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恶搞舆论
回到平川市煤业分公司,江胜景并未因制服王东生的计划流产而改弦易辙,反而对王东生和大阳煤业集团公司更加仇恨起来,他变态扭曲的心灵又燃起了仇恨的怒火。
这天他正闷闷不乐地浏览着焦永全送给他的《黑白二十四史》时,《北州日报》驻平川记者站站长白大鹏带着两个记者模样的人不敲门,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平时要是别的客人未敲门允许就擅自闯进他的办公室,那就不得了了,他不仅会发怒,而且会让保安人员老拳相向拖出公司大门。平川市煤业分公司一度时间曾经流传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个年轻女子听说江胜景喜欢身材苗条的美女,就声称是他的亲戚到公司找他,门卫和保安人员以为真是他的亲戚来找他,便回避到一边,让这个年轻女子自己直接去找。年轻女子走进江胜景的办公室时,江胜景正在与另一名貌美女子亲热,江胜景一眼看见来人,顿时怒发冲冠,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赶紧叫保安人员拖到了大门外。此事不知怎的被传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到平川市煤业分公司找江胜景办事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因此不敢随便擅闯江胜景的办公室。
江胜景看了看白大鹏带着的两个记者模样的人。白大鹏是熟人,江胜景自然不会发怒。
白大鹏赶紧介绍,指着瘦高个,“这位是《北州日报》骨干记者任雪路,文笔犀利,思想深邃,他写的深度报道经常在国内获奖。”接着拍拍白白胖胖戴眼镜的人介绍,“这位是《经济万象》杂志记者于利,人民大学新闻专业高才生,由他采写的诸多经济方面的纪实报道和案例分析引起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和反响,尤其擅长问题报道,角度新颖,鞭辟入里,让人不忍释卷,掩卷深思。”
江胜景还没有彻底从郁闷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对这些毫无兴趣,只听他淡漠地说:“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你们想玩就自个玩吧,大鹏你侄子我已经安排到了营盘煤业公司机关,改天你带他直接去报到就行了。”
白大鹏欣喜若狂,感激地说:“太谢谢江总了,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尽管说,我定当效犬马之劳。”
江胜景随即将在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受挫的事一股脑地向白大鹏和盘托出。
白大鹏意气用事,打包票说:“别的方面我不敢吹嘘,舆论方面我敢保证,可以不露声色地将王东生制服。”
江胜景关切地说:“你们新闻战线的朋友们也不容易,我总不能将自己的烦心事推给你们,让你们替我赴刀山火海。”
白大鹏:“你不用太客气了,你对我那么好,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任雪路说:“在《北州参考》上发表桃水县煤业公司擅自改制引起争议的报道,这个没有问题,你放心。”
于利也不约而同地说:“我们的《经济万象》杂志也可以刊发大阳煤业集团公司重组引发国有资产流失的报道,帮你呼吁一下,引起社会各方面的关注,在舆论上彻底整垮王东生。”
白大鹏他们的思路启发了江胜景,上层路线走不通,他决定利用这些平时经常向他揩油的新闻记者,通过媒体的宣传曲线达到目的。
江胜景刚才还是愁眉苦脸的,马上换成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我本想通过北州省煤业总公司施压使桃水县煤业公司终止不合理的改制行为,然而却未奏效。看来只能仰仗诸位朋友相助了。如果能达到目的,我一定重重感谢你们。”
白大鹏:“说哪里话了,我们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如果能产生效果,也算我们对你多年来厚待的回报。如果不能起效,也希望你不要失望,体谅我们的心情。”
任雪路和于利也附和,“那接下来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江胜景祷告似地,“但愿你们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王东生这天正在办公室与李春山谈工作,任雪路和于利在县新闻中心主任魏国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当魏国将任雪路和于利介绍给王东生后,王东生看了看他们,平静地问道:“你们想采访些哪方面的事情?”
任雪路毫不避讳地说:“听说你们桃水县煤业公司擅自改制引起了争议,我想就这个问题听听你的看法。”
王东生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转而问于利,“那么你呢?”
于利:“我也想了解一下大阳煤业集团公司重组引发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
王东生嘲讽地对魏国说:“你这个县新闻中心主任带着两个大记就是想采访这些东西?”
魏国被问得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王总,你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人家上面的记者来采访什么内容,接待他们是我的职责,我只不过是在履行正常的工作,希望王总不要这样看待我。”
王东生谈笑自若,“我想你也不会跟他们一个观点看待我们公司的改制,因为毕竟你姨是我们公司的老业务科长,她会跟你说起我们公司改制的情况。”
魏国尴尬地回答:“那是,那是。你们公司改制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效果明显成效突出,以我姨家为例,改制后工资涨了,分红回报十分可观。这与他们想采访的主题明显矛盾,我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是从哪里获得的。”
王东生不假思索,“当然是从《北州日报》驻平川记者站站长白大鹏那里了解的。你们说我的话有错吗?”
