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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深夜里,正在消失的

是夜里了,天空亮起了星光,我坐在车厢里看不到完整的天空,但我能够想象得出遥远的深紫色一直蜿蜒到梦境的空旷。那扇紧闭的窗,被长出长长枝条的树“咚咚”地敲过,被倾盆而下的寂静感轻轻地敲过。

紧闭着,窗子紧闭着。坐在车窗内的我隔着那道屏障触摸到了不停重叠着的水墨色,火车开得飞快,窗外更多的躺在宣纸上的植物站起了身子,抖一抖身子,我的手接住了一层薄的银粉末,在手心闪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微型的夜空。手心的纹路便是流星划过的那道弧线了,愿望离它很近,只要将手心贴在心口上它们就看得见对方。可它们从哪里来,我不想知道的更多。

那大概是某颗星星顽皮丢失的灯火吧,那颗找不到回家路的星星,一定也藏在我感知不到的丛林深处。它们与我心灵擦肩,这路过的速度不再是路过的单纯了,大片水墨色的画面擦过呼啸的时光,擦过我眼睛并不强大的记忆。

窗外无数的树木和野草,在我的视线里停留短暂的瞬间。一棵树,两棵树消失了,紧接着,一片林子和一种颜色的天空也近乎彻底地离开。我闻得见那些树木前一秒钟留下的,但这呼吸挽留不住一种味道永久地存在。

敲窗的它们没有获得进来小坐的机会,泥土和风将它们锁住了手脚,便趴在了车窗外层的玻璃上。长久的时间里都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却无论如何管束不了搓成像发丝的风,手拉着手钻进我的思绪中。而后跳一支舞,吹着一首我陌生而又从心底感到亲近的曲子,绿叶作为音符浅浅低吟,风弹奏着古木竖琴的弦儿,在我的耳边绽开一首没有记忆的插曲。

此时人们大都入睡。我支着脑袋,去看一看在黑色中寻找不出语言的融化的风景。这是白天被多数人遗失的画面。从一朵抽芽儿的雏菊的蕊中,守夜的路灯找到了依靠的眼神。

如果我没有认错,那应该是一片树林子,在我的眼中,它们是不停舞蹈而不知倦的。这夏夜在臂弯中偷取了很多语言。可是夜是那样的安静,除去火车的轰鸣声在夜空下一声声地增厚。

慢慢我有了睡意,便拉合了小窗上的窗帘,同时关闭了丢在身后树林和跟随我那么久的黄月亮。可是这么晚了,它们也该累了。第二天清晨的我,已找不回昨夜与星光和老树的那场心灵舞会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