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我给江青当秘书:庭院深深钓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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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视若珍宝的一封信

江青特别叮嘱秘书,在给她保存备查的文件资料中,有一封所谓“反革命匿名信”一定要保存好,不能丢失。她说:“这封信很恶毒,气焰嚣张,我随时都有可能叫秘书找出来看看,进行批判,警示全党,不要放松警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和激烈性。这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这封匿名信的题目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致全党的公开信》。

公开信首先说明中国共产党是个伟大的党,在几十年的革命斗争中,为中国以及全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建立了光辉的业绩。它肯定党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的路线是正确的,但不幸的是进入60年代以后,党的路线逐渐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公开信强烈批评“文化大革命”运动,公开信着重指出:当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所谓的“文化大革命”与它所宣传的革命真理相反,实际上是在政治上、组织上、思想上、经济上、文化上对党对国家的全面破坏,时间越长,它所造成的恶果就会越严重。

公开信一针见血地指出:造成这种不幸的局面,主要原因是由于一小撮阴谋家、野心家兴风作浪。它直接点出了把持“中央文革小组”大权的陈伯达、康生、江青是罪魁祸首。说陈伯达是个叛徒,说康生是托派,说江青是个野心家。一天不除掉这些坏人,党和国家就不得安宁。

公开信向全党发出紧急呼吁,要为挽救党的正确路线,挽救党和国家的前途而斗争,它提出一些纲领性的主张,要求全党支持。

公开信最后表示相信,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前途是光明的,他们有自己的领袖,这位能够收拾目前乱局的领袖人物,必定是与这场洗劫无任何牵连的大人物,是党和人民的大多数所真正信赖的伟人。

我看到这封公开信的时候,刚到江青那儿工作不久,对江青其人不甚了解,知道她的事情也很少,所以那时对江青是不是一个野心家尚不能下什么结论,更不敢妄加评论。但是公开信说江青是个野心家的信号已经输入到我的脑海里。

党的九大召开前的一天晚上,江青正在吃晚饭,打铃叫我到她的餐厅。

我进去以后,她头也不抬,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小杨,你给徐业夫同志(毛主席的机要秘书)打个电话,叫他把我的一封公开信给我送来。”

我不解地问:“谁的公开信?”她此时才抬起头来,突然脾气大发,气得把一双筷子往饭桌上狠狠一摔,并大声说:“我的!我的!连这个你也听不懂?”

当时我还以为她说的是骂她是野心家的一封公开信呢,所以我才问是谁的公开信。她自己有什么“公开信”,我既没有看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既然她说是她的“公开信”,我就不能再问什么了。我说:“好,我马上给徐秘书打电话。”说完我就走。

她又把我叫住:“你等一等,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这封信很宝贵,千万千万不能搞丢了,更不能被坏人抢了去,为防意外,叫他坐主席的保险汽车来,让他安全、快点给我送来,我现在等着他。”

我按照江青的嘱咐立即给徐秘书打了电话。我说:“江青同志要她的一封公开信,请你马上给她送来。江青同志说:怕你在送信的途中发生意外,叫你坐主席的保险车来。”

徐秘书说:“形势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紧张,那么严重,我坐一般的车就行了。我现在还有点事没有办完,办完了马上送去。”

我问徐秘书:“江青同志向你要她的‘公开信’,说得我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她的‘公开信’是什么?”

他说:“知道,是江青同志在30年代写的一封信,你没有看到过,等我送去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徐秘书乘坐一辆苏制的伏尔加车把江青要的东西送来了。

徐秘书把信递给我,叫我交给江青。

我说:“徐秘书,还是你亲自交给江青同志吧。她说这是很宝贵的东西,你交给我,我再交给她,她会怀疑我私看她的宝贝东西了,怀疑我了。”

徐秘书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没有关系,我去交给她。”

第二天早晨,江青起床后到她的办公室看文件,大约10分钟以后,她打铃叫我。我昨天由于没有听懂她讲是一封什么“公开信”挨了训斥,所以今天见到她精神依然紧张,所以轻足慢走地走进她的办公室,并低声问:“江青同志叫我有什么事?”

江青听出我说话的声音有些紧张,就说:“别紧张,我又不是老虎,吃不掉你。你一紧张,我也就紧张了,我一紧张就出虚汗。出虚汗是很可怕的,你没有病,就没有体会。”

说完,她拿起一个大信封,说:“你看看里面的材料,这就是我的一封公开信,叫你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你在我这里工作,一点也不了解我,怎么为我服务呢?”我轻轻地从信封里抽出那份材料,我发现材料的第一页的前面附有“给毛主席和林彪的一封信”几个字,看字迹,是陈伯达代笔写的。信的第二页的落款是,“中央文革小组碰头会”。“碰头会”所有成员都签了字(除江青外)。信的内容为:

毛主席、林副主席:

呈上江青同志30年代的一封公开信,请阅批。只要抛弃一切封建的偏见,都可以看到,她是一个20岁左右的青年人时,就已经表现出了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钢筋铁骨,就显示出了共产党人不畏流言,勇于斗争的勇气。和鲁迅一样,江青同志的这封公开信,是讨伐封建势力和黑社会的檄文。但是国内外一小撮阶级敌人,港澳台的反动势力却利用此事,至今造谣、诽谤不休。为此,我们建议将此件在一定范围内公开,证明江青同志的光明磊落和共产党人的广阔胸怀。

接下来是署名者表示如何如何向江青学习、致敬的批语。

毛主席的批示是:我就是从此认识江青性格的。

林彪的批示是:向无产阶级革命家江青同志致敬!

我记得姚文元的批语是:江青同志光明磊落,有一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浩然正气。

我正在看着,江青嫌我在她的办公室站的时间长了影响了她办公,就说:“拿到你的办公室去看,看完了,立即交给我,一定不能丢了。你如果给我弄丢了,我就定你的罪!你看,那上面有毛主席、林副主席的重要批示,这可是一字值千金啊!不对,它是无价之宝。”

“好,我看完马上就给你送回来,请你放心,不会丢掉的。”

我回到办公室,把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那是30年代在上海出版的一本杂志,其中有一篇题为《我的一封公开信》,作者署名蓝苹,即江青的曾用名。

文章大意是:上海的一位电影女明星阮玲玉,因受不了社会上的风言风语,25岁时就绝望地自杀了,现在这股风言风语又向我蓝苹刮来。说我蓝苹如此如此。这股风迫使我发表一封公开信,进行回击。我在济南的丈夫,对我不忠诚,不是我抛弃他,而是他抛弃我。我恨我的丈夫,恨这个环境,恨使我不得安静的一切……

其中有几句话我记得比较清楚:我蓝苹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我必须尊重自己,我绝对不会像阮玲玉那样,因为畏惧别人的闲言碎语而走上绝路,我不会,我一寸也不让步。他们把我当作可怜虫,认为可以任人践踏,不,我不是,蓝苹是人,她一千年也不投降,特别是在这些阴谋诡计面前……

在“文革”期间,江青指使他人或她亲自烧毁的报刊不计其数,唯独把登有她的《我的一封公开信》的杂志完整地保存下来,并以“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推荐给毛主席和林彪看,她这样做的目的既表白她的历史上是洁白无瑕的(叶群曾经说过江青的历史是白璧无瑕的),又可借最高权威的影响力,借此封公开信而给她自己戴上30年代“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桂冠。

江青叫我看她视为珍宝的公开信是对我的信任吗?回答是否定的。

叶群曾对林彪的秘书说过:“江青同志对自己的秘书不大相信,怕丢了(材料),她认为毛主席的秘书可靠。”

江青既然对我不相信,她为什么又主动叫我看她视为无价之宝的东西呢?

当我交还她的公开信的时候,她叫我看信的意图就明白了。她接过信去,扬扬得意地问:“我的那封公开信你看懂了吗?”

我回答:“基本看懂了。”

她生气地说:“看懂了就看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怎么说基本看懂了呢?这是什么话?”

我说:“我不了解那个时候的背景,对你的信基本内容我是看懂了,但个别词句没有完全弄明白。”

江青听了比较满意地说:“你这样解释还比较客观。我那个时候才二十出头,就顶着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领导上海的文艺革命,不容易呀!我和鲁迅一起受围攻啊!虽然说我和鲁迅受围攻的形式不尽相同,但受围攻的程度是一样的。鲁迅的骨头很硬,顶得住压力,我的骨头也是很硬的,我们都顶住了。”

“我40年以前就冒着杀头的危险参加了革命工作,既和公开的阶级敌人斗,又和暗藏的阶级敌人斗。在那时我就成了一名勇敢的革命者,而且是勇敢的革命斗士。毛主席在他的书中称赞鲁迅的话,用在我的身上也是恰当的,并不过分。”她又说:“毛主席在《新民主主义论》这篇著名的著作里对鲁迅作了很高的评价,主席说:‘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因为江青经常将自己与鲁迅相提并论,所以,她对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记得很牢,很流利地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那时,我很欣赏她的记忆力。

江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30年代我领导上海的文艺,60年代我又领导文化大革命。当然,现在的担子比那时候就更重了。那时候只是一个上海市,现在是领导全中国。现在是领导文化大革命,将来可能会让我挑更重的担子,我的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如何为我服好务。你要懂得,为我服务就是为党服务。我的身体健康受到影响,党的事业就会受到损失。”

江青说完了,又是一个劲地擦汗,然后用颤抖的手把公开信锁进她的保险柜。

的确,江青利用这封公开信捞了不少政治资本,为她进入中央政治局增加了不少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