任雪路和于利因出乎意料而变得结结巴巴,“不是,我们是从北州省煤业总公司那里了解的。”
“真的是从北州省煤业总公司那里了解的?我看恐怕是从平川市煤业分公司那里了解的吧!”
任雪路和于利被说得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下来。
王东生不卑不亢地说:“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要是采访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和大阳煤业集团公司重组情况,我肯定积极配合。但如果你们未经调查,听信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一面之词,就拿有色眼镜来看待新生事物的话,我的态度只有两个字:走人。咱相互尊重人格,我也就当你们没来过。如果你们执意要写别人授意的文章,那我不仅要逐客,还要控告你们。究竟该怎么办,由你们自个选择。”
任雪路和于利看势头不对,怕这样下去吃了亏,赶紧示意魏国带他们离开。
魏国早就坐不住了,听他们这么一说,立即站起来说:“王总,那今天就这样吧,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给您添堵了,请王总谅解。”
任雪路和于利急忙起身告辞,跟着魏国急急忙忙地走出了王东生办公室,狼狈地离开了桃水县煤业公司。
任雪路和于利在江胜景指使下到桃水公司采访,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虽然没有掌握桃水公司改制的实际情况,但因已收受江胜景的好处,不顾职业道德,仍然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在《北州参考》和《经济万象》杂志上刊发了桃水公司擅自改制引起争议和大阳煤业集团产权争议的文章。
桃水县县委书记田子文看到报道后十分生气,当即在《北州参考》上批示要求两办以桃水县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向两家媒体发文,抗议其歪曲事实真相,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行为,要求二刊挽回该文对桃水县县委、县政府造成的极其不良的影响。
一日,县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散会后田子文跟王东生说起《北州参考》和《经济万象》上刊发的文章。
田子文义正词严,“在媒体上公开诋毁县委、县政府和桃水县煤业公司,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必须讨个公正说法。”
然而王东生却很理智,镇定地说:“我认为应低调协调处理与平川分公司的关系,不宜以怨报怨。”
县长李丰秋与县委书记田子文的态度基本一致,“如果不那样做,我担心他们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王东生还是坚持冷处理,“我还是觉得不要以牙还牙,企业改制毕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如果每天沉湎于斗争,恐怕不仅改革难以产生预期效果,甚至会引发职工思想混乱,动摇士气,毁掉企业改革发展的大好局面。”
田子文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王东生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依老王的说法,静观一下事态变化再做打算。但两办仍要以桃水县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准备好抗议两家媒体的文章,防备其再次掀起舆论大战。”
46、举报信
哪知王东生的豁达大度却被江胜景曲解为有短处不敢见阳光。江胜景得寸进尺再次安排焦永全起草好向省纪委、省国资委状告桃水公司改制和大阳煤业集团公司重组致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的举报信。
举报信寄到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办公室,信封上署名常维民总经理收,因此直接送到了常维民手中。
常维民反复看了几遍,觉得事情蹊跷,把党委书记肖昼叫来一同商量对策。
肖昼小题大做,故意夸大事情的利害关系,“可不能小看此事,万一举报信也寄到了省纪委、省国资委,人家决定彻查此案,询问我们为何对下属公司的违法行为不闻不问,到那时我们恐怕说不清楚。”
常维民的心有点忐忑,“你的意见是我们跟省纪委、省国资委沟通联系一下,以求解脱,不致被误会?”
肖昼瞪大眼睛点点头,“对,最好这样做,以备不测。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则你不便出面,二则我分管这块工作,不致使他们生疑。”
常维民不太情愿地用手指敲敲牙,叹息地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这样做恐怕对王东生不公平,那样能干的一个基层领导,为何总是招致别人的非议!”
肖昼遗憾地摇摇头,惋惜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47、调查审计
由于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党委书记肖昼从中撺掇,最后省纪委、省国资委领导批示,要求对桃水公司的改制及大阳煤业集团公司重组存在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等相关情况进行调查审计。并要求北州省煤业总公司纪检组长陆强也参与此案的调查审计。
王东生正在青岛煤炭订货会现场与电厂签订供货合同,李春山一次次地将电话打进来。等合同签订完,王东生出去到大厅回了电话。
王东生纳闷地发问:“我正在签订供货合同。什么事这样着急,等不及我回电话。”
李春山气喘吁吁,因紧张说话断断续续,“省纪委、省国资委调查组今天上午刚刚来到桃水,要对桃水公司的改制及相关情况进行认真的调查。你正好不在家,我只能先把他们安顿在四海大酒店。”
王东生感激地说:“我还得开几天会,过几日才能回去。单位的事只能劳你应酬了。调查组成员还有哪个单位的领导?”
