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柏杨智慧忠告(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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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伟大只从本心中生长

只有伟大的人格才会有伟大的形象,而伟大的形象就是真情。靠着人工制造,能累出气喘病。

——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万里诛杀·公元前四七年甲戌》

无论在哪一个社会里,真正代表了文化和进步的力量和境界的,是知识分子,古代称作士大夫,今世称作学者,他们匡扶着社会的正义,操纵着社会舆论的发展方向,鞭挞着人生中的丑恶和虚伪,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和生机。也可以说,他们是真正的道德学问的化身,因为这是非常需要胆识的,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所以才值得人们尊敬。

也正为此,有些人便会伪装成有道德、有学问的样子,希望获得别人的赞誉和尊敬。这就是假道学。但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人一旦获得了众人的信任和拥戴,可能会因为自己并不曾真正地拥有道德和学问而误导大众;或者为了一己的私利,使真正的人生事业受到损害,误人误己。柏杨先生举了一个例子来告诉大家如何才算得上是德才俱佳:

“公元前47年,刘爽封皇子刘骜为皇太子。金马门候见官(待诏)郑朋,赞扬太原郡郡长张敞,是刘病已时代有名的重臣,可以辅佐皇太子刘骜。刘爽询问萧望之意见,萧望之认为张敞是一位干练的官员,足可胜任治理繁杂混乱的工作,但是行为轻佻,不是当师傅的材料。刘爽遂改变主意,派使节征召张敞,准备任命他当北长安市长(左冯翊)。不巧,张敞因病逝世。”

“萧望之攻击张敞行为轻佻,所指的事实有二:一是有一次,张敞参加皇帝朝会后,‘骑马穿过章台’,章台街上,妓女户林立,而他却不在乎,直穿而过。另一是著名的‘张敞画眉’,萧望之认为堂堂政府官员给妻子画眉,是一种淫亵。张敞曾就此点抗议说:‘闺房之乐,比画眉更淫亵的动作,可多的是。’然而只要被鲨鱼群咬住,任凭事实俱在,都无法摆脱。”

[1]“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很多率真的性情中人,都被迫端起嘴脸,努力扮演圣人。结果把赤子之心,层层磨损,出现一种官场中的奇异怪兽。然而,只有伟大的人格才会有伟大的形象,而伟大的形象就是真情。靠着人工制造,能累出气喘病。萧望之在他跟皇亲集团的斗争中,受到惨败,我们万分同情。但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以外的高傲嘴脸,却实在使人生厌。他打击张敞,不过由于张敞是受郑朋推荐而已,从他陷害韩延寿以及企图陷害丙吉,显示出他绝不是一个善良宽厚之辈,但他却是一个‘大儒’,于是自有儒家系统给他过高的评价。”(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宫廷斗争·万里诛杀》)

可见,一个人一旦有了可以作为表率的资格,如果他走上错误的道路,就会带领出一批为之歌功颂德却蒙昧无知的愚民来,这个人物也就成了愚民的偶像,成为阻碍社会进步的石头了。因此,一个对社会有责任感和义务心的人宁愿去做一个真正的士大夫,宁愿官位低一点,钱财少一点,学问浅一点,也不愿去做什么假道学!

假道学害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因为假的本身就已经超越了生活,是一种矫揉造作,一种对于生活真实的违背。我们要活得真实,不仅对他人要负责,对于自己更要负责。负责的根本一条,就是要尊重生活的真实,不要违背社会和生命的规律!

当人类自己感到悲哀的时候,觉得寂寞而无助的时候,往往就会回归到大自然中去,寻找根本。所以,从屈原开始,那些真正热爱生活并且对人对己都抱有责任感的士大夫们便走入了自然,并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参照物,得到了共鸣和知音。于是,香草美人,以比君子;恶蒿萧艾,以拟小人。后来,这种以物寄性的传统便得到了真正知识分子的发扬和拓展。

纯洁无瑕的玉石,洁白如玉的兰花,都给人以美丽高雅的感觉。所以,古人便以温润纯洁的美玉和兰草的芬芳,来象征君子的德行美好。萧艾臭草,令人生厌,所以便用来比喻小人的自私贪婪。落实到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没有高尚的品德使大家敬仰尊服,即使享有着无尽的富贵荣华,也是毫无价值的。就像那萧艾臭草,就算遍地都是,只能惹人厌恶,而难生崇敬心情!所以,人生在世,究竟是要像兰草美玉,还是要像萧艾那样,就成了判断君子和小人的分水岭了!

《菜根谭》上说: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正所以为贪;大巧无巧术,用术者乃所以为拙。意思是:真正廉洁的人并不一定树立廉洁的名声,那些为自己树立名声的人正是因为贪图名声;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不会去卖弄那些技巧,玩弄技巧的人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拙劣。

真正的高人是不贪图好名声,也不屑于不正当的机巧之术的。同样,流于本性自然的、如云水般欢跃畅快的心志,倒是值得欣赏倾慕的。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它只是表现在八个字上:“率性而为、放逸洒脱”。什么立名和机巧全是多余的。

米芾就是一个真正潇洒的人。

米芾,北宋丹徒(今江苏镇江)人,做过书画学博士,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他文笔奇特、妙语惊人,不沿袭前人。他以书画见长,他的书法坚劲流利,气韵飞动,势如王献之,画山水人物与众不同,自成一家,临摹他人笔法,可达以假乱真、难辨真伪的程度。米芾还对古董颇有研究,视古代器物、书画如至宝。他言谈清晰流畅,所到之处,人们争相围聚仰视。米芾好洁成癖,经常有怪异的举止让时人传为笑谈。有一次,米芾曾对无为州治(今安徽无为)一奇形巨石说:“这块巨石足以受我一拜!”他整好衣冠向巨石叩拜,并以兄长相称。他也曾奉诏命仿照《黄庭》小楷,作周兴嗣的《千字韵语》;还曾被允许进入宣和殿,观赏其中的书法珍品,这对常人而言都觉得无比荣耀,米芾却依然淡然处之。

米芾并没有刻意去树立那些个所谓的“威名”。他在生活上是极其“拙”的,因为他的洁癖以及拜石的怪异行为,所以生活上与常人格格不入,不但仕途无望,而且日渐困顿。但因为他的“拙”和不谙世事的“放”,使得他终于脱颖而出,成为旷古的书画大家。

伟大自有伟大的光辉,即便有美丽的颂词都不能掩盖其天然的美丽。相反,有些小人物却始终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只有他一个人聪明,于是夸大其词,阿谀奉承,但却常常是越抹越黑,越是说得清正廉洁,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关于伟大,把好自身的门槛是我们的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