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智囊现代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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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谬数:在暗地里做文章

【冯氏智慧。

似石而玉,以钅享为刃。去其昭昭,用其冥冥。仲父有言,事可以隐。集《谬数》。

【经典诠译。

冯梦龙认为,做事不需要尽在明处用劲,需要“暗功夫”。

冯氏案例:用暗摸应付对手

应对对手,不可把方式简单化,应当学会求“稀有之术”,例如暗摸。以下例子可供参考:

“晏子”齐人甚好毂击,相犯以为乐。禁之不止,晏子患之。乃为新车良马,出与人相犯也。曰:“毂击者不祥。臣其祭祀不顺,居处不敬乎?”下车,弃而去之。

然后国人乃不为。

“东方朔”武帝好方士,使求神仙不死之药。东方朔乃进曰:“陛下所使取者,皆天下之药,不能使人不死;独天上药,能使人不死。”上曰:“天何可上?”朔对曰:“臣能上天。”上知其谩诧,欲极其语,即使朔上天取药。朔即辞去,出殿门复还,曰:“今臣上天,似谩诧者,愿得一人为信。”上即遣方士与俱,期三十日而返。

朔既行,日过诸侯传饮,期且尽,无上天意。方士屡趋之,朔曰:“神鬼之事难豫言,当有神来迎我。”于是方士昼寝。良久,朔遽觉之,曰:“呼君极久不应,我今者属从天上来。”

方士大惊,具以闻。上以为面欺,诏下朔狱。朔啼曰:“朔顷几死者再!”上曰:“何也?”朔对曰:“天帝问臣:‘下方人何衣?’臣朔曰:‘衣虫。’‘虫何若?’臣朔曰:‘虫喙髯髯类马,色类虎。’天公大怒,以臣为谩言,使使下问,还报曰:‘有之,厥名蚕。’天公乃出臣。今陛下苟以臣为诈,愿使人上天问之。”上大笑曰:“善!齐人多诈,欲以喻我止方士也。”由是罢诸方土不用。

“慎子”楚襄王为太子之时,质于齐。怀王薨,太子辞于齐王而归。齐王隘之、之也。“予我东地五百里,乃归子;不予,不得归。”太子曰:“臣有傅,请退而问傅。”傅慎子曰:“献之地,所以为身也。爱地不送死父,不义。臣故曰献之便。”太子入,致命齐王曰:“敬献地五百里。”齐王归楚太子。

太子归,即位为王。齐使车五十乘来取东地于楚。楚王告慎子曰:“齐使来求东地,为之奈何?”慎子曰:“王明日朝群臣,皆令献其计。”上柱国子良入见。王曰:“寡人之得求反,主坟墓,复群臣,归社稷也,以东地五百里许齐。齐令使来求地,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予也。王身出玉声,许强万乘之齐而不予,则不信,后不可以约结诸侯。请予而复攻之。予之,信;攻之,武。臣故曰予之。”子良出,昭常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昭常曰:“不可予也。万乘者,以地人为万乘,今去东地五百里,是去楚国之半也。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予。常请守之。”昭常出,景鲤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景鲤曰:“不可予也。虽然,楚不能独守。王身出玉声,许万乘之强齐也而不予,负不义于天下,楚亦不能独守,臣请西索救于秦。”

景鲤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计告慎子曰:“子良见寡人曰:‘不可不予也,予而复攻之。’常见寡人曰:‘不可予也,常请守之。’鲤见寡人曰:‘不可予也。虽然,楚不能独守也,臣请西索救于秦。’寡人谁用于三子之计?”慎子对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何谓也?”慎子曰:“臣请效其说,而王且见其诚然也。王发上柱国子良车五十乘,而北献地五百里于齐。发子良之明日,遣昭常为大司马,令往守东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鲤五十乘,西索救于秦。”

王如其策。子良至齐,齐使人以甲受东地。昭常应齐使曰:“我典主东地,且与死生。悉五尺至六十,三十余万,敝甲钝兵,愿承下尘。”齐王谓子良曰:“大夫来献地,令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矫也,王攻之。”齐王大兴兵攻东地,伐昭常。未涉疆,秦以五十万临齐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夺之东地五百里,不义。其缩甲则可,不然,则愿待战。”齐王恐焉,乃请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齐患。士卒不用,东地复全。

