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最后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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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取灭亡

大兵和刘宝在南方一家颇具规模的矿山机械厂打工,来去小半年,苦力是下了不老少,但,收入却也可观。临近春节时,老板给他们发了“红包”,给了他俩人半个多月的长假,让他们回到内地以后,为厂里招收一些新工人。新工人不需要有多高的文化,矿山企业吗,干得是苦力活,身强力壮就可以了。工资待遇同样也是蛮高的。

大兵、刘宝一合计,他们来厂里五六个月,每月的平均工资,都是两、三千块钱,所招来的新工人,至少也应该给头两千块,这是好事情。两人回到山东沂蒙老家一宣传,很多人都跟着他们来了。

然而,当他们俩把大批的新工人领进厂以后,原先那个和颜悦色的锅肚老板突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一沉、再沉,并以工厂近期效益不好为由,将工人的工资待遇一降、再降不说,还百般手段地剥削工人的劳动时间,午间不许休息,加班不给加班费。更为可气的是,中午那顿微不足道的盒饭,还要从工人工资中扣除。就连大兵、刘宝也不例外。

一时间,好多新来的工人都来找大兵、刘宝,骂他们俩人是骗子。同样盟受欺骗的大兵、刘宝,深感不安,因为他们领来的新工人中,大部分都是他们两人的亲属和朋友。他们俩人想找老板理论,可老板始终躲着,不与他们俩人照面儿。大兵、刘宝找到部门经理,诉说当初老板的承诺。可那些家伙,全都是老板的狗腿子,与老板穿同一条裤子,甚至比老板的心还要黑,不拿他们当人看,根本没有正眼看待他们。

无奈之下,大兵刘宝,揭竿而起,做起了民族英,当上了新时期的陈胜、吴广。

他们俩人选在一批来料加产品催得比较急时,串通全厂工人,突然之间,拉闸断电,让工厂所有的机器停止运转,工人们集体罢工不干了,并打出“提高工资待遇、减少劳动时间”的标语口号,强烈要求与老板对话。

闻迅赶来的那个大肚子老板,挺着一个圆溜溜的大“锅肚”,瞪圆了眼睛跑到车间一看,顿时暴跳如雷,立即召开车间主任、部门经理会议,擂着桌子大骂了一通,提出来要不择手段,让工人们尽快恢复生产。因为,公司所接来的那批来料加工的产品,是有时间限制的,误了工期,对方要加倍罚款。当时,大兵、刘宝正领着弟兄们围在会议室门外,有些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大兵、刘宝挺直了腰杆,与弟兄们串通一气,强烈要求,提高工资待遇。否则,坚决不上工。

老板想揪出几个带头闹事的头头,就地开除出厂,以此来个“杀鸡怔猴”,可早就抱成一团的工人们,一听说老板要在他们当中“动刀子”——裁头头。全都打起了行李卷,要集体辞退。

这样以来,那个看似不可一世的“锅肚老板”,顿时慌了神,当他再次出现在工人当中时,不得不软下脖子筋,他向工人们道歉,无条件地接受大家所提出的工资待遇。

工人们高兴了!可大兵、刘宝在高兴之余,深感灾难将要来临了。因为,老板在他们俩人的带头闹事之后,丢了面子,赔了钱。向来心黑的老板,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好在,大兵、刘宝已经做了思想准备,并与好多铁杆弟兄们立下生死同盟,那个狗日的“锅肚老板”胆敢给他们颜色看,大家就齐心协力地再次罢工给他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老板不但没有开除大兵、刘宝,反而重用了大兵。当时,大兵正在车间和大家一起干活,经理室来了个漂亮的美眉,请大兵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

顷刻间,大伙都猜到大兵将被老板炒鱿鱼了。刘宝当时就要带领弟兄们去围攻经理室。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兵来到总经理办公室之后,那个“锅肚老板”不但没有开除他的意思,反而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大兵呀,这次罢工事件,虽然行为有些不当,但是,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好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愿再提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件事。”老板说,通过这次罢工事件,他发现大兵是个难得的人才,具有很强的组织力和号召力,完全具备部门总管的素质,老板想以每月五千块钱的月薪,外加年底“红包”,让他出任行政主管。

