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地说,澳门一心一意自觉自愿做好事的人,比我们多得多。
澳门小城不大,但好人好事却多得让你难以置信。我因电视剧创作的需要而采访了一位戏剧发烧友甘小姐。我原以为她是剧作家或是剧团演员,谁知她是从事“社工”工作的,戏剧只是她的业余爱好。但这个业余“业”得令我们吃惊,自己花钱买服装买道具买化妆品,自己花钱租剧场自己花钱印广告自己花钱去进艺术学校学演剧,而且演剧卖的门票钱又全捐献给社会慈善机构,总之,自己花钱花时间花气力白忙一场一文不挣。甘小姐讲得兴致勃勃,说她利用假期去大陆的上海和北京去观摩学习戏剧,大陆在戏剧表演艺术上有相当高的水准,港澳戏剧界差远了。她们曾请大陆戏剧导演来教她们演《沙家滨》。我问她,请大陆的导演,去大陆观摩学习,教学、交通和食宿费用能报销吗?甘小姐不懂什么叫报销,听我们解释清楚之后笑起来,自己的爱好自己愿意于的事怎么能让政府花钱呢!我说这要花很多呀,她说上次去北京花掉一两万,她的积蓄不够,就和父母借了一些钱。我笑着问,你这样无私奉献,会不会有人说你傻?甘小姐闻言杏眼圆睁,面色不悦,略带恼怒和不解地反问,我自己的工资足够我的生活,业余时间发展我的爱好,怎么会有人说我是傻子?这简直不可理解!我立即默然,我知道要对她讲清楚将是相当困难的事。但见到甘小姐情绪受挫,我只好试着给她解释,我说在大陆的生活中,如果一个人无偿地给大家演剧,给大家带来娱乐带来艺术享受,我们就会称颂这个人是无私奉献,是品德高尚,是什么什么精神。因此这也是一种牺牲——甘小姐立刻抢着说,这怎么会是牺牲,当你在台上表演你喜爱的人物,台下观众给你鼓掌叫好,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怎么会说你是奉献和牺牲?你应该感谢观众给你捧场呢!甘小姐又兴高彩烈起来,她说她有一次演一个服务态度温柔的酒店小姐,妈妈在台下被感动了,说台上的女儿比台下可爱多了。甘小姐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表演成功的幸福之中。
在后来的采访中,我们才知道像甘小姐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爱好美术的人甘愿给别人作画,爱好音乐的人甘愿给别人弹拉吹奏,特别令人感动的是退休的职员和市民,他们主动去帮助孤寡老人,主动捐助穷困人家,简直多得令你吃惊。我们便私下称他(她)们为“雷锋式的发烧友”。“街坊会”就是这些愿为大家做好事的“发烧友”渐渐组合成立的一大社团组织,其社会作用相当我们大陆的“街委会”,但坦率地说,尽管是群众自发的组织,可比我们“街委会”的办事效率高多了。坐在“街坊会”办公室,你会不断地听到有人打电话,问有没有什么事让他来做。工作人员说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时,对方往往表示出失望和不快,逼得工作人员不得不客气地连连保证,只要有什么事一定会及时通知你。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在“街坊会”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除一两个常设负责人外,其余全是无私帮忙的“义工”。而这种义务干事的人由于太多,已形成澳门独有的职业阶层“义工”族。在我采访的“义工”中,百分之百的人都没有感到为别人做好事的高尚和光荣,更多的感受是挣得一个好心情或上帝告诉人应该这样互相帮助。澳门政府对中国人这“义工”支撑的“街坊会”相当钦佩,并给于一种官方式的承认。在澳门,无论到什么单位或什么地方办事,只要办事人持盖有“街坊会”印章的介绍信,就一路绿灯。完全像我们这儿持组织部盖公章的介绍信一样有权威性。
走在澳门的街上,当你看到一些忙忙碌碌的人时,特别是他们忙得非常起劲儿,非常热情,那一定是“义工”,是“雷锋式的发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