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温柔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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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张火丁:淡定的深度(2)

岁月如歌,人生如歌。性之所至,情之所至,又有了《千千阕歌》的面世。阿明说:“我生性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因为许多优秀的歌曲的缘故,我的心变得细腻,我的情感变得深沉。”但那些耳熟能详的老歌、恋曲,以及与歌曲相关的方方面面,牵引的又岂只是阿明一人?那是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烙印的一段经历,一个故事,一个时代……让人强烈地共鸣着。

歌德说,人的一辈子其实只能做一件事,做了,就要扎扎实实地把它做好。不能说写作是阿明唯一的事,但却是很重要的事,很开心的事,是他对自己生活作小结和计划的方式。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沉淀,作为对自己38年人生路的梳理和对未来旅程的展望,阿明醉心而作了《有一种怀念》。

站在人生第38个年头的起点,阿明变得沉重,他虽然仍是怀念生命过往的真情真感,但更多地是申述由此引发的人生思考。高速路上的旅程、与陌生人不期然的相遇、窗下经过的夜归人、朋友无意的调侃、城市中形形色色的人群、光怪陆离的场所……阿明都从中领悟到了深层次的人生哲理,让人实实在在地佩服他见微知著的功力。或许对阿明而言,他只是选择38岁来述说其人生感悟,然而对于读者来说,从中获得的却是丰富的人生经验和财富。当我们读到这些引用笛卡尔的哲学命题归纳和总结的“我思”和“我在”,心中升腾的惟有感动和感谢,由“思”而知“在”。原来,人生有许多怀念真的是刻骨铭心的。

热爱歌唱,热爱生活,这就是阿明。即使是在一些学术意味较浓的文章里,阿明也一如既往阐释了他对生活的理解,比如读《诗经》,他得出了“古典就是平凡、就是纯真、就是简约、就是深醇”的结论。其实这不正是他的文风吗!不仅平凡简约、甚至还有股拙朴之美呢,不事雕琢,而又清丽脱俗。

还有,他与导师讨论空灵之美,十分赞同“无一语及于事实,而言外无穷”的说法。一心一意想要做个“淡泊胸襟”的“素心人”。这一点,同样强烈体现在了他的文笔上。但是,阿明并不是一个完全出世的槛外人,他还是一个军人、一个领导干部,因此他的文章既有大味必淡的超脱,又有扶世匡民的热肠,两相冲撞,便形成了如今这种外冷内热、一片冰心的特殊文风,可谓占空灵之形、具仓廪之实。

站在人生第38个年头的起点,阿明变得沉重

在雪霁了的午后,泡壶淡茶,细细读一下别样的人生——阿明,从不会教我们失望。

有一种怀念

有一种怀念刻骨铭心。

常常,在推杯换盏、欢语笑闹之际,眼前叠现的是书房里那些积满尘灰的书;常常,在一遍又一遍地摁着遥控器不停地转换着电视频道时,有那么一瞬为自己已多日不进书房而羞愧;常常,夜半醒来,大脑最清醒之际,对自己是否生活在一种真实的状态中充满怀疑。然而,从喧哗中离身竟是那样艰难,从电视机到书房的路竟是那样遥远,夜深曾清醒过的我,白昼依然无法自主。

天长日久,一切都变成了习惯;当找回过去的努力成为徒然,也懒得再费心思量。从来不相信惰性那么容易滋生,当看到别人变得懒惰时,我固执地认定我决不会。可是,惰性它来了。它一点一点地向你内部侵蚀,你松懈一分,它用劲向里渗透两分,直到有一天终于成为你的细胞你的血液,你极自然地让它在你的体内生长畅行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

所以,顺理成章地,即使是在一个悠闲的日子里,拿起书翻开来,眼睛落在纸上,好半天也翻不过这一页。于是,索性合上书,去看那些最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光。或者,什么也不想,就在房间里来回转悠,或干脆坐在太阳下打盹。