当时,大兵并没有心动,他似乎觉得老板是在给他设置陷阱。因为,罢工事件刚刚过去,老板不应该这样热情对他。然而,当老板把他当作“难得的人才”左夸、右夸,大兵似乎也觉得自己真有两下子,起码是他在工人中有威望,能一呼百应。老板让他出任行政主管,也就是管理他那帮弟兄们,那还不好说吗,他手下那些弟兄们,哪个能不听他的话呢。

转天,大兵走马上任,拿上了老板的高薪水,做上了只需要动嘴,不用动手的行政主管美差,主抓职工的上班迟到早退现象,以及病假、事假的批示等等。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车间里的计件加薪。

计件加薪,可是弟兄们的命根子,大家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而来,为的就是从老板手中多挣几个钱,回家好孝敬爹娘,养活老婆孩子。过去,计件加薪这项监督工作,是老板手下一个“凹刀脸”的黑心家伙干的,那个狗东西比老板还坏,弟兄们辛辛苦苦做出“计件”,到他跟前百般挑剔,让你出了傻力气,可就是挣不到老板的钱。现在好啦,自己的弟兄大兵出任主管,掌管起“生杀大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孬好是自己兄弟,不向着咱们自己人,向谁?尤其是刘宝,他和大兵是携起手来打天下的,他大兵能有今天,刘宝可是他的大功臣,某种程度上讲,大兵对刘宝更要网开一面。

当然,换一个角度来说,大兵当上了行政主管,刘宝还在车间里当工人,那种心里是非常不平衡的。刘宝曾在一次喝醉了酒时,当着好多弟兄的面儿,破口大骂大兵是宋江,是投降派,是卖国贼,刘宝跺着脚,说大兵替老板做事,是摇尾巴狗,是哈巴狗。

大兵很理解刘宝的心情,他本人当上主管以后,每月的薪水是刘宝的两三倍,年底还有“红包”。刘宝呢,地地道道的打工仔一个,与大伙丝毫没有两样,他当然不服气了,他甚至不服大兵的管理,好几次,刘宝带头迟到、早退,他到要看看当上主管的大兵,能把他怎样?

大兵呢,他拿刘宝还真是没有办法,凡事让着刘宝,迟到早退的那些小事就跟他计较了,甚至连车间里计件加薪的事,大兵都在想方设法地替刘宝做假账,目的是想让他多赚点票子。刘宝可好,不但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弄得大兵以让再让,还是不能让他满意。

事情很快传到“锅肚老板”那里。“锅肚老板”是什么人,他的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他把大兵叫到理经室猛克一通,骂他玩忽职守,管理不严,扣除他当月的奖金,让他思痛改过。

大兵回去以后,感觉老板讲的有道理,他身在其职,不谋其事,换了他自己来当老板,也不能容忍手下的人这样管理企业。于是,大兵慢慢地调整了管理思路,上班板着脸,遇到不守纪律的员工,严格执行公司里的奖惩政策,对待刘宝也是如此。

大兵这样一认真,马上糟到难兄难弟的围攻,都骂他是“白眼狼”,翻眼不认人。尤其是刘宝,他把所有糟到大兵处罚过弟兄们联合到一起,同仇敌忾,围攻大兵。时间不长,大兵便成了孤家寡人,上班时,没有人跟他走在一起,下班后,也没有人搭理他。

失去人缘的大兵,感到非常难过,只好再次手软一点,对弟兄们好一点,要不,怎么办?那么多同来的兄弟都冷眼看待他,他以后回到故乡去,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江东父老。可此时,老板却抓住他玩忽职守、徇私舞弊的“把柄”,公开地将大兵开除出厂。

大家拍手称快,尤其是受到大兵“处罚”的弟兄们,可算是解恨了,大家都说,那个“白眼狼”早走早好。他们在大兵打着行李,狼狈的时候,当面溪落大兵:“没想到,我们的总管,还会有这一天。”

此时的大兵,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个脚上磨出的水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没有管理好老板的企业。同时,在管理中又亏待了弟兄们,眼前的一切,他都认了。所以,在弟兄们溪落他、蔑视他时,他头一低,什么话也没有了,就那么走人了。接替大兵工作的,自然是附有一定号召力和组织能力的刘宝。

然而,谁又能料到,刘宝的命运,与大兵同出一辙,上任不到三个月,同样是身败名裂,重走了大兵的老路。至此,群龙无首,大伙任人摆布,一个个也都心甘情愿,认了。

原载《古今故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