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蓬热
让我们在这儿摇动手,人的手!
手是听人驱使的器官之一:它是白天的蝙蝠,永远在臂的尽头。
无论到哪儿,它常常和它的伴侣形影不离,就像鸽子或斑鸠。
其次,它强劲有力,挥舞自如。它遮掩人的面颊,从他眼前掠过。
它奇妙地扮演着《奠酒人》。
啊!对于人,它也是系泊的小船。
它像小船拉紧系泊它的缆索:它像马驹一样不安静、执拗。
波涛汹涌时,它点头致意。
它是一片树叶,一片了不起的,丰满而肉质的树叶。
你看那只在纸上疾驰的右手。
它是人体关节最活跃的部分。
一直到臂,人体像一头牛。再过去,从手腕开始——关节的动作在那儿放慢了速度——有如两只螃蟹。
人有他电磁的球饰。然后是他的谷仓,就像废弃的修道院。然后是他的风车,他那光学的发报机。
有时从那儿飞出几只燕子。
人有他的摇杆、他的犁。然后是他万能的工具——手。
如铲子和镊子、钩子、短桨。
肉质的钳子——老虎钳,不,一只是台钳,一只是虎钳。
它也是一条动辄朝天仰卧、向我们露出肚皮的母犬:伸出手,露出手心。
或取,或予,这只手。
手是听人驱使的器官之一;而且常常是最后一个器官。
它有时负伤,还像拖曳一只僵硬的腿在纸上拖曳着钢笔,在纸面留下痕迹。
直到精疲力竭、不堪工作时才停下来。
那时,它像一只在尘土中挣扎的鸟儿攥紧桌布或纸张——然后,终于松开了。
(程依荣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