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岩的朋友周末来他的小屋聚会,大多成双结对。他邀请桑菊参加他们的派对,她谢绝了,她要回校看小峥,他念的物理系是五年制,晚她一年毕业。
一晃到了深秋,房间里的蚊子销声匿迹。桑菊用了一夏的香烟驱蚊,说给小峥听,他觉得好笑,她没有告诉他烟是靳子岩给的。靳子岩给她的烟,盒里还剩两支,偶尔,她会拿出来闻一闻。
西伯利亚的寒流来了,桑菊坐在窗前看英文版《乱世佳人》,北风卷起梧桐叶,靳子岩挂在走廊上的衬衣也像一片巨大的落叶飘来荡去,桑菊开了门去取,它已先她一步飘落至楼下的泥沟里。
倒了一盆清水来洗,靳子岩下课回来,他急急地开门放下手里的教案,伸手要来夺盆里的衣,却抓住了桑菊泡在水里的手,桑菊看到他们的手指缠绕在水里,指甲红润,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海参。有那么一刹那,她感到眩晕。但她在他手臂上泼了几滴水笑着跑开:“你自己洗吧,我给小峥打个电话!”
他晾好衣过来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问桑菊,小峥是个男的啊,你男友?桑菊说是啊,我们一块长大,又一同考到了这里。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已恢复了往日的明朗,说起送他烟的那位美籍教师,他说中国的青梅竹马真是个奇迹,就像一个人决心从长沙走路到北京,一路上都会有诱惑的声音:“上车吧,上车吧!”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动心?
桑菊开心地笑,这美国佬!他不懂什么叫将爱情进行到底。如果青梅竹马真是一条从长沙到北京的漫漫长路,那么我和小峥也走到了石家庄,已经望得见天安门城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