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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才女诗人徐文丽近来发了诗疯,为写一首上千节的抒情诗,经常缺课。这天,她又在图书馆埋头写作,写得如痴如狂,时而兴奋地疾书,时而痛苦地沉思,时而摇头晃脑地吟哦。这时,孙少敏进来说:“徐文丽,你怎么旷课躲在这里?”徐文丽说:“我在写一首惊世骇俗的长篇抒情诗,名字叫《致远方》,快要杀青了。”孙少敏皱着眉头:“搞创作不要紧,不要丢了正业,旷课更不对。”徐文丽不耐烦:“耽误点课没问题,会赶上。好了,你打乱我的思路了!”

这天黄昏,下着大雨,大家在教室自学。小丁拿着《诗情》杂志社寄给徐文丽的信跑进来,喊:“文丽姐,你的长诗发表了!”徐文丽兴奋地拆开信一看,原来是退稿,脸上很不好看。

陶自然撇着嘴:“徐文丽,退回来了?他们是狗眼不识宝,换家杂志社看看。”徐文丽转身来到操场上,在雨中吟诵自己的诗《致远方》,被自己的诗激动得热泪盈眶。

教室的窗户上探出几个脑袋看徐文丽。初萌说:“精神受刺激,文丽科夫斯基疯了!”韩老六说:“诗歌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发疯!”陶自然说:“错了!发疯的人才写诗歌。”

确切地说,徐文丽没疯,她是进入了疯狂状态。看吧,老师在讲课,她不听,只管改她的诗,到兴奋处,还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老师让她不要影响大家听课,她昂首走出教室。

夜晚,女生都睡着了,徐文丽还趴在被窝里,打手电改诗。张巧巧醒来上厕所,徐文丽拿着诗稿跟上去。张巧巧从厕所里出来,徐文丽迎面拦住她:“别急着回去,我把修改的部分读给你听听。”白天,徐文丽在教室外走廊给初萌读诗歌。小树林里,徐文丽给韩老六读诗歌。赵长天等几个男女同学在操场踢毽子,目光呆滞的徐文丽拿着诗稿走来。大伙一看,立即风消云散。徐文丽嘀咕:“这些人都怎么了?我是老虎吗?诗友难找,知音难觅啊!”

知音来了。徐文丽给走来的小丁朗诵她刚修改的几句诗,小丁鼓掌:“太好了!这么好的诗,为什么杂志不发表?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文丽姐,我轻易不佩服人,从上大学那一天起,我就佩服你,你有才华!可你的才华怎么就没人欣赏呢?”徐文丽说:“真正的才华是埋在泥土里的钻石,需要被人发现、认识,这需要时间。”

夜晚,小丁趴在宿舍桌子上抄写徐文丽的诗歌,韩老六说:“嚯!徐文丽有男秘了!”小丁说:“你要能写出文丽姐这样有水平的诗歌,我给你牵马认镫!”吕卫兵说:“我看不惯文丽科夫斯基一边朗诵一边捋头发的样子,让人难以忍受。”小丁停下抄写:“你们懂什么!一个张嘴就是苞米子味儿,一个满身除了阶级斗争细胞什么也没有,你们还配谈诗歌?”

星期日上午,女生们都到美术馆看美展,小丁到女生宿舍送抄好的诗稿。正巧,《诗情》杂志社潘家栋编辑来找徐文丽,谈《致远方》修改稿再修改的意见。小丁倒茶、点烟,陀螺似的忙着招待。潘家栋不悦地说:“我和徐文丽谈诗,你在这儿忙活什么?出去玩吧。”小丁尴尬地笑着:“我也喜欢诗歌,跟着文丽姐长长见识。”徐文丽接过话:“他是我同学、崇拜者、诗友,一起听听潘编辑的教诲吧。”

潘家栋无奈地拿出诗稿:“文丽,你这个修改稿相当不错,完全是大手笔,了不得!”小丁说:“文丽姐的诗确实好,这么好的诗歌不能发表,是诗坛的悲哀!”潘家栋说:“我和文丽探讨诗歌,你别插言。下去看看我的车子锁没锁好。”小丁磨蹭着不想走:“不锁也没事,学校不丢自行车。”徐文丽看潘家栋脸色不好看,忙说:“钉子,下去看看吧。”小丁走了。

潘家栋说:“文丽啊,你的诗歌虽然写得不错,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你诗歌里有几个章节写到爱情,但仅仅几笔,还很生涩,看来你对爱情的描写是弱项……哎,恋爱过吗?”徐文丽羞涩地说:“没有呢。”

潘家栋说:“你看你修改的这几句,很不成功,我读给你听听。”说着往徐文丽身边靠了靠。这时小丁回来了:“没事,怕你不放心,搬楼里了。”潘家栋不满地看小丁一眼,把屁股挪开:“这一节和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有似曾相识之感。还有这一段,你不要写散步,直接干到床上去……”扭脸对小丁,“小孩,去打壶热一点的水来!”小丁说:“听你说完吧。”潘家栋不说了。徐文丽说:“钉子去吧。”小丁悻悻地走了。

潘家栋继续说:“为什么要干到床上呢?年轻人的最大幸福是什么?不必遮遮掩掩,就是性爱!你没恋爱过怎么会写得出来?写诗离不开写爱,这一课你得补,想不想补?”

