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终于到了,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航程,赵飞云终于将要抵达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赵飞云站在船头,兴奋之情难以抑制,十年的期盼,十年的努力,都将在此时此地得到满足和回报。今年,势必将要成为一个震惊天下,以至名传历史的重大年份。
上天也许早已有所预见,所以在这不平凡的年份里又加上了一些不平凡的月份,好像如今的这两个五月天就是如此。
古时计算年法的方法比较特别,通常在数年之间就会出现一个双月份,而今年便是如此,竟然会有着两个五月。
两个五月天拉近了夏天的距离,使得天气变得更加炎热,不过赵飞云却满不在乎,因为任何东西也比不上他此时的心热。
当行船靠岸,应天府那巍峨的城墙也已隐约可见,看着这心中反复了无数次的梦想之地,赵飞云狠狠地在心中默念道:“朱元璋,朱标,我赵飞云回来找你们了!”
从容步下了旅船,赵飞云四下一望,并未见到那个高全盛,实际上自从那次夜话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赵飞云觉得舒心。
此时的他并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的关系,这无论是对己还是对人都是有好处的。
离开了渡口,赵飞云也并不急于进城,而是想先找个地方歇一歇脚,现在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冷静,顺便再整理一下各种变量的可能,应天就好比是一个可怕的龙潭虎穴,自己一旦进入了那里就绝不能再出现半分错误了。
因为他是绝不能输的。
赵飞云举目望去,正好看到了一个专门供人歇脚的茶摊坐落在不远的地方,一如自己在虚拟测试之中所见到的那唐三娘所开的茶摊,那里人影耸动的情景看起来人气很旺,赵飞云想了想便径直向那里走了过去。
走进了茶摊,赵飞云双眼四下一扫,茶摊内里的各色人等都已经尽收眼底,他们的眼神、举止、谈吐、气息都在赵飞云那一扫之下而无所遁形,在确定了这里并无危险之后,赵飞云便挑选了一张最偏僻的桌台坐下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赵飞云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孤独。
赵飞云坐下后,很随意地点了些茶点,就这么自顾自地品尝了起来,看似悠闲的他其实却是在仔细聆听在座众人的交谈,因为这样的茶摊接待各路行旅,本来就是一个接收各种消息的好地方。
四下坐着的茶客连一个武林人士也没有,看来都是些过往的商旅,天南地北的一通闲聊,有价值的话语实在太少,可赵飞云却没有丝毫的厌烦,多年的等待早已经为他练就了一颗绝好的耐心肠。
突然,一张茶桌上的交谈引起了赵飞云的注意,仔细聆听之下他微微地笑了,因为赵飞云知道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了。
只见那张桌台之上坐着两个商旅,一个较胖,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是远道而来;另一个较瘦,但是看起来十分的干净,应该是本地的客商而将前往外地。
一通闲聊之后,那个较胖的外地商旅向那个较瘦的本地商旅问道:“请问这位兄台,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那个较瘦的本地商旅客气地谦虚了一下,笑道:“这位兄台不必客气,有话请直说。”
外地商旅问道:“兄台有没有发现,我从北方这么一路走来,沿途看到了很多官轿官船前往京都,在下搞不明白这是这么一回事啊?”
“嗨。”本地商旅笑道:“兄台还不知道啊,那些官船里的都是各地举荐的名医,他们都是来为当今皇上——洪武皇帝瞧病来的。”
朱元璋病了!赵飞云的心中猛地一紧,拿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啊!”那个外地的商旅惊讶地道:“皇上病了吗?”
本地商旅似乎感到更加惊讶,不信地道:“皇上已经病了半年了,这件事天下尽知,兄台为何会全无所闻呢?”
“嘿嘿。”那个外地商旅不好意思的笑道:“在下这些年来一直在北方做生意,刚刚回来,所以未有所闻。”
太好了!赵飞云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朱元璋病重,而且已经病了半年,这对赵飞云来说真是天降喜讯啊。
赵飞云一直在担心朱元璋的皇极至尊功太过厉害而难以对付,此时既然他病重已久,功力自然大减,自己要对付他可就轻松多了。
再说他是半年前发病的,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出山,这就可以去除了此为朱元璋设局对付自己的可能性,看来可以确信自己并未曝光了。
朱元璋,算你倒霉了,谁叫你在这个时候生病,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不对!赵飞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心中暗叫道:不对啊!如果朱元璋真的病重,自然就只能躺在病床上无法移动,更加不会有出宫的举动了,他若是不出宫,自己又如何对付他呢,难道要自己深入皇宫中进行刺杀,别开玩笑了。
赵飞云深深地知道,深宫禁地,十万禁军,高手如云,若自己的行踪一旦被发现,凭着自己的武功最多只能做到全身而退,想要再行屠龙之举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再说了,皇宫之中,深宫重锁,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就算那里都是无人之境可以任己遨游,只怕自己也要逛个一年半载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到那时就算朱元璋不病死,只怕自己也要累死了。
要想刺杀成功,除非是自己可以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接近朱元璋十丈以内的空间才会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还以为是天降喜讯,原来飞来祸讯才是真啊,赵飞云头突然间微微地疼起来了。
这时只听见那个外地商人又笑道:“既然皇上病重,那么这些进京的名医就都是来给皇上看病的?”