“苏秦”苏秦、张仪尝同学,俱事鬼谷先生。苏秦既以合纵显于诸侯,然恐秦之攻诸侯,败其约,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仪,劝之谒苏秦以求通。仪于是之赵,求见秦。秦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才能,乃白令困辱如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

仪大失望,怒甚,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苏秦言于赵王,使其舍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

舍人乃辞去。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德,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也。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阴奉给君资。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我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自是终苏秦之世,不敢谋赵。

绍兴中,杨和王为殿帅。有代北人卫校尉,曩在行伍中,与杨结义,首往投谒。杨一见甚欢,事以兄礼,且令夫人出拜,款曲殷勤。两日后,忽疏之,来则见于外室。卫以杨方得路,志在一官,故间关赴之,至是大失望。过半年,疑为人所谮,乃告辞,又不得通。或教使伺其入朝回,遮道陈状。杨亦略不与语,但判云:“执就常州,于本府某庄内支钱一百贯。”

卫愈不乐,然无可奈何,倘得钱尚可治归装,而不识杨庄所在。正彷徨旅邸,遇一客自云程副将,便道往常润,陪君往取之。既得钱,相从累日,情好无间。密语之曰:“吾实欲游中原,君能引我偕往否?”卫欣然许之。迤逦至代郡,倩卫买田:“我欲作一窟于此。”卫为经营,得膏腴千亩。

居久之,乃言曰:“吾本无意于斯,此尽出杨相公处分。初虑公贪小利,轻舍乡里,当今兵革不用,非展奋功名之秋,故遣我追随,为办生计。”悉取券相授,约直万缗,黯然而别。此与苏秦事相类。

按:苏纵张衡,原无定局。苏初说秦王,不用,转而之赵,计不得不出于纵,张既事秦,不言衡不为功,其势然也。独谓苏既识张才,何不贵显之于六国间,做自己一帮手,而激之入秦,授以翻局之资,非失算乎?然张之狡谲,十倍于苏,其志必不屑居苏下,则其说必不肯袭苏套。厚嫁之于秦,犹可食其数年之报,而并峙于六国,且不能享一日之安,季子料之审矣。若杨和王还故人于代北,为之谋生,或豢之以待万一之用也。英雄做事,岂泛泛哉?

“唐太宗”薛万彻尚丹阳公主。太宗尝谓人曰:“薛驸马村气!”主羞之,不与同席数月。帝闻而大笑,置酒召对握槊,赌所佩刀。帝佯不胜,解刀以佩之。罢酒,主悦甚,薛未及就马,遽召同载而还,重之逾于旧。

省却多少调和力气。△冯氏谬数之释用(一)

试一试谁更隐蔽《智囊》认为,“隐蔽是一种智慧”。怎样才能隐蔽自身而又巧妙地达到目的,在某种程度上讲,双方都在比试斗智,你如同棋手一样,每一盘棋总有胜负。

(1)隐蔽策动术

周赧王五十五年(公元前260年),秦军大举北进,进攻赵国。老将廉颇率赵兵迎敌,秦、赵两军相持于长平。秦兵虽然勇武善战,怎奈廉颇行军持重,坚筑营垒,等待时机与变化,迟迟不与秦兵决战。这样一来,两军相持近两年,仍难分胜负。秦国君臣将士个个焦躁万分,却又束手无策。秦昭王问计于范睢,说:“廉颇多智,面对秦军强而不轻易出战。秦兵劳师袭远,难以持久,战事如此久拖不决,秦军必将深陷泥淖,无力自拔,为之奈何?”范睢早已清醒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作为出色的谋略家,他很快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他对赵国文臣武将的优劣了如指掌,深知秦军若想速战速决,必须设计除掉廉颇。于是,他沉吟片刻,向昭王献了一条奇妙的反间计。

范睢遣一心腹门客,从便道进入赵国都城邯郸,用千金贿赂赵王左右亲近的人,散布流言道:“秦军最惧怕的是赵将赵奢之子赵括,年轻有为且精通兵法,如若为将,恐难胜之。廉颇老而怯,屡战屡败,现已不敢出战,又为秦兵所迫,不日即降。”

赵王闻之,将信将疑。派人催战,廉颇仍行“坚壁”之谋,不肯出战。赵王对廉颇先前损兵折将本已不满,今派人催战,却又固守不战,又不能驱敌于国门之外。于是轻信流言,顿时疑心大起,竟不辨真伪,匆忙拜赵括为上将,赐以黄金彩帛,增调20万精兵,前往代替廉颇。

赵括虽为赵国名将赵奢之子,确也精通兵法。但徒读经文书传,不知变通,只会坐而论道,纸上谈兵,而且骄傲自大。一旦代将,立即东向而朝,威临军吏,致使将士无敢仰视。他还把赵王所赐黄金、财物悉数藏于家中,日日寻思购买便利田宅。

赵括来到长平前线,尽改廉颇往日约束,易置将校,调换防位,一时弄得全军上下人心浮动,紊乱不堪。范睢探知赵国已入圈套,便与昭王商议,暗派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火速驰往长平,并约令军中:“有敢泄露武安君为将者斩!”

