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谷子青提前两天赶到大学报到,只为占一个临窗的铺位。新宿舍位于男生楼三楼的最南端,对面是女生楼。不知为什么,这两栋楼,一样的高度,风格却两样,男生楼砌的是红砖,而女生楼则用的是那种烧成老釉色的青砖。
那是个深秋的午后,谷子青午睡醒来,凭窗远眺,蓦地眼睛一亮:对面女生宿舍的窗户敞开着,有个女孩双手托着下巴匍匐在窗边,清汤挂面的直发垂在脑后,阳光斜射在窗棂上,黛青的砖墙是天然古老的画框,衬得窗内的女孩如一朵微绽的香水百合!
她也有着恋窗情结吗?她在想什么呢?谷子青循着女孩的目光仰望天空,天空湛蓝湛蓝,偶尔有大片的白云飘过。
后来通过一番明察暗访,谷子青弄清楚了,对面住着服装设计系的六个姑娘。那个女孩,大家都叫她阿黛。
谷子青经常听到对面宿舍里飘出的阵阵爆笑,这时候阿黛就倚在窗边,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谷子青想,她的笑与别人不同,是藏在眉眼间的,不用声带来表达。
就这么远远地欣赏,有时是她的背影,有时是她的侧影,更多的是她托腮远眺的痴迷之态。这幅油画,成为他大学生活的一帧封面。
大一下学期,舍友们变得不安分起来,宿舍有了一个对外的正式称号:“六匹狼!”谷子青排行第四。不知是哪匹狼弄来一架高倍望远镜,往窗前一架,对面女生宿舍的情景在镜筒里一目了然。然而敏感的女孩们马上有所察觉,用一块厚厚的窗帘切断了他们的视线。
让谷子青郁闷得吐血的是,阿黛再也没有在窗边露面!他真想将那架望远镜从窗口扔下去,然后再把那些恶狼们五“狼”分尸!
没有了画,画框再美也是徒然。谷子青常若有所失地呆立窗边,那份念念不忘的牵挂,近在对面,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