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立桐讨好地给董五小续了些兰花瓷汾酒，谄媚地给董五小点着了中华烟递到了董五小的嘴里。“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就看你的了。”
“你那么好的社会资源这回可得发挥好。”
董五小略一思忖，“你是说让我舅舅从中刁难不要给办手续？”
“说你是直肠子，你可能会不高兴，都是桃水地面混的，你就不想想，咱们做晚辈的，能给唐局长出难题吗？”
董五小不知所措：“那你说该怎么整，既要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天下恐怕没有这样的好事！”
肖仁智矫情而自足地说：“我这里有一个办法，既能让唐局长不露痕迹地帮助咱们办事，又能使你不被人怀疑，两全其美的事，还不行？”
大家都急了，纷纷发问，“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要再钓我们的胃口了。”
“既然你舅舅唐益明局长分管新企业办证，那么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资料肯定报给了他，而且现在的资料都要录入微机，我们可以让江胜景经理想办法叫平川市工商局企业股的负责人从微机上调一下档案。与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有关的方案、章程、出资人协议不就轻而易举地到了江胜景经理手里了，我们也就立下头功了，怕江胜景经理事成之后不重赏咱们，保不住还会弄个官干干。”
董五小还带着一丝畏难情绪，“这个办法很好，可我还是担心我舅舅不肯帮忙。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唐益明的家是一座位于县城中心的豪华别墅型二层仿欧式建筑。
董五小带着单立桐特意在云城鱼市上花上万元买来的几尾昂贵的热带鱼被舅舅热情地迎进客厅。
当舅母将热带鱼放入精致的鱼缸时，溺爱鱼的舅舅禁不住啧啧称赞。
舅舅看了好一阵鱼后，神秘地问董五小：“怎么舍得买这么好的宝贝送我，肯定有事要让我办。”
董五小只能照肖仁智的话说：“你说舅舅，本来我干杨庄发运站副站长就挺好的，王老头非把我调整到销售科跑杂，我认为他处理我可以，可不该不给你面子。”
“要说也是，这个王东生真没良心，这几年桃水县煤业公司从创办大阳市场到成立大阳洁净煤公司再到并购四个县营煤矿，我可着实为你们公司做了不少事，我为个啥，真不在乎吃几顿饭抽几条烟，我还不是看在你在桃水县煤业公司，想拜托王东生照顾一下你。可结果呢，你不仅没有得到照顾，相反却受到排挤，我这张老脸也不知往哪搁，你不要再跟我提向他求情的事了。”
“这回咱不求他了，咱自个为自己寻找出路。你也听我说过，江胜景想提携肖仁智当桃水县煤业公司经理，如果我们提前与他们套近乎，到时候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机遇到了，风水轮流转，这次我们可得抓住。”
“什么意思，你明说，只要我能帮上忙，我肯定给你出口气。”
“江胜景说只要你安排将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文本资料给平川市工商局调一下，我就为这次阻止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立下头功，到时候江胜景就会给我个站长干干。”
唐益明思索了一会儿，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按规定除了配合办案，公司注册的文本资料是不允许其它单位的人看的，何况我们直接将文本资料给平川市工商局调一下，平川市工商局有关人员再送给江胜景，这样做确实神不知鬼不觉，但一旦败露，将会引发企业界的唾骂。好在我也快退休了，这回咱就这样做了，但必须守口如瓶，否则我日后还怎么见人？”
24、发难
此后唐益明按照董五小交代的办法，安排手下将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文本资料给平川市工商局调了过去，江胜景也就顺利地得到了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具体方案，随后让焦永全立即起草了一份状告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动摇了全省煤业系统主体地位，削弱了煤业系统管理职能的万言书，亲自出面专程送到了省煤业总公司。
江胜景到了北州省煤业总公司，直奔党委书记肖昼的办公室。
肖昼傲慢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亲自出马莫非有十万火急的事？”
江胜景让焦永全将带来的劳力士手表和索尼微型摄录机放在了桌上，示意他退出。然后在肖昼的耳朵旁耳语了几句。
肖昼叫干事给江胜景泡了铁观音茶，然后神秘地说：“过去我当副总时，王东生待我也很不错，我不能让他感觉到我在刁难他，必须借总经理常维民的口，这样才能掩人耳目。今天趁他在，咱们向他汇报一下，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常维民的办公室虽然比肖昼的装修得豪华了些，但陈设要简洁得多，倒是几幅名家书画点缀，多了些儒雅含蓄的情调。
一见面江胜景就将状告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万言书递到了常维民手里。
注重研究解决实际问题的常维民示意他们先聊，认真看起了文件。
三根烟的功夫过后，常维民关切地问道，“文中提到的细节是否属实，如果真像你们说的这样严重，将是全省煤业系统改革中的典型个案，值得我们调查研究。”