这白起是战国时期无与伦比的久经沙场的名将,一向能征惯战,智勇双全。论帅才,赵括远不能与白起相比;论兵力,赵军绝难与秦兵抗衡。范睢之所以秘行其事,目的就是使敌松懈其志,以期出奇制胜。两军交战,白起佯败,赵括大喜过望,率兵穷追不舍,结果被秦军左右包抄,断了粮草,团团围困于长平。秦昭王闻报,亲自来到长平附近,尽发农家壮丁,分路掠夺赵人粮草,遏绝救兵。赵军陷于重围达46天,粮尽援绝,士兵自相杀戮以取食,惨不忍睹。赵括迫不得已,把全军分为四队,轮番突围,均被秦军乱箭击退,赵括本人也被乱箭射死。

长平一战,秦军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俘虏赵兵40万,除年老年幼者240人放还外,其余全部坑杀。这次战役,秦军先后消灭赵军45万,大大挫败了雄踞北方的赵国的元气,使其从此一蹶不振。战后,秦军乘胜进围赵都邯郸。虽曾有赵国名士毛遂自荐,赴楚征援,又有魏国信陵君窃符救赵,也只能是争一时之生存,无法挽回赵国败亡的厄运。

长平之战,在秦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秦与关东六国的战争,如果说秦惠文王时还处于战略相持阶段的话,至此则进入了战略的反攻阶段。

范睢利用赵王已对廉颇“坚壁”不出战大为不满而出现的“裂缝”,巧施隐蔽策动术,致使其“缝隙”增大。终于如愿用无能之辈赵括换掉了多智多谋的廉颇,取得了长平之战的胜利。

(2)隐蔽造隙术

在楚汉战争最激烈的时刻,汉王刘邦听从陈平的计策,趁项羽伐齐之际,率领50万大军攻占了项羽的巢穴彭城。进驻彭城之后,刘邦耽于酒色,一味享乐,又自恃兵多,麻痹轻敌,放松戒备;加上汉军号称50万,却多是临时归顺的诸侯军,联盟不牢,军心不齐。项羽听了从彭城逃出来的虞氏兄妹哭诉后,立即命大将龙且和钟离昧带20万人马平定各国,自己带范增、项庄、季布、桓楚、虞子期等大将率3万精兵回师彭城,杀得汉军猝不及防。联盟解体,汉军死伤20余万,刘邦带着少数残兵落荒逃到荥阳城,结果又被乘胜追击的楚军团团地围在城内达一年之久。刘邦请求献荥阳以西以求和,项羽又不允,面对这危机的形势,刘邦情绪低落,沮丧地对陈平说:“天下纷纷扰扰,何时可得安宁?”

陈平见刘邦向自己问计,便胸有成竹地说:“主公不必忧虑,眼下情势正在发生变化。只要主公扬长避短,天下顷刻可定。”刘邦欲问其详,陈平道:“项王主要依靠范增、钟离昧、龙且和周殷几个人。主公如能舍得几万两黄金,可施反间计,使他们君臣相互猜疑。项羽本来就好猜忌信谗,必然引起内讧而互相残杀。到那时,我军乘机反攻,势必破楚。”刘邦深以为然,便给陈平4万两黄金,任其支配。

陈平于是就开始用这笔钱积极在楚军中施行他的反间计。他一面派使者入楚,致书项羽,一面又用重金收买一些楚军将士,让他们四处散布流言蜚语,说范增、钟离昧等大将为项王带兵打仗,功劳很多,却始终得不到项王分封土地给他们,也得不到侯王的爵号,他们心里有怨气,打算同汉军联合起来,去消灭项氏,瓜分项氏的土地而自立为王。

