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有一种爱叫心痛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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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我这辈子再也不走了

罗莎三十多岁,14日那天从汶川重灾区映秀镇走山路到都江堰。15日记者见到她时,她已休息了一天,仍然站不直身体,双腿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往下弯,走路要一步一步拖着腿。不过她很庆幸,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她说:“地震发生时,我正在单位上班。单位是映秀镇东五公里远处的一家化工厂。地震一来,单位的六层楼晃得非常厉害。我当时怕得要命,拼命想往外跑,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那时我知道地震了,想站起来,但刚站起来又摔地上,怎么样都站不起来。头顶上有砖头往下掉。和我在一起的几个同伴一开始也都往外跑,其中有一个还没跑出门的时候,被掉下来的屋顶砸了一下,后来也没有跑出来。”

“单位的领导也跑出来了,他让我们这些人都到厂区中间‘坝子’(空地)上的一个大棚里去,离楼房越远越好。到傍晚开始下雨,越下越大。附近的一些农民也跑到大棚里来。棚里上百人,男人女人老人娃娃都挤在一起。”

“大家都没带出什么吃的东西来,一开始就饿着肚子。天黑了,还经常有余震,没人敢回去拿吃的。渴了就接一点雨水喝。到第二天,雨还是很大,有人饿得不行了,就跑回家取出一些米,在角落里做点饭来吃。我也跟着别人拿了一点,但根本吃不饱。”

“14日,雨渐渐小了。我想再这么等下去,可能还有地震来。我和几个同伴就打算翻山走回家去。我是都江堰人,这边的路还算认识。我们单位一共11个人一起走。往外走的人很多,大概有几百个人。留下的人要么受了伤,要么太老走不动。”

“一开始我们沿着盘山公路走,但是没走一会儿,公路都被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给挡住了。我们找不到其他路,山里面也没有路,只好在石头堆里找缝隙。有一点能过人的缝隙,我们就从那里挤过去,然后顺着泥石流的滑道,从上面往下滑。滑的时候,身上、手上都被石头碰伤了。”

“我们同单位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一起走。从早上7点开始,一直走到下午5点多。我们走的都是污泥路,我穿的一双皮鞋已经踩得破破烂烂,看不出是双鞋子了。脚也走得很累,好几次都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但是想着再怎么难也要走出去,我还有母亲和女儿在都江堰,也不知道是活是死,就咬着牙往外走。”

“走了十个多钟头,我们终于走到了白沙的大坝,看到了武警战士。战士给我们找来吃的和喝的,我总算是活下来了。”

“傍晚搭车回到母亲家,我们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开始大哭。我腿都抬不动了,脱下鞋一看,脚上全是泡。妈妈给我用盐水洗脚,我跟她说,我这辈子再也不走了。”

(董瑞丰 汤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