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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翼的美感

死亡想要涂满诗意,于是它暗地里飞出翅膀。

那个夏天,树叶缠着蝉声,在跌落的同时也获得了翼。站在树下的我的眼中被刺入一些秋的颜色,起先是星星们自愿将自己涂满树梢,宛若一个冷静的暂停,然后无数的它们扯开注视,逐渐低飞了出来。也许过不了更久,或者比想象的更长,我看见的它们总是在无比满足的状态下离开的。那之前它们飞过。

这些避免不了那个字眼的它们,这样请求过:让我飞,我可以付出一切。或者说,我不能没有一切,因为我要飞。生存和死亡的矛盾总是存在着,也诱惑着许多人为之选择“飞”与否,没有尝试过飞的生命,也许并不遗憾,因为没有感觉的栽培也就毫无可惜可言了,真正会惋惜的恰恰是那些已飞的。也许是时间过于短暂了,“飞”随意给出一个磕伤,也许是换取不那么值得,“飞”直接将它们带向句号,并扼杀一切重来的机会。过程中,充满速度感的风是最好的抚摸了,即使偶尔它吹错了方向。可你并不后悔吧,也无法后悔一次。有时,那些可以自由翩飞的生命是常常值得去羡慕的,这也是我为什么站在树下的原因。总想亲眼看看,金色叶子是否在发自内心的飞,那些“沙沙”声又是否是无憾的笑声呢?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不然,秋天就不会给人类那么多诗和类似薄脆饼的清脆死亡,“咯吱”,空气里充满干燥的愉悦感,而你不会知道又是哪片想飞的叶子。也许并不能亲手栽种蔷薇,但至少可以在死去的高度中喷溅蔷薇。每到秋天,看见金色弧度从树枝流畅的一路写出,我就想到这些,止不住地想到某些美。

总能在童话里摸到你的翅膀,在文字里带出风的速度。也许是飘,也许是再轻一些的走路,你的喉咙里含满风和想象,脚尖总是绕满芭蕾。我见过你,或者没有见过你,你却一直看见我。在这之前,我一直将你定义为完全的美。即使是带来可惜的结局,秋天和我都并不遗憾。至少我们一个获得了诗,一个获得了翩飞的满足感。脚下踩出的是无尽的语言,哪怕只是些“沙沙”声。飞的高度已经被送到最高,巨大的黑色羽翼张开,就可以容纳一切的样子。我的脚底已经没有飞的欲望存在,也无法从落叶那里寻求帮助,弹出一双新的感觉。唯一能飞的是我的心,就像人们所画出的尖心和白色羽毛的组合。可我不敢说,他是否也愿意不顾一切的飞。因为除了此时,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无法替任何人说是。

我以为的飞总是自由滑翔的流体,以为它们能在速度中捏碎一切痛苦。可偏偏另一些它们说相反的话。麻雀和其他在城市较为多见的鸟类是“飞”的具体象征,和叶子有些差距的是,它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幸运,很多事物总会突然蒙住我的眼睛,让习惯黑色的它再次习惯明亮。明亮在于它们只是一把猎枪吧,或者和风一样矫健的双腿而不是双翅。见过死去的鸟儿在我脚下什么都无法表明的样子,可一切已经表明了是什么加速了死亡。天空低头就可以看见的,宛若蛛丝一般的电线,铁丝网总是优美地缠绕在一起,挂不住风,它没有更厉害的能力。事实上,见过多数死亡的鸟儿都不是最能震撼视觉的,让我惋惜的是,是飞造成了这一切,当然还有速度和不合理的某些布局。让鸟儿来学习人类的行走吧,这样幼稚地想过。可又能如何保证接下来的它们是安全无恙的,可以一生像我们快乐地走路呢?在双翅和双腿面前总有一个不平等的定数,我以为的飞,主宰飞翔的翼,选择了用落体的方式看似诗意离去的叶子,只是我以为的美丽的“飞”而已,是它的表象涂抹的微笑,谁又能说,它们不是想在地面上更实际的跑步,不那么没有定数的飞,前面就是雷电或者电线杆吧。就像我想过的,如果是一直这么行走下去,前面就是更高的山或者铺满玻璃碎渣的路面,我的四肢总不能如愿地张开较大的幅度,如果飞,能飞,这一切就会解决了吧?我们彼此违背,彼此矛盾却又互相羡慕。这是羽翼带来的双重否定,可多数情况下,我还是愿意想象一下漫步云霄的感觉。

结果是不重要的,就像当初飞向自己影子的叶子们,它以摔碎整个秋为代价,为了完成某种未知的想象,于是连死亡也被感动了,它帮助它们也给予从未有过的黑色双翼的华丽。不得不说,即使看不见,这种坠落一旦发生,连想象也是一种惊人的美。

我以为,想象,并期望有时比现实更重要,它不用告诉你该怎样飞,飞去哪,而是小声说,如何想飞。这是翼从来只告诉我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