江胜景赶紧煽风点火：“如果不立即阻止，万一全省煤业系统市县公司纷纷效仿，将会动摇全省煤业系统的主体地位，削弱煤业系统的管理职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希望引起领导们的重视。”
“这是个改革时代的新生事物，我们不要先下结论，待调查研究后再说。”
江胜景看效果没有达到，便怂恿肖昼替自己辩白。
肖昼夸大其辞地说：“江胜景此番风风火火地来找我们，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咱们可不能让运行了多少年的省煤业总公司毁在我们手里。”
常维民镇定地回答，“我怎么觉得有点危言耸听，咱们的处理办法必须慎重冷静。你们难道不明白，平川市有老领导陶市长在，不会有你们主观想象的那样糟糕。”
肖昼由于经常拿江胜景的好处，不得不给他说话，便加重了语气，“常总，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这可是我的明确态度，如果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可不要说我当初没有提醒你，毕竟咱们俩是搭档的党政负责人，我不得不对我们的决定负责。”
常维民无可奈何，只好说：“那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肖昼固执地回答：“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尽快建立和健全集团公司法人治理结构的改革目标，就应该严格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依法完成集团公司母子孙三级公司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管理层的建立工作，逐步形成以集团公司孙公司为成本控制中心，各子公司为利润中心，集团公司为指挥控制中心的全省地方煤炭物流配送体系。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由大阳洁净煤有限公司控大股，剩下由县政府和公司职工合股管理费会参股的方案，与总公司确定的构建母子孙三级公司的构架不符。必须及早控制这种脱离系统管理的错误倾向，否则引起的后果将难以设想。”
常维民冷静地说：“咱们考虑问题一定要从大局出发，不能只站在部门利益。”
江胜景煞有介事地说：“问题是桃水县煤业公司根本没有向省市煤业公司上报改制方案就操作改制，这本身就是无视全省煤业系统管理体制的不轨行为，如果不及时叫停，势必会在全省煤业系统引发地震，我们将如何保证领导的任免、煤炭的行政管理职能？”
本来觉得事态不很严重的常维民听了他们的话也变得谨慎起来，“这么看，我们还得干预一下。”
肖昼附和道：“当然，桃水县煤业公司按照大阳洁净煤有限公司控大股，由县政府和公司职工合股管理费会参股的方案进行改制，省市煤业公司将无权任命领导，如果动摇了领导任命权力，以后的管理费收缴任务将如何确保完成？”
江胜景也兴风作浪，煽动地说：“试想偌大的桃水县煤业公司，净资产只评估了三百万元，我担心这里边隐藏着国有资产流失的巨大黑洞。这样的案例一旦在我们的系统发生，我们的责任将难以逃脱。”
肖昼关切地说：“我年龄已没有优势，常总你风华正茂政治上的无量前途可不要栽在这件小事上。”
如果说他们前边的话只是引发了常维民的思索，那么后边的让肖昼听来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却使常维民的心也悬了起来。他觉得他必须阻止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如此才不至于酿成遗憾，也不至于毁掉自己的升迁梦。
接下来他把肖昼叫到了里间，郑重其事地吩咐肖昼：“尽快采取稳妥的办法，让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步伐停止，不要与他们发生矛盾，我想你能处理好此事。”
肖昼和江胜景从常维民的办公室出来，已是万家灯火的光景。江胜景请肖昼到黄河休闲中心去娱乐，肖昼慨然应允。
洗浴按摩完毕，肖昼和江胜景在茶座一起听音乐喝茶。
肖昼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胜景，想好办法了吧！”
江胜景诡秘地说：“我正想汇报却不想打搅肖书记的雅兴。既然王东生一直在与桃水县政府一起操作改制，那咱们就与桃水县政府打擦边球，我就不相信桃水县县长李丰秋不拿政策当回事。”
25、应对
桃水县县长李丰秋在省政研室当办公室副主任时，经常与当时在北州省煤业总公司洗煤厂工作的江胜景打交道。可真正对江胜景的深入了解却并不多。
当江胜景将电话打过来时，他有些突然，“江经理，你好，有什么事情请讲？”他寒暄了一句，算是开了头。
“咱弟兄们关系怎样？”江胜景反问一句。
李丰秋被问得一头雾水，追问江胜景：“有什么话就直说，江经理不会是在责问我有什么事做得不妥吧？”
江胜景愤愤不平地说：“桃水县煤业公司本来属于北州省煤业系统管理，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方案却从未向省市煤业公司上报，要不是公司内部有人向我们揭穿内幕，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后将由股份制公司大阳洁净煤公司控大股。”
李丰秋感到没有什么惊奇的，因而平淡地说：“煤业公司的体制我再清楚不过，当时我也是这个政策的起草者之一。桃水县煤业公司资产归县政府所有，由县政府操作公司改制理所应当。至于向省市煤业公司上报的事，我听王东生说过，曾经报过平川市煤业分公司，不过你没有同意。也亲自向北州省煤业总公司总经理常维民送过改制方案，当时他也没有提出过疑义，我们才操作煤业公司的改制。由股份制公司大阳洁净煤公司控大股的股权设置不仅符合中央政策，而且对公司的发展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这不会有任何问题。我每天搞行政管理，这点政治素质我还是具备的，请你放心。”