项羽见过汉王的求和书信,自然不肯答应。但对那些流言,却疑心顿生,于是便派使者进城探听虚实。

楚王使者进入荥阳城,陈平带人列队出迎,并把使者请进客厅,摆下丰盛的酒席。陈平假意作陪,殷勤问道:“范亚父派贵使前来有何见教?范老先生和钟离将军一切都好吧?他们有书信吗?”楚使者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乃霸王亲遣的使者,如何有范老先生和钟离将军的信札?”陈平听罢,故意皱起眉头说:“噢!原来你不是范老先生和钟离将军派来的……”陈平说罢,白了楚使一眼,刷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使者看着这一切,心里十分纳闷,正在发愣,进来一些侍从,七手八脚就把满案饭菜撤掉了。一会儿,进来一个侍女给他换上一碗菜汤,一个馒头。楚使者一见,十分恼火,心想,他们把范增、钟离昧看得如此尊贵,而把项王视同草芥,这其中必有奥秘,说不定范增、钟离昧早就和他们串通一起了!

楚使者受到羞辱,不胜其忿,一返回楚营,便把详情一五一十地向项王禀报了。项王听罢顿时大怒,自语道:“怪不得近日营中议论纷纷,说亚父和钟离将军私通汉王,心存异志,看来是无风不起浪呀……”项羽起了疑心,对钟离昧渐不信任,对范增也日益疏远。范增是不主张与汉军谈判的,希望楚军能一鼓作气,攻下荥阳,捉住刘邦。他越劝项羽进攻荥阳,项羽就越是怀疑他与刘邦串通一气在耍什么花招。范增非常气愤,请求退隐山林。项羽也不阻拦,竟然准其所请。

范增解甲归田,在回老家居巢(今安徽桐城南)的路上,又气又恼,背生痈疽,一病而死,终年75岁。项羽闻知范增死讯,方知中了反间计,十分懊悔,但为时已晚。一个屡立奇功的惟一谋士,竟被陈平略施隐蔽造隙术除掉了。

疑心生暗鬼,鬼使神差入歧路。项羽为人,性好疑忌,被陈平利用。陈平巧施隐蔽造隙术,就促使其与范增之间的矛盾增大,最后导致他驱逐了范增。

可见,《智囊》所谓“隐蔽智慧”是一种致胜方法,但是操作起来需要别有心计。△冯氏谬数之释用(二)

在明暗之中较量高低《智囊》有这样一个观点,即较量是大智与小智之间的碰撞。我们知道,明暗之区别在于一道看不见的神秘线。这道线是两股势力对抗的战场。人与人之间,冲突与竞争在所难免,面对竞争,你应当学会站在明处,冷眼旁观,以静制动;面对冲突,你要学会照样站在暗处,以动制静,善于击中对手的薄弱环节。这叫在明暗之中较量高低。

纪晓岚入仕途较早,官升得也快,但当了侍郎、尚书后,十几年间却始终不能进入枢密机构军机处,不能不说是纪晓岚终生的大憾事。其中的缘由就是他得罪了和,而两人因审理海升案意见相左,是其“结怨之始”。

说是大案,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乾隆五十年(1785)四月,阿桂的亲戚、员外郎海升,因与其妻子乌雅氏发生争执而导致其妻死去。事情发生后,海升报告所管步军统领衙门说是自缢而死。步军统领衙门于是准备交刑部审讯,但海升的小舅子贵宁不相信他姐姐是自缢而死,所以不肯签字画押。于是经刑部奏请派大臣验尸。而当时和为军机大臣,曾有意借此牵连阿桂,主张重新验尸,即令新任左都御史的纪晓岚,会同刑部侍郎景禄、杜玉林以及御史崇泰、郑贗、刑部司员王士萘、庆兴前往开棺检验。经验证,纪晓岚等确定为自缢,以“臣等公同检验,伤痕实系缢死”上奏。

但尸亲贵宁认为检验不实,海升系大学士阿桂亲戚,刑部明显有意包庇,并将其情在步军统领衙门控告。这样一来问题变得复杂起来,它不仅涉及一干检验人员,更直接将大学士阿桂牵涉进来。乾隆一向讨厌大臣结党营私,现见如此多的大臣党附阿桂,自然不很愉快,又经和煽风点火,遂特派侍郎曹文埴、伊龄阿前往复查,两人复查后汇报说乌雅氏尸体并无缢死的痕迹。乾隆遂令阿桂、和和刑部主管、原验、复查各官一起再做检验,仍没有发现缢死痕迹。于是乾隆下令严讯海升,海升最终承认是他将妻子踢伤致死。

因此,乾隆降谕指出:“此案原验、复查官员,竟因海升是阿桂的姻亲,均不免有顾虑和逢迎之处。从前刑部官员于福康安家人富礼善一案,有意徇情,致使元凶几乎漏网,多亏朕看出疑点,特派大臣复行严审,才使案情水落石出……不料你们不知悔改,在那一案件事过不久,又有此事出现!