开始怀念,是受了一个朋友的触发。偶遇友人,他问我:“最近还写东西吗?”我说:“不写了,太忙了。”他笑着说:“我料定你现在不会写了,那种入厕读书、写文章的日子不会有了。”

他是随意说的,不经意,没有恶意。我却震惊了,甚至可以说是被激怒了。我的脸一阵通红。自尊、自责、羞愧等混合而成的五味心理,使埋在心底深处的怀念汹涌而来。是啊,就是不久前的我,全然无心窗外的喧腾,甘与孤灯相伴,乐与诗书为侣。因为住所的局促,为了不和妻女相扰,只能躲进卫生间读书写作。冬天的风从门缝里钻进,双脚冻得生冷也全然不顾。就是在这不足3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我写下了几百篇散文。那时的我,看着涂料剥落如破旗飘飘的四壁,潮湿而爬满各种虫子的地面,常想,有朝一日有了宽大的房子,我一定要拥有自己的书房,在书房里写出更新更美的文字。

这一切如今都拥有了。环顾四周,宽大的客厅,整洁的房间,精心布置的陈设,与当年的斗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我,就是这样慢慢被优裕和自足浸侵,习惯了无书相伴的悠哉游哉,陶醉在衣食无忧的安逸中。是不是,我的潜意识里已把这一切作为了生活的目标、生活的全部?是不是,我的内心正为生活变得轻松无压力而溢满自得?是不是,我的心底深处已开始鄙夷读书写作的生活而浑然不觉?我怎么竟会忘了从前,就像一个无情的离人,与爱人分别了那么长时间,竟从来没有去想她?

所幸的是,终于被朋友引发了怀念,那种恨自己绝情的很痛很痛的怀念。我试着慢慢沿原路走回。这几个周末,我谢绝了所有的应酬,闭门不出,在读书写作中找到了我所熟悉的宁静;我跟着这种宁静,写下了自己的怀念。

终于知道,不要轻易丢弃本真的东西,一旦丢了,要重新在你的内心生长何其艰难;也终于知道,有一种怀念刻骨铭心,像怀念纯真的初恋,像怀念情深的爱人。

忽然想起

林之湄

当阿明把他的第五本书《忽然想起》寄给我时,我忽然想起锡城是他的故乡,而我在这个城市已经待了三年了。在这太湖之滨的中等城市,我有自己的房子,却始终没有找到家的感觉,有时半夜醒来真不知身在何处,要定定神才能确知我是在无锡,而不是在我待过的其他四个大小不等的城市。不过我也并不排斥无锡,陌生的城市会让我在孤独中感到别样的自由——走在不相干的人群里,或透过茶室玻璃俯视街道,我会更加感到自己的真实和完满。这种与生俱来的漂泊感可能是与我的家庭有关:我的父亲母亲十五六岁离家读书,毕业后分配在陌生的小城工作,像两颗把命运交给风的种子,以年轻顽强的生命在陌生而并不富饶的小城里白手起家,凡事自己解决,依赖亲戚寻求援助的意识淡到没有。受他们独立性格的影响,我的乡土观念是比较淡薄的,中学时就一心想离开家乡小城。于是,现在辗转来到锡城。

在捧读阿明《忽然想起》的晚上,我想起这位从无锡走出去的未曾谋面的文友。他十八岁以全省高考文科第一名的成绩从锡城到南京读书,四年后我也离开故乡小城到了南京,跟他在同一所学校。那时我念本科,他读硕士。因为系不同,两人并不相识。我离开学校之后开始写作,他的一位同窗好友是我的编辑,于是我们知道了彼此。而我们所有的联系,就是在南京的报纸上看对方的文章。我们的文章被同一张报纸采纳,说明我们的文章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对寻常生活的关注与迷恋,对读书的爱好和坚持,把精神生活看做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我们也有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工作和生活一直很稳定,而我,则从南京漂浮到他的家乡。我想我活得真是很奢侈,可以全然漠视现实之种种,只为了一颗心的安适,尽管这种安适也是流浪中的安适。