江胜景诈唬道：“你正年轻，你就不怕毁在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上。”
李丰秋纳闷地反问：“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事关一千余名职工的出路，你怎么说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且公司改制方案规范，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毁在这事上？”
“难道不是吗？现在连北州省煤业总公司都认为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方案有争议，常维民总经理专门安排我制止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你就不怕捅下娄子，承担动摇全省煤业系统主体地位的责任？”
“走得正，行得端，我怕什么？”
江胜景提醒他说：“我是怕你年轻气盛，上了王东生那个老狐狸的当，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考虑我的处境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正当李丰秋准备参加一个农业产业化的专题会时，秘书给他送进来一个特快专递。他看看寄件人姓名是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党委书记肖昼，就明白此件肯定与江胜景说的制止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事有关。他拆开邮件一口气看完了肖昼的来信。抽了一支烟后，他让秘书通知刘仁、王东生赶紧来他的办公室。
刘仁、王东生来后，他将江胜景的电话和肖昼来信的内容说给他们听。并征求他们的看法。
王东生气愤地说：“我同意按上级公司的改制方案办，可他们到现在为止拿不出成文的方案，眼看不到二年收费政策就要取消，他们不为县区公司的出路考虑，可我们还要为一千余名职工的出路考虑！”
刘仁沉思地说：“国企改制毕竟会引发来自观念和利益的碰撞，遇到了阻力，这很正常，省煤业总公司提出质问，我们没有必要恐慌。但为了和谐起见，我认为可以将改制方案改成县政府控大股，这样可能会赢得他们的支持，避免不必要的争论和矛盾。”
李丰秋沉着地说：“我同意老刘的意见，不是咱们怕省市煤业公司，咱们确实需要一个和谐的环境，才能顺利推进公司改制。当然你们县营企业改制领导组可以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之后，刘仁、王东生又和郑喜一块经过反复商量，最后初步形成了新的改制方案。股本结构为县政府占总股本的51％，大阳洁净煤有限公司出资占39%的股权，职工合股管理费会占10%的股权。并且确定改制坚持国有资产管理部门进行产权界定、资产评估确认的原则。遵循公开、公平、公正、自愿的原则，依法办事，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企业债务不悬空。坚持政府部门指导、严格法律程序、规范操作的原则，改制方案要经职工讨论，由职工代表大会审议，并提出意见和建议，报县政府和有关部门批准实施。公司改制后，必须履行省、市、县政府和省、市煤业公司的一切对煤业工作的全部管理职能，严格按省、市、县政府和省、市煤业公司对煤业工作的各项规定执行。
26、1%的反对票
在桃水县煤业公司第二天即将召开系统职工代表大会的前一夜，江胜景请单立桐到绿野仙踪茶吧去品茶。
单立桐受宠若惊，他走进茶吧，端起茶杯，惬意地品着上佳的明前茶，听着轻松曼妙的音乐，看着在台上表演芭蕾舞的性感男女的翩跹舞姿，如痴如醉飘飘欲仙。这时，焦永全走过来耳语道：“江总有请。”
单立桐来到江胜景所在的地方，见江胜景双腿搭在茶几上，一旁一个浓装艳抹的妖冶女郎正在给他做着按摩时，便悄悄地站在前面，生怕打搅了他的好兴致。
哪知闭目养神的江胜景挥挥手示意妖冶女郎回避，指着沙发让单立桐坐到了跟前。
江胜景给单立桐扔过来一支中华香烟，呷了一口红葡萄酒，试探地说：“小单，我对你怎样？”
“江总对我胜过再生父母，可我才疏学浅不知怎么来回报。”
“机遇来了，明天桃水县煤业公司就要召开职工代表大会表决改制方案，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有立功表现。”
单立桐恭顺地回答：“我保证出色完成江总给我下达的任务。”
江胜景神秘地问，“我想知道你将用什么办法来对待明天的‘战斗’？”
“不管他们表决什么，反正我只有一个态度：坚决反对。”
江胜景满足地拍拍手，“只要你能在职工代表大会上挺身而出抵制公司改制，不管是否能阻止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制步伐，你都是平川市煤业分公司这个时期最大的功臣。我将会破例提拔你担任桃水县煤业公司副经理。”
江胜景看到自己网罗的走卒忠心耿耿地愿意为自己肝脑涂地地效力时，越发心花怒放，把搁在茶几上的两只脚摇得越发有了节奏。
当他让焦永全安排单立桐到隔壁迪厅去潇洒后，脸上堆满阴险的笑容吩咐焦永全：“小焦，明天等桃水县煤业公司召开职工代表大会时通知他们的领导班子赶来参加平川市煤业分公司召开的紧急会议。”
“如果对方询问会议内容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