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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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倾力打造经典悲剧

年轻成名的狄更斯,举止潇洒、不修边幅而又谈吐幽默,从不奉承有钱有势的人。但是,他却因此常常被这种上层人物视之为“古怪”的行为。

有一次,一些上层人物邀请他去参加他们的舞会,这些贵族仪表堂堂,夫人们身上满是珠光宝气,室内也布置得豪华富丽。他们翘首等待着这位大作家的到来,以便为他们的舞会增添几分光彩。

狄更斯果然来了,然而他却穿着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衣服。狄更斯毫不介意那些满是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满不在乎地坐了下来,接着竟出人意料地唱起了讨饭歌。贵族夫人们被弄得狼狈不堪,觉得精心筹备的舞会大煞风景,这使狄更斯倍觉惬意,讨饭歌也越唱越起劲了,舞会终于不欢而散。

当狄更斯在工作、社交、体育锻炼中忙得不亦乐乎时,凯特却一个又一个地为他生儿育女。

他的长子出生后,两个女儿又相继来到人世。1839年,当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时,狄更斯就已经觉得道蒂街的小房子太拥挤了,于是他们搬到了德文郡巷1号一座宽敞的住所,这座住宅带有一个漂亮的花园,四周是高高的围墙。

狄更斯觉得家庭事务让他烦恼不堪,又要出租房屋,又要租进房屋,这儿登记户口,那儿注销户口,交纳保险金,估价固定装置,还有其他许多数不清的讨厌事。

当初《匹克威克外传》第一部分发表时,他恰好外出。因此,1840年4月初《汉弗莱少爷的钟》第一期出版时,他产生了一种迷信的想法:如果想要确保这部作品成功,就必须离开伦敦。

于是他决定离开伦敦,这次他选中了伯明翰。

果然,福斯特不久就带着《汉弗莱少爷的钟》销量空前的消息去与狄更斯会合了。狄更斯也欣喜若狂。

“福斯特,这个消息太让我兴奋了。这次,我们两个要去一个地方共同庆祝我的成功。”

狄更斯带着福斯特参观了斯特拉特福的莎士比亚故居和利奇菲尔德的约翰逊故居。

两个人玩得尽兴,钱也花得精光了,最后为了回家的盘缠,不得不在伯明翰当掉了狄更斯的金表。

1841年他们第四个孩子降生之后,凯特的妹妹乔治娜加入进来,总管家中各项事务,成为大部分实际事务中的真正女主人。

狄更斯回到伦敦后,他发现读者已经不太热衷于短篇的刊物了,他们期待着他能写出长篇的连载故事。

于是狄更斯开始连载一部小说《老古玩店》。这部小说很快就赢得了读者的喜欢,挤走了该杂志的所有故事、人物和散文,占据了全部篇幅。

小说描写老古玩店店主屈兰特老汉和他美丽、善良的外孙女小耐尔相依为命的悲惨故事。屈兰特为使还不满14岁的外孙女在他死后能过上幸福生活,想通过赌博来跟命运抗争,不料却落入高利贷暴发户丹尼尔·奎尔普的魔爪。奎尔普这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利用高利贷不仅夺走了老古玩店的全部财产,把老汉和他的小孙女耐尔赶出了店门,还想夺取美丽的小耐尔。

祖孙俩被迫逃离伦敦,过着四处乞讨、颠沛流离的生活。耐尔被许多冷酷卑劣的人包围着,受尽欺凌折磨,最后,身心俱受损伤的小耐尔,因精神过度疲劳,年纪轻轻就和外祖父相继悲惨地死去。

这部小说开头几章发表的时候,曾一度受到读者的冷遇和苛刻的批评,这甚至使他自己都不敢去读它了。作家越往下写这部书,越把他对玛丽的感情倾注在小耐尔的身上。小耐尔的形象也越跟作者记忆中的玛丽相似了。

玛丽的死使狄更斯十分悲痛,有几星期之久,他振作不起精神来继续工作,以至《匹克威克外传》的出版不得不延期。对玛丽的怀念始终伴随着他。

他回忆当时的情景时写道:

她逝世后,有好几个月——我记得是大半年——我每夜都带着一种恬静的快乐梦见她,那是这样的愉快,以致我没有一夜睡觉时不盼望她以这种形象或那种形象回来。她老是这么深刻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以致对她的回忆变成我生存的一个重要部分,竟如我心脏的跳动跟我的生存不能分离一样。

狄更斯原本想把《老古玩店》写成一则篇幅不长的故事,但是这部小说渐渐占据了他的全部想象力,使他在写作时陷入了某种狂热状态之中。

我对这篇故事感受极深,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你无法想象我昨天的容忍使我今天仍疲惫不堪。我被那孩子通宵达旦地紧追不舍,困难太大,苦不堪言。

这篇故事让我心碎,我简直不敢写出它的结局。

小说写到一半时,狄更斯还准备让故事圆满地结束,使他心目中的玛丽和小耐尔得到一个光明美好的结局。

福斯特知道这一点后告诉他说:“如果安排女主人公年轻时就死去,那么,作品就会产生不寻常的艺术效果。”

狄更斯听从了他的劝告,放弃了最初的打算,对小说后一半重新进行构思,而成为后来的样子。

小耐尔的悲剧也在读者中产生了让人心碎的强烈效果,许多读者为之痛哭,他们不能忍受这个圣洁的小姑娘的死亡。

有些读者不能接受小耐尔的夭折,他们直接写信给狄更斯说:

狄更斯先生,作为你虔诚的读者,我们诚恳地向您请求,发发慈悲吧!救救可怜的小耐尔。不要把她赶到那样悲惨的绝境中去!

狄更斯给读者回信说:

这是把最可怕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心上,我竭尽所能勉强进行,我将长久不能恢复原状,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样想念她。

我实在无法把我的悲哀表示出来,我只要想一想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旧日的创伤就重新淌血了,真正写下去势将如何,只有上帝知道。尽管我一再努力,我无法用老生常谈来安慰自己。

一想到我已永远地失去了她,我就十分忧伤,我感到我再也不能对新的人物产生爱慕之情了。我想我将永远喜欢她,超过我已写成或可能写的任何作品。

狄更斯在给福斯特的信中说:

当我想到这悲哀的故事时,亲爱的玛丽就仿佛是昨天死去一样。当我按照着你的有价值的提示,开始把我的思想集中在这故事的结局上时,我决意要写出东西来,让曾被“死神”光临过的人们读时会发生一种柔和的情感而得到一些安慰。你昨晚走后,我把写字台搬到楼上,一直写到今天早晨4时,终于写完了这陈旧的故事。

而狄更斯的朋友中,卡莱尔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丹尼尔·奥康内尔泣不成声,把书从窗户里抛出去;沃尔特·萨维奇·兰多在止住抽泣后,将小耐尔比作朱丽叶和苔丝德蒙娜。

而那位素以严厉无情而闻名的批评家弗朗西斯·杰弗里,他曾一度是《爱丁堡评论》独断的编辑,这次却为小耐尔之死哭成了一个泪人。

不仅在英国,越往西去,这部书所引起的痛哭声音就越响。在纽约的码头上和船上的旅客大声问道:“小耐尔死了吗?”

在所有人中,哭得最厉害的,竟然是那些铁石心肠的恶棍。有一次,有人在芝加哥把这出悲剧演给一批暴徒们看,他们看了大为悲痛,人们看到他们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而当小说读给加利福尼亚州草原和矿区城镇那些杀人犯、抢劫犯和强奸犯们听时,也听到了他们悲伤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