李春山慎重地说:“应酬倒不难,只是他们一会儿要听汇报,一会儿要看帐,我做不了主,还得经常与你联系,请示一下如何应对才能不出纰漏,依我看这次他们是带着问题来彻查的,我担心稍一招待不周,他们就会找茬难为我们。调查组成员还有北州省煤业总公司纪检组长陆强。”
王东生镇定地安排,“看来又是江胜景在算计我们,咱们不能让他轻易得逞。四海大酒店那儿安排个可靠的人支应着,生活起居方面一定要保证舒心一点,人家要听汇报,咱们就给人家汇报;人家要看帐,咱们就给人家抱帐本,不要让人家感觉我们藏着掖着,好象有天大的问题怕人家抖搂。有道是一不做,二不休,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们堂堂正正地为职工谋后路,行得端,走得正,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把公司改制的成果据为己有,瞒天过海,没有那么容易,我们坚决不答应。”
李春山:“四海大酒店那儿我安排铁路科科长王亚军呆着,有什么事随时与我保持联系。汇报材料高天云已经快起草出来了,出来等你回来看后再给他们。”
王东生:“很好,汇报材料你把把关后直接给他们就行了。”
几天后王东生散会后回到桃水,桃水县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对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工作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和支持,他们纷纷主动要求要亲自面见调查组向诸位领导详谈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情况。
就在此时,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江胜景在任原的陪同下,趁负责照料调查组的桃水县煤业公司铁路科科长王亚军休息时,在深夜里来到四海大酒店,悄悄潜入到调查组所在的四楼。
任原抱着脑白金和21金维他,生怕被桃水县煤业公司的人瞧见,赶紧敲门。
王亚军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咚咚的敲门声,立即爬起来慢慢打开这边的门,从门缝中见是江胜景和任原,立即给李春山打电话。
李春山吩咐王亚军,“仔细盯住他们,防止他们贿赂调查组,使形势发生变化。”
很快王东生得到李春山的通知,获悉江胜景和任原找调查组做工作的情况,内心也很焦急,但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来应对。
别看王亚军年龄不大,但毕竟干了多年业务科长,听了李春山的安排,生怕因自己的工作疏忽,给公司和全体职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因此认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他鼓起勇气敲开了刚才江胜景和任原进去的北州省煤业总公司纪检组长陆强房间的门。
一进门,王亚军看见任原正往床下推着脑白金和21金维他营养品,陆强很不自然地站起来走到门口说:“我们在闲聊,有什么事会叫你的,你要没什么事,就请早点休息吧!”
王亚军急中生智,走到房间里看看空调说:“奥,空调开着,房间还有点冷,要不我告诉服务员给你们加条毛毯。”
陆强想尽快把他支走,不耐烦地说:“其实也不冷,方便的话你可以拿一条来。”
王亚军出去后,任原正在按照江胜景的吩咐给陆强交代要送给调查组的存折时,忽然王亚军推门而入,江胜景生气地想斥责王亚军,又觉得这当口不太合适,示意陆强将王亚军赶走,可看看王亚军已抱着毛毯到了跟前,只能尴尬地说:“放下就行了,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王亚军机智地解释,“我本想敲门,可抱着毛毯不小心碰了门一下,门未反锁,被碰开了,很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当王亚军往床上放毛毯时,任原才看到刚才由于门突然被打开,因慌张,手中的一张存折散落在床边,怕王亚军瞅见露陷,他赶紧拿枕头去盖,这一异常的举动,倒提醒了王亚军。王亚军放下毛毯,随手拿起床边的存折,递给任原,脱口说:“是你的还是陆组长的存折,可得收好,丢了我可担待不起。”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象被电击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亚军灵机一动,莞尔一笑,“怎么,都不是你们的?那就给我让服务员先存起来,兴许是前边住的客人不小心遗失的。”
陆强毛了,急急巴巴地说:“不,是我的,刚才不小心散落在床边了。”他走过来拿起王亚军递过来的存折,可就在这个时候,王亚军一眼瞅见陆强西服衣兜里还有一张存折,这张存折的一角露在衣兜外。
王亚军严肃地说:“出门在外,带这么多存折,不怕遗失被盗,你们胆子太大了。随身带不安全,我可以帮你存到吧台。”
陆强不好意思,违心地笑笑,“不用了,也没有多少钱,就不劳驾你了,这几天已够辛苦你的了。”怕王亚军向领导汇报,他瞅瞅江胜景和任原,把刚才王亚军递过来的存折,又递给王亚军,装做真诚地说:“这几天,多亏有你照料,我们才保证了生活不受影响,这点小意思就算慰劳你了,希望你能收下。”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工作,我要是收了,让王总知道了,我就没脸在桃水县煤业公司呆了。”
“王总,王总,他在你们心目中就这样有分量,不过该你拿的你就拿,不要不好意思。”
正说着,李春山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