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红:“你还算是红军吗?”
姚秀芝微微地点了点头。
十岁红顫抖着把军帽戴在自己的头上:“我也是红军了,你们应该给我……派个差事了吧?”姚秀芝和霍大姐交换了个眼色:“红军就要过雪山了,请你带路行吗?”
十岁红拱抱双拳,学着唱戏人的样儿,做了一个‘得令”动作,大声地说:“行!”
通向雪山的小道夕卜日
单调而又悲壮的军号声,奏出《回声曲》的主题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像一只金盘挂在长空。
朝霞映照在雪山银冠,泛起耀眼的点点金光。
红军背着简单的行装,大步走在通向雪山的小路上。
雪山脚下外日
红军剧团又说又笑地向着雪山进发。
十岁红身着藏族服装,头戴五星军帽,步履轻盈地穿行在绿草如茵、溪水淙淙的小路上。
欧阳琼伴着苦妹子,情绪低沉地走着。
苦妹子侧首看了看欧阳琼,小声地:“欧阳,你看这儿的风景多美啊!即兴来几句吧,给大家鼓鼓劲。”
欧阳琼苦笑了一下:“没有这个兴致,我还是留着精力照顾好你吧!”
苦妹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龙海快步走到山坡上,采摘了几朵非常漂亮的野花,转身走回队中,将其中的一朵插在彤儿的头上,摇晃着手中的野花:“彤儿,多美,要不要?”
彤儿边说:“要!”边接过其余的花朵,“龙海哥哥,你们家乡的山有这么美的花吗?”
龙海:“比这花可美多了!”
彤儿:“真的?”
龙海:“我还能骗你?彤儿,你听说过山茶花没有?”
彤儿:“听妈妈说,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花。”
龙海:“在我们家乡的山上,到处都是山茶花!”
彤儿:“我才不信呢!你们家乡的水有这里的清吗?”
龙海“比这里的水清多了!”
彤儿:“一定又是吹牛!”
龙海:“谁给你吹牛?听阿妈说:我们的祖上云南,那里的花更美,水更清。”
彤儿:“真的?”
龙海:“我还能骗你。你只要一听我们家乡的这首《小河淌水》,你就能想像出我们家乡的水有多么美了!”
彤儿:“好!你唱我听。”
龙海带着一种思乡之情,放声唱了家乡民歌《小河淌水》:
月亮出来亮旺旺,
想起阿妹在深山……
龙海的歌声悠扬抒情,在苍山旷野中回响。
霍大姐和姚秀芝等被这歌声所吸引,边行军边用心倾听。
龙海的歌声结束了,但佘音依然不绝于耳。
姚秀芝带头称赞:“好!这首歌子太美了……”
龙海:“彤儿,听见了吗?你妈妈都说太美了!”
彤儿把嘴一噘:“歌美,花不一定就美,这水嘛就更不一定会美。”
同志们听后发出了欢欣的笑声。
雪山半山腰外日
十岁红像是一只灵巧的山羊,自由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龙海领着彤儿不服气地紧追不舍,似要赛个高低。红军剧团的成员巳经拉开了距离,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欧阳琼伴着苦妹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并且落在了后边。
老马牵着一匹驮着坎具和乐器的军马殿后,他关心地:“苦妹子,骑一会儿马吧?”
苦妹子:“不用,我还行。”
欧阳琼生气地:“行什么?还不是逞能!”
苦妹子听后负气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霍大姐:“秀芝,你看……”
姚秀芝:“让十岁红走慢点吧!”
霍大姐赞同地点点头。旋即抬起头大声喊道:“十岁红同志!请把脚步放慢点!”
十岁红回转身来,大声说:“慢了不行!不然中午就爬不到山顶了!”
姚秀芝:“看来,只有让大家加油了!”