“阿桂受朕深恩,于此等不肖姻亲事自不屑授意刑部各官,而刑部各官、御史即不免心存顾虑,及朕特派复查,仍胆敢有意包庇。如果不严加惩处,以后又怎么用人?怎么办事?

“此案阿桂已经自行议罪,请罚公爵俸禄十年,并革职留任,本应依照所请,姑且念此案究不比福康安包庇家人,而且阿桂还有功劳,著加恩改为罚俸五年,仍滞职留任。”

纪晓岚及其朋友王士萘遭重点指责:“其派出之纪昀,本系无用腐儒,原不足具数,况伊于刑名事件素非谙悉,且目系短视,于检验时未能详悉阅看,即以刑部堂官所言随同附和,其咎尚有可原,著交部严加议处……王士萘在刑部年久,前因出差回京召见,观其人尚有才干,方欲量加擢用,乃于复验时回护固执,装点尸伤,逢迎阿桂,该员等均罪无可宥。叶成额、李阔、王士萘、庆兴亦俱著革职,发往伊犁效力赎罪,不准乘驿。

“曹文埴、伊龄阿经朕派出复验,若也如纪昀等人顾虑徇情,只知道迎合阿桂,蒙混了事,转相效尤,将来此风一长,大学士、军机大臣皆可从此率意妄为,即杀人玩法也必无人敢问了。假如真是如此的话,国事还能问吗?此案曹文埴、伊龄阿即能秉公据实具奏,不肯苟同徇情,颇得公正大臣之体,甚属可嘉,著交部议叙。”

从对此案的处理来看,乾隆明显有打击阿桂一派的倾向。刑部复查案件本有失误的可能性,而乾隆谕令一开始即将其同福康安包庇家人一事做类比,显然定性为朋比徇情,而且所处分的官员几乎全部是阿桂一派人。这不能不说与和在暗中煽动有关。而且,可以作为旁证的是,次年御史曹锡宝弹劾和纵容家人刘全招摇撞骗一案,乾隆即有“纪昀因上年海升殴死伊妻乌雅氏一案,和前往验出真伤,心怀仇恨,唆使曹锡宝参奏,以为报复之计”一说,如没有和操纵海升一案,乾隆又为何将两案相联系呢?

在此案中,纪晓岚的同年朋友王士萘,职位虽低,处罚独重。王士萘在刑部历久资深,且精于刑名之学,断案认真、周密为人称许,却不得重用。在海升殴死其妻乌雅氏一案中,他因坚持缢死一说而遭重罚,革职发往伊犁效力赎罪。对其不幸遭遇,纪晓岚深表同情和不满。嘉庆元年(1796)王士萘死后,纪晓岚为他做墓志铭,称赞他说:“鞠狱定谳,虽小事必虚公周密”,“凡鸣冤者,必亲讯,以免属吏之回护;凡案有疑窦,亦必亲讯,以免驳审之往还。”“才余于事,又多所阅历,弥练弥精。”并引用王士萘的话说:“刑官之弊,莫大乎成见。听讼有成见,揣度情理,逆料其必然,虽精察之吏,十中八九,亦必有强人从我,不得尽其委曲者,是客气也。断罪有成见,则务博严明之名。凡不得已而犯,与有所为而犯者,均不能曲原其情,是私心也。即务存宽厚之意,使凶残漏网,泉壤含冤,而自待阴德之报,亦私心也。惟平心静气,真情自出;真情出,而是非明,是非明,而刑罚中矣。”

如此精于刑名案件、办事认真公正的人,又怎么会徇情或误断呢?只能说明王士萘断为自杀并不错,和等断为海升殴打致死不实。纪昀虽不敢明做翻案文章,但仍可窥见他对海升妻死一案获谴之人的同情与不平。

有些时候,在明暗中较量高低绝不可少!天下事总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就找不到关键,发现不了其动机,是很难得手的,与人打交道其理相同。这是《智囊》告诉我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