“不错。”本地商旅点了点头道:“自从皇上得病之后,太医院的那班太医就束手无策,结果在两个月前,皇上的病情突然恶化,遂发布了一道圣旨,召集天下名医齐赴京城为皇上医病,若能妙手回春者就可赏金封侯。此道圣旨一发,各地只要是稍有名气的大夫大都云集京城,而各地州府的官员为了请赏,自然也就到处找寻访名医陪同上京,若是哪位名医可以救得了皇上,那连带着那位保送的官员不也能鸡犬升天了,所以现在才会有这么多的官船官轿前来啊。”
听到这里,赵飞云猛然起身,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迅速转身离去了。
赵飞云走在通向应天的官道上,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官轿前行,他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绝好的盘算。
既然朱元璋广集天下名医为自己医病,那自己不正好可以扮成大夫混进宫去吗?以自己师父这些年来的教导,自己目下的医术怎么说也有了那医仙华清风七成的火候,远胜那些什么所谓的名医,相信可以一举脱颖而出,成功地被选中为朱元璋医病。
只要自己一被选中,自然就可以顺利地接近朱元璋,朱元璋的疑心极重,想要直接为他探脉恐怕不太可能,不过就算是以悬丝诊脉的方式来探病,自己至少也可以接近到他三丈以内的距离。那是绝对有希望的距离;更妙的是,若皇上病重,太子自然也要陪伴在侧,这样就正好方便自己一箭双雕,自此一劳永逸。
赵飞云越想越兴奋,聪慧的头脑开始了飞快地运转,很快便勾勒出了一幅屠龙之时的景象:在接近朱元璋之前,自然要先搜身以尽除凶器,不过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凭着自己的绝世武功就算是赤手空拳也是同样无坚不摧。
等到自己接近了朱元璋,就先为他把脉,只要确定了床上所躺之人就是朱元璋,就装着把脉完毕而十分为难的模样故作沉吟,引得太子朱标上前询问,只要等得他靠近了自己之时便突然发难,全力出击务必在一招之内解决朱标,然后相信那些大内高手就会一拥而上,不过这些不用担心,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就算是那个天诛盟主亲自出手也挡不住自己,毕竟拼命和护主是两回事,只要闯过了他,就可以直接对付朱元璋,那时相信会是一场苦战,不过到了必要的时候,即使受那天诛盟主两掌,也要全力先轰毙那条病龙,只要朱元璋一死,自己当可全力闯出去;天诛盟主武功盖世,自己想要打赢他的确是很难,但是若然只想要脱身,那就算有三个天诛盟主一起出手也是万万拦不住自己,而去除了他,那些大内高手就更不在话下了,到那时海阔天空,可就任我遨游了。
赵飞云越想越美,连步履都越来越轻快,看来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但突然之间,赵飞云猛地定身站住了,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就想到了自己计划的漏洞所在。
不行,朱元璋毕竟也是绝世高手,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虽说如今他病重多时,但那一身的盖世武功没有人知道还剩下多少,自己若是先对付朱标,等到那天诛盟主攻上来时最不济也能拖住自己三招两式,那时朱元璋就很有可能因为贪生怕死而先行逃逸,自己恐怕就再没击杀他的机会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先对付朱元璋,先对付他,那朱标就会因为护驾有责而无法逃逸,不然日后他非但无法即位,说不定还会因为被人诬指为串谋弑君而人头落地,所以他就决不能逃;
而且先对付朱元璋,相信天诛盟主也不会尽全力阻拦,毕竟如果他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与其利用雄才大略的朱元璋还不如利用才能远逊的朱标,搞不好他还乐得自己杀了朱元璋,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轻松地先击毙朱元璋,等到朱元璋一死,自己再转过头来对付朱标,而天诛盟主经过了刚才的交手必定以为自己的功力只是和他旗鼓相当,到时候自己突然催动起九阳神功的神力使得自己的功力加倍,打他个措手不及,相信可以在瞬间将他震退,而凭着双倍九阳神功的威力绝对可以在一瞬间轰爆了朱标这个只有半桶水的家伙,那时自己就真正的大功告成了。
对!就这么办!
赵飞云拿定了主意,再度提脚迈步,越走越快,头脑依然飞速运转个不停,不断地思考着整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变量,以及各种应对的方法,以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当赵飞云最终确定了万全的准备之时他便已经来到了应天城门的入口,当他满怀着无比激动和欣喜的心情想要走进城门的时候,一阵嘹亮的钟声突然在赵飞云的耳边响起。
“铛……铛……铛……”钟声清远悠扬,声传百里,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乐章,悦耳动听,洗涤人心。
可是这种动听的钟声此时在赵飞云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这种含带着致命打击的钟声犹如一只无情的大手,就在一瞬间便将他从希望的九重云霄打落,狠狠地摔落到了绝望的无间地狱。
赵飞云出身贵族,深悉此钟的由来;因为在普天之下,只有一口钟在被敲动时可以发出传遍数十里的悠扬鸣声。
那就是朱元璋在建国之时,尽熔了四只周朝遗留下来的天子宝鼎,以其中含藏的九天玄铁铸炼而成了一口绝世宝钟——天銮钟。
朱元璋曾颁布过圣旨,这口至高无上的天銮宝钟也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允许被敲动。
天銮钟响,皇帝驾崩!
朱元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