霍大姐点了点头。
冰雪山路外日
白皑皑的积雪射出刺人的光点,柱形的冰凌悬挂在雪山峭壁。
身着灰色军装的红军拄着拐棍,艰难地向雪山上爬着,上可接天,下可连地,就像是一条灰色的巨龙,攀绕着雪山,缓缓地移动着。
依然是冰雪山路夕卜日
十岁红一马当先,率领龙海、老马等年轻力壮的战上拿着铁铲、刺刀,十分吃力地在雪路上挖着脚坑。
欧阳琼伴着行走异常艰难的苦妹子,小心地踩着新挖的脚坑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
姚秀芝领着彤儿紧随其后,母女近似比赛地爬着雪山。霍大姐牵着军马殿后,不时地回头看看后续部队,大声地吆喝几句,给同志们加油、鼓劲。
苦妹子喘着粗气,每走一步都要耗掉平生的力气,最后,她实在是跟不上队了,不得不坐在雪地上休息。
姚秀芝走到苦妹子身边,为难地:“苦妹子,不能停步,穿得这样少,会冻坏的!”
苦妹子在欧阳的搀扶下拼力站起,可她刚一迈步,就又坐在了地上。
欧阳琼连呼哧带喘地:“咳!这……可怎么办?……”霍大姐牵着马赶到近前:“我有办法!欧阳,先把苦妹子给我扶起来。”
欧阳琼再次扶起苦妹子。
霍大姐大声命令地:“龙海!老马!都给我过来。”
龙海和老马应声走过来。
霍大姐:“把马上驮的东西全都卸下来,让苦妹子骑着马过雪山!”
苦妹子难为情地:“霍大姐,这……”
霍大姐严肃地:“这是命令!不准讲价钱。”
龙海卸下马背上的炊具,主动地背在自己的背上。
老马把乐器一件一件地分给同志们。
苦妹子在欧阳琼、老马等人的帮助下,很是吃力地骑在了马背上。
老马:“大姐,马通人性,为了苦妹子的安全,还是我来牵马吧!”
霍大姐:“好!我和秀芝负责宣传、鼓动,为同志们爬雪山加油!”
一段冰雪陡坡外曰
十岁红站在陡坡上边,伸手把背着炊具的龙海拉上陡坡。
龙海站在十岁红的对面,共同帮助同志们爬上陡坡。
老马牵着马走到坡下,打量了一下冰雪陡坡,回身对蹲在地上喘粗气的欧阳琼说:“起来,起来,快帮着把苦妹子从马上扶下来!”
欧阳琼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来,走到马的旁边。
苦妹子在欧阳琼和老马等人的帮助下,从马背上下来,她冻得嘴唇发紫,上牙和下牙咬得咯咯直响。
姚秀芝:“苦妹子,快活动一下身子,”
苦妹子腆着个大肚子,十分笨拙地活动着。
老马牵着军马爬冰雪陡坡,几次都失败了,他走到马的臀部,举手欲打军马……姚秀芝:“不准打马!”她走到近前,取出一块手绢,“同志们,都把手绢献出来,把马的四个蹄子包上。”
霍大姐、苦妹子、彤儿等女同志相继把手绢交给老马。老马用手绢包好四个马蹄子,然后牵着马顺利地爬上这段冰雪陡坡。
苦妹子在霍大姐和姚秀芝的搀扶下走上坡去,遂又在她们的帮助下骑上马背。
老马说罢“我们走了!”遂牵着军马攀沿而上。
龙海、霍大姐、姚秀芝等相互帮助,一个一个地爬上了这段冰雪陡坡。
轮到欧阳琼了,他把眉头一皱,伏下上身,双手着地,很不容易地爬上来,吓得有点魂不附体了。
十岁红、龙海等年轻的同志看后忍不住地发出善意的笑声。
姚秀芝:“爬雪山,不是诗人用武之地,即兴编几段快板诗,那才是欧阳得心应手之笔!”
霍大姐:“对!是到了诗人诗兴、灵感大发的时候了。欧阳,给大家编几段,鼓鼓劲!”
欧阳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灵魂,都快离体了……哪还有……编快板诗的灵感啊!……”
霍大姐生气地“秀芝,咱们没有灵感,可就是有灵魂。来,你用手代板打节奏,我给大家胡诌一段!”