小丁提着开水来了:“潘编辑,补什么课?捎带着给我补补呗!”潘家栋厌烦极了:“文丽,没法和你谈了,今天就这样吧,有时间到我那儿,好好给你谈谈。”

小丁写了首诗,来女生宿舍让徐文丽指教,徐文丽不在。他看徐文丽脸盆里有一大堆脏衣服,就抱起衣服出去洗。小丁把洗好的衣服挂在男宿舍里晾晒,冷雪松回来问:“怎么有女人的内衣,你给谁洗的?”小丁说:“给文丽姐洗的。我看她成天忙着写诗没时间,帮下忙。这事别传出去!不好意思。”几个室友都说肯定不传。

下课了,陶自然问小丁:“钉子,听说你昨天给徐文丽洗衣服了?”小丁眼皮一翻,不在乎地说:“我崇拜文丽姐,给她洗衣服怎么了?”“内衣也给洗了?”“洗了,不可以吗?”陶自然笑问:“有没有一股臊味儿?”小丁也跟着笑:“和你身上的味儿差不多。”“去你的!我有不少没洗的衣服,也给陶姐洗洗呗!”“你要能写出像文丽姐一样棒的诗,我也给你洗。”

黄昏,徐文丽在小树林里问小丁:“谁叫你给我洗衣服了?你怕没人说闲话是不是?”小丁急了:“不就是帮你洗几件衣服吗?怎么那么多事!”“以后别做傻事了,注意影响!”“什么影响?”“你还是个孩子,咱们年纪相差太大,不可能有故事。”

小丁说:“姐,说哪儿去了!我就是崇拜你,没别的意思。”徐文丽笑着:“你个坏孩子,不许对我胡思乱想,听见没有?”小丁捂着耳朵:“好啊好啊,知道了,知道了!”

徐文丽说:“好了,念念你的大作吧。”小丁做着手势,饱含激情地朗诵自己的诗作,读完看着徐文丽的脸,“姐,怎么样?我能经得住表扬,说吧。”徐文丽笑着说:“狗屁!”

小丁早上起床,发现宿舍墙上贴着一首诗,走过去读:“黄昏太阳懒洋洋,燕师才女作诗章。怀春少年怜香玉,校园浣纱忙断肠!”小丁气得哭起来,问是谁写的。冷雪松爽快地说:“我写的,我也要练笔写诗。”“你讽刺挖苦人,还叫玩意儿吗?”“我不叫玩意儿,可没给女同学洗内衣。”“你欺负人,我和你拼了!”小丁吼叫着冲过去就打,两人打成一团。

众人忙拉架。吕卫兵跑到女生宿舍,把徐文丽叫出来说:“冷雪松写了首打油诗贴在墙上,说你和钉子的事儿,很不好听!钉子为捍卫你的尊严,和冷雪松打起来。现在钉子被冷雪松坐在屁股底下,像老子打儿子,打毁了!”徐文丽一听急了:“坐在屁股下像老子打儿子?这还了得!”说罢,披头散发急匆匆奔出去,箭一样冲进男生宿舍。

小丁其实只是被冷雪松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徐文丽疯一样冲进屋子,一边扯打冷雪松,一边训斥:“好啊你冷雪松,把钉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威风啊!钉子身上肉少,来打我呀,我的肉多,打上去多舒服?打呀,怎么不打啊?”

小丁趁机脱身,二人攻打冷雪松。韩老六趁乱递给徐文丽一把墩布。徐文丽举起墩布就扑打。冷雪松好男不和女斗,灰头土脸地跑了。徐文丽怒气未消,猛追穷寇,追着冷雪松满楼乱窜。小丁过来:“姐,别追了,跑远了。”徐文丽说:“不是跑得快,今天废了他!”小丁说:“谢谢文丽姐,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小丁请徐文丽在小饭店吃饭。徐文丽说:“知道你以前为什么总是写了些狗屁诗吗?因为你的诗没有真情实感。忧伤出诗人,愤怒出佳作。你既不忧伤,也不愤怒,怎么能写出好诗来?还有,生活中要敢爱、敢恨、敢斗、敢打。冷雪松要是再欺负你,你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小丁说:“对,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以后我也要愤怒出诗人!”

大家在午休,小丁从饭馆回来,一脚踢开门,晃着膀子进来,一下子蹿到了冷雪松的上铺,挨他坐下。冷雪松说:“看样你挨揍有瘾!”小丁说:“对了,就是有瘾,给我熟熟皮子呗。”冷雪松斜了小丁一眼:“就你这小斤薄两的,我一屁股把你坐成煎饼果子!”小丁跳下床,满脸盘丝肉:“好啊,那就来,把我坐成煎饼果子啊。”“我怕脏了屁股!”冷雪松说罢大被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