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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下山的时候,就沾一手彩虹了

“下山的时候,就沾满彩虹了……”这么说着,就一起下了山,我们撑一把伞,总是把影子挤出伞外。你说再次“滴答滴答”的时候,就是涂抹新鲜彩虹的时候。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是堆满小屋和芦苇了,一样的星星是否愿意搅拌小溪里的倒影,随心情拉长,或者缩成一颗圆的光斑。都无所谓了,走下桥的时候,我们拉住彼此的手。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我蹲着,手心贴着草地。

眼睛想从下过雨的小山边上捏一段彩虹出来,却发现很难,烟囱太高而山太矮了,不排除压断的可能。有难得的一次,就像从云朵里拔出来的线段,细细地缝出它们。那些宛若针的笔就蒸发了,纷纷离色彩更远一些,于是收起雨伞,收起淹过鸟儿语言的目光。我面前雨的凹凼里,却还斜斜地绣着颜色。小石子,落叶,还没有收干的雨滴……说一个字,就碎一种颜色。等到那棵树完全落光自己时,也就是它消失的时候。但不要紧,还可以写出一条,或者画出一条。

自然里的彩虹消失了,心的彩虹却刚刚出生,更有韧性,并且不需要雨水。

一排排小屋比山低一些,它们纷纷长在车窗底下,很快就像一抹水彩涂开了,玻璃窗堆满绿色。汽车碾压的山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有语言要从里面裂出来。眼前出现一个较大幅度的下划线,缓缓露出一半坡度的弧线。站在这样一种高度上,能够看见山下的许多无规则的灯火吹开的样子,也许是蜡烛或是灯光吧,划破了并不比星星力量和面积小的夜色,微微颤抖出声音和感觉。想起他说过的,类似灰色的楼房被花儿和青草的手指叫醒,就成为诗。我叫不出你的名字(也许它就像是一个痂,对于许多人来说),很难用字画出想象的样子,沉默也许更有能耐,就像点在小池里的荷花比大声叫夏的蝉更易划开诗。有时更宁愿窝在树梢成为树熊,享受蜷缩在维多利亚的宁静,孤独,安静一个午后也只是为一句话。

我喜欢长在半山坡或者山脚下的密集的房屋,必要的时候,它们同时点灯,对我来说那就是奇异的句子。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渐渐远山,星星撑开的伤口,很快被新的云朵所愈合了。这个时候,能够清醒站在山顶端的人除了月就是你。唯一不同的是,前者需要温度和光,后者是靠自身发光,又和他的句子一起成为一团迷雾,然后,又伸出手指指向新的清晨。一切仿佛没有被安排过就这样形成了默契,也只有在一个地方能够看见。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彩虹,对我而言想象它,或者画出一条想象比背诵“双桥落彩虹”更立体。为了爬上最高峰欣赏它,我放弃了笔尖的一段,而去接近一个更加遥远的世界,一个不同于文字,现实和内心的世界,接近却超越它们。

上山的时候你扶着我,一路风景也许可以看得更仔细,和你所说的蜡笔画出的岗楼非常接近,我接纳了唯灵的深意,即让事物不分生命地拥有灵魂和歌声。下山的时候我们彼此搀扶,在彩虹消失的最终共同想象一条新的而不是等待下一次下雨。来到地面的时候我扶着你和你的想象,甚至在别人看来带有血(至少我不去探究它残忍的可能性,别人怎样说随意吧,我只看见它们表面童话和美的光泽以及那个时代的质感)的童话诗歌,我都一一种在山脚的草地上,河畔的苗圃里。各种生命随意走动。

不后悔自己决定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从不自己做主也就没有遗憾和第二个选择的人,另一种是打开一个光斑就决心捅开清晨的人。更愿意在自己的生命上打磨,流下珍珠母贝的光泽,体现在人格和思想中,或许永远至死都只有自己知道。可从不后悔,彩虹的颜色更愿意光顾他们,选择那种绚烂的同时也选择了它的短暂性,局限性。

也许是一次际遇,某次误会,也让许多人误会了不愿多停留一会儿的七色,也许是某次的结忘记解开,你写出了一生中只会让他人遗憾的诗,可你从不感到遗憾。一个高度,注定了我永远只能仰望,幸运的话,或许可以询问从山顶飘下来的蒲公英种子,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山。彩虹是很难见到了,高楼大厦割断了许多抽枝的欲望,连画一次它的力气都没有,可记得“下山的时候,就沾满彩虹了”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从高高的山上下来,就带走了自然的语言,自己是有力量编织它们的。记得当初你也是这样试过的,只是一个字让它们都从世间死去,成为结。那种直觉和印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