姚秀芝带头有节奏地鼓掌。
十岁红、龙海等兴致勃勃地跟着拍手鼓掌。
霍大姐大声地念道:
红军战士英雄汉,
千军万马过雪山。
雪山高,
挡不住战士的铁脚板,
雪山险,
抵不过战士的意志坚。
翻过雪山就是大胜利,
征服严寒才是钢铁汉,
鼓起勇气,
不怕艰难,
把雪山踩在脚下,
把困难踢下深渊。
胜利在望,
曙光在前!……
在霍大姐的快板声中,一队又一队红军指战员攀上了这陡峭的雪路。
冰雪山路外日
长长的行列,壮观的爬雪山的阵容。
姚秀芝善意地:“欧阳,你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为红军过雪山出力。”
欧阳琼有情绪地哼了一声:“你……还是去找……有灵魂的天才吧!”
姚秀芝:“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欧阳琼上气不接下气却话中带刺地说:“我怎么不能这样说呢?……我是一个没灵魂的人,可我……不是托派,用不着巴结什么人!”
姚秀芝猝然火起:“你……”
“苦妹子冻得受不了啦!”老马在前边大声喊道。
姚秀芝、霍大姐等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赶到近前:
苦妹子坐在马上,就像是害了疟疾一样,不停地打着摆子。
霍大姐看了看穿着单衣的战友,为难地:“秀芝,这怎么办呢?……”
姚秀芝焦急地:“是啊,没有衣服,苦妹子会冻坏的!”老马脱下了身上惟一的单上衣:“大姐,快给苦妹子穿上吧!”
霍大姐:“不行!你也会冻坏的。”
龙海脱下上衣,露出了健壮的上身:“我不怕冷,给苦妹子穿上吧!”
这时,十岁红纵身跳上马背,脱下藏族袍子,披在苦妹子的身上,双手一按马背,又轻盈地跳到了地上:“好了!
赶快抓紧时间爬雪山吧!”
霍大姐看看穿着白上衣的十岁红:“你不冷吗?”
十岁红拍了拍上身:“你忘了?我身上有菩萨保佑!”
她说罢又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
?
雪山顶上寒婆庙前外日
十岁红等把手中的木棍集中起来生起一堆篝火。
霍大姐、姚秀芝等围着篝火取暧。
突然狂风大作,涌来一团团乌云,暴雨夹着鸡蛋大小的冰雹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
姚秀芝和霍大姐保护着苦妹子躲进极小的寒婆庙中。龙海以强健的体魄护卫着彤儿。
彤儿依然被冰雹砸得抱头哭叫。
十岁红解开湿淋淋的白色上衣,取出画有观音菩萨的油布,罩在了彤儿的头上:“不哭,不哭……有观音菩萨保佑,你再也不会挨冰雹砸了!”
姚秀芝大声地:“不要把它送给彤儿,还是让观音菩萨保佑你吧!”
十岁红:“不!彤儿年纪小,理应让菩萨保佑!”
姚秀芝:“那……由谁来保佑你呢?”
十岁红指着头上淋湿的红星军帽:“有它呢!”
很快,风住云散,雨过天晴。
霍大姐大声命令地:“准备出发!”
十岁红指着前边临近雪崖的地方,大声地:“绕过前边的雪崖,就下雪山了!”
同志们听后激动地叫了起来,有的还拥抱着跳了起来。突然,“戛”的一声巨响,惊得大家都停止了欢呼。前边那座雄伟壮观的雪峰,像是中了万发炮弹,向着晴空飞着巨大的冰块,扬起纷纷扬扬的冰屑,在太阳的映照下,金光万点,变化无穷……不时,雪崩结束了,下山的路被掩埋了。
姚秀芝很快从震愕中醒来,非常担心地:“十岁红,还有下山的路吗?”
十岁红微微地摇了摇头。
霍大姐:“那……我们就绕道走吧?”
十岁红:“不行!那样一来,就又要走很多冤枉路。”
-姚秀芝:“这……可怎么办呢?”
十岁红:“由我为红军探路!”
霍大姐和姚秀芝等同志听后愕然。
雪山顶上外日
姚秀芝非常担心地:“十岁红同志,还有下雪山的路十岁红微微地摇了摇头。
霍大姐:“那……我们就绕道吧!”
