨,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得是真的。晚上,我们班级要开联欢会,我要扮演一个小品里的学生家长,你能把我打扮成三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吗?”

阿秀一听,这有何难!不就是眼角画出几道皱纹,头发卷成美少妇的样子吗,再说,这是化妆演戏,又不是真把她打扮成美少妇的样子,有那么点意就可以了罢。

阿秀揽下这宗生意,并感到十分有趣,她一边给边铃铃挽着头,一边问她晚上要演什么样的小品?边铃铃也就顺口给她瞎乱编了,说她今晚要扮演的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家长,等等。

回头,等阿秀把边铃铃打扮成“妈妈”的样子,边铃铃对照镜子左瞧右看,脸型是像妈妈,可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下午放学时穿的校服,这当然不行喽?但她灵机一动,问美容店里那位阿秀阿姨,说:“阿姨,你有老气一点的衣服吗?借一件给我,晚上我演过小品就还给你。”说这话的时候,边铃铃怕人家不相信她,还将书包和自己的手表都押给人家。

阿秀呢,还真有一身边铃铃能穿的衣服。边铃铃换上阿秀的衣服后,又在镜子前左瞧右看了一番,直至感觉自己像妈妈了,这才离开阿秀美容中心。

晚上8点钟,班会如期开始。班主任小秦老师,戴一幅“秀琅镜”走向讲台的时候,下边好多学生家长还在窃窃私语地说话。而边铃铃为了躲避其他学生家长与她讲话,她一直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直至小秦老师夹着讲议夹走上楼梯的那一刻,她才慌忙闪身走进教室,找到属于她的座位坐下。随后,她把头低着,尽量不与讲台上的小秦老师对视。

小秦老师呢,走向讲台之后,先是跟大家微微一笑,接下来,她把在座的学生家长们环视一遍,笑眯眯地打开讲议夹,但她并没有马上宣读分数,而是有条不紊地先介绍班里每一个同学近期的学习情况,以及个别同学在班级的表现。讲到边铃铃时,小秦老师是这样说的:边铃铃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好同学,曾经是我们班女同学中的学习标兵。后面的话,小秦老师没有深讲,可此刻的边铃铃早已经把头低进书桌肚里了。接下来,小秦老师就开始宣读这次期中考试的全班同学成绩。小秦老师首先报出这次考试前三名的同学名单,后面就没有按名次排,小秦老师可能是考虑到全班同学的家长们都坐在一起,考分不高的学生家长会脸上难堪。所以,公布了前三名的同学名单之后,其他同学的分数就按学号以此宣读下去。

奇怪的是,小秦老师把全班同学的成绩都宣读完,竟然没有公布边铃铃的考试分数!这时间,就看小秦老师轻轻地合上讲议夹,仍旧微微笑着说:“不知我读漏掉没有,如果哪位同学的家长没听到自己家孩子的分数,请班会结束以后,直接找我好啦。”随后,小秦老师就宣布本次家长会到此结束。

大家轰得一下散去。边铃铃却趴在座位上没有起来!她知道小秦老师已经看出她是化妆来做“妈妈”的。一时间,边铃铃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捉住手腕的小偷一样没有脸面,她趴在书桌,情不自禁地哭了。

小秦老师送走了所有的学生家长之后,又返身回到教室,走到边铃铃跟前时,小秦老师双手轻揽住胸前的讲议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边铃铃哭得不敢抬头,她便伏下身,轻拍了边铃铃肩膀一下,示意她不要哭了!

边铃铃一看小秦老师来到她跟前了,慌忙礼节性地站起来,她想等待小秦老师的严厉批评。可小秦老师却压低了噪音,说:“边铃铃,我相信你,能有充当妈妈的勇气,就一定能够正视自己,把学习搞上去!”说话间,小秦老师又拍了边铃铃的肩膀一下,示意她回去吧,可此刻的边铃铃却“哇!”一下,哭出声来,小秦老师顺势将她紧紧地揽住,并一再鼓励她:你能行,下一次考试,你一定能把学习成绩追上去。

原载《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