我打算离开南京时,他在电话里劝阻我。他热爱南京,尤其是南京的文化,我也是。但我爱上一个人之后就没想过要结束,所以跟男友到水乡小城结婚。跟阿明的联络差不多完全断绝,惟一的联系是他寄给我的书。

从1999年起,阿明开始出版自己的散文集,到今年一共五本,每本都寄给我。读他源源不断的文字,我是欢喜的,也是惭愧的,因为我的写作常常会停顿下来。像我这样的业余作者,写与不写都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我喜欢写作,搁笔只是由于心理原因,不写作的日子我并不快乐。我想,写作就像养壶,只有不断投入时间和心血,才能把一只紫砂壶养得温润如玉。阿明的写作正是这样不间断的过程,终于使性格和文章都像玉一样温润起来。这本《忽然想起》中的文章更加厚实,绵密,从容,对生活的描写细致而明快,对人生的感悟深刻而平和,思想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他开始怀旧了,他的怀旧也是平和而优美的。于是,在他的家乡,我感到自己接近了他描绘过的清寒而充满人情暖意的生活:搪瓷茶缸里装着的甜酒酿和盐汽水,母亲同事对他一手好字的赞叹,白炽灯下读书的少年……这些信息仍然留存在锡城的某个地方。老房子拆了那么多,他少时走过的小巷不知还在不在了。但他走过,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这就足以让我感到亲切。

他走过的不仅是锡城的小巷,他走过的还是一个朴素而温暖的年代,是一个民族青春焕发的时代:那个年代物质贫乏但人情朴实,书籍不多但每一本都印得认真也被认真地读,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对朦胧诗和西方哲学同样热衷……在这本《忽然想起》里,他详细地记述了他成长的年代,用那种纯粹的文字。

细细地看一本书,浅浅地想一个人,用淡淡的回忆,把成长的年代再走一遍——对某一类人来说,也许,旅途本身就是归宿。

爸爸的爱

江沁涵

有一种爱,不需要刻意铭记也会永远珍藏在我心中;有一种爱,虽然不能天天触摸但也永远与我为伴;有一种爱,不需要设计安排也会永远精彩……

这种爱是——爸爸的爱。

每个星期天回家,桌上那精美的晚餐,一定是爸爸亲手准备的,大大小小的碟子摆满了整个桌子。我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桌上一定不会如今天这样丰盛。“你在学校吃不好,回来要多吃点。”爸爸总是这样说。我所在的中学条件是很好的,爸爸怎会不知道?可学校的伙食再好,也无法消除爸爸对我的担心。爸爸的爱,就是这关爱飘香的晚餐。

夜深了,爸爸还没有睡。灯下,他拿着一本初一的辅导书在为明天给我讲解作准备。夜灯把他专注的面庞照得格外清晰,也照亮了他那一根又一根为我操心长出的白发。装着已睡着的我,心中又怎能不为之动容?爸爸的爱,就是这灯下为我辛勤操劳的身影。

清晨,爸爸又早早地起来,做好了早饭才轻轻地推开我卧室的门,叫我起床。如果我赖床,爸爸便会一遍遍地低声喊我。爸爸的爱,就是这爱怜的轻唤。

爸爸就是这样安静地爱着我,默默地爱着我。但一样安静和默默的女儿,又怎能体会不到?

爸爸对我的爱是如他对读书那样执著的爱吗?爸爸对我的爱是如他对写作那样强烈的爱吗?爸爸对我的爱是如他对家庭那样坚定的爱吗?爸爸对我的爱是如他对友谊那样忠诚的爱吗?

是的,但又不是!爸爸对女儿的爱是一种特殊的爱,是一种别样精彩的爱,是一千年一万年以后也永远不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