十岁红:“不行,那样一来,我们就要走很多冤枉路。”
姚秀芝:“这……可怎么办呢?”
十岁红:“由我为红军探路。”
霍大姐和姚秀芝等同志听后愕然。
十岁红:“让我去吧!因为我是红军爬雪山的带路人。
我先按照原来我走过的路走,如果发生了意外,你们大家就绕着走。”
老马坚决反对:“不行!像这样危险的任务,绝不能让—个刚刚参加红军的同志去冒险。要去,我去!”
龙海:“不!我去。因为我自小生活在高山上,不怕天冷,也习惯于这稀薄的空气,就是万一死了……”
“不,不!”十岁红急得就要哭了,“你们有谁从雪山走过?谁知道从哪里走更安全一些?”
大家被问得张口结舌,谁也答不上来。
十岁红哀求地:“我要不去,还算什么爬雪山的带路人我本来就是一个红军救活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是为了红军啊!”
全体缄默不语。
姚秀芝沉吟良顷:“大姐,你做决定吧!”
霍大姐蹙眉凝思,低沉地:“好吧,就满足十岁红同志的要求。”
十岁红拱抱双手,分外激动地:“得令!”
这时,彤儿解下披在身上的画着观音菩萨的油布,双手捧到十岁红面前,感情地:“十岁红姐姐,还给你吧,让菩萨保佑着你,为红军探出一条路来。”
十岁红:“还是留给你吧,让菩萨保佑着长大成人。”彤儿:“那你……”
十岁红指着头上的军帽:“我有红星保佑呢,准能为红军探出一条路来。”她说罢又亲自把画有观音菩萨的油布披在彤儿的身上。
这时,苦妹子巳经脱下身上的藏族袍子,双手捧到十岁红的面前:“你穿上吧!暧暖和和地为红军探路。”
十岁红摆了摆手:“不!为了我们未来的小红军,你更需要穿得暧和些。”
霍大姐赶忙从旁帮腔:“苦妹子,十岁红同志说得对,你就穿上吧!”
接着,十岁红又亲自为苦妹子穿好这件藏族袍子。姚秀芝深情地:“十岁红同志,你还需要什么吗?”十岁红请求地:“为了能让同志们知道我走到了什么地方,我想唱着《盼红军》这首歌去探路。姚老师,你能为我拉琴伴奏吗?”
姚秀芝:“能啊!能啊……”她边说边解下身后的提琴盒,双手打开,取出小提琴,夹在颏下,无比动情地奏响了《盼红军》的前奏。
十岁红与大家一一握手道别,然后高声唱着《盼红军》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正月里采花无哟花,
釆花人盼着那红哟军来……
同志们听着这歌声和琴声,目送十岁红远去。
十岁红一会儿像只灵活的松鼠,一蹦一跳地跃过雪崩后的冰块;一会儿又像是一位扫雷英雄,用心地探测着哪儿有险情,哪儿是安全区?……同志们听着远去的歌声和琴声,看着那头戴红星军帽、身着白色上衣的人影渐渐远去,都绽开出了笑的花朵。
突然,前方再次传来雪崩那特有的“嘎!嘎嘎……”的响声,且回荡在万里晴空。
目送十岁红的同志们惊得目瞪口呆,不知知如何是好。歌声逝去了,琴声终止了。
突然,雪山上响起了“十岁红——!”的惊呼声。
特写:
十岁红随着雪崩的冰块飞向空中,拋向远方,再也看不见十岁红的身影。
闪闪发光的红星军帽随风向远方飘去,徐缓地向山谷落全体红军剧团的同志相继垂首致哀。
雪山一片静寂。
姚秀芝渐渐抬起头,再次把小提琴夹在颏下,悲痛无比地又奏响了《盼红军》的前奏。
全体红军战士闻声昂起头,含泪合唱《盼红军》^霍大姐望着彤儿身上披的画在油布上的观音菩萨像,渐渐涌出了大颗的泪水,当观音菩萨化做十岁红的时候,她哽咽地自语:“人民,是我们的活观音!”
随着合唱,“人民,是我们的活观音”在茫茫雪山、在万里长空回荡、回荡……。
《盼红军》的歌声化做混声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