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西游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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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里明月是他乡(1)

——访美纪行

一、飞向地球另一边

早春二月,风寒料峭。北京灰蒙蒙的天空,由阴转晴,露出了稀疏的阳光。我终于登上了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巨型客机飞往旧金山,作为中国新闻代表团的一名成员,开始大洋彼岸的友好访问。

我这次能登上赴美的航班,心情确实是复杂的。长期以来,我总觉得,美国是一个看不清、猜不透、说不完的国家。中国和美国的关系也是大起大落,像大自然中的天气那样,经常由阴转晴,由晴转阴。有时候有一点明媚阳光,有时候又布满阴霾,还不时有暴风骤雨。我生长在南方山区农村,同美国和美国人没有任何渊源和交流,对美国了解很少。解放前,我不知道美国曾在抗战时期帮助过我们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全国解放之后,我开始懂事,受到党的教育,知道美国是我们的“敌人”,是国民党的“后台”。伟大领袖要我们一边倒,倒向苏联;党教导我们,对美国要变“亲美、崇美、恐美”为“恨美、轻美、仇美”。那时我还不懂要把“帝国主义”和“人民”分开来看的道理,只知道“美国佬”是坏人,同过去称“日本鬼子”一样,把美国人称为“美国鬼子”,认为美国就是美帝国主义。除了知道它是“大坏蛋”,其他就一无所知了。我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一晃就是二、三十年。一代人啊!到了20世纪七十年代,中国改变策略,先是玩“乒乓外交”,然后就邀请基辛格、尼克松访华,发表《上海公报》,中美建交,中美之间来往日趋频繁。八十年代,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国门打开了,许多人都往美国跑,留学的,探亲的,访问的,打工的,许多潜在的“社会关系”都浮出水面,形成了一个“出国潮”。那时,我又萌发了“想去美国看看”的念头。

我这次到美国,是作为中国新闻代表团的一名成员,应美国国务院新闻总署的邀请赴美访问的。代表团由人民日报副总编辑袁志发先生率领,成员除我之外,还有解放日报、新华日报、大众日报、浙江日报、四川日报、江西日报、深圳特区报、大连日报的社长、总编辑组成,翻译兼秘书长是本社外事局欧美处赵处长,共十一人。这在新闻界来说,就算是一个庞大的代表团了。赴美的目的是新闻媒体间的交流兼采访。在我们赴美的前一天,即1997年2月16日,美国驻华大使馆在北京建国饭店宴请代表团全体成员,话别送行。使馆的新闻官员大卫先生说:“美国方面对中美新闻界隔膜多年之后,此次大型代表团的访美是相当重视的。”我们到美国之后,从美方精心安排代表团的活动及与各界接触所提供的各种方便来看,均证实大卫先生的话是真实的、真诚的。

二、遭遇“美国生活方式”

我记得,我们在读中学和读大学时,经常看到报刊上批判美帝国主义和“美国生活方式”。但究竟什么是“美国生活方式”,除了对它进行咀咒之外,实际内容我一无所知。这次到美国,虽然进行了必要的思想教育,让我们提高“警惕”之外,但毕竟不能不接触“美国生活方式”。因此,我们遵照党的教导,对美国生活方式提高警惕,“拒腐防变”。

漫长的越洋飞行,在劳顿和清醒时,都不时在遐想。我首先想到的是美国的接待方式,比如,什么人到机场迎接呀,什么人宴请呀,什么人接见呀,等等。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既然美方很重视我们这个代表团的访问,接待一定是盛情的。我记得,我参加新闻代表团访问日本、西德、泰国时,他们给我们的礼遇都是很高的。有鲜花、花环,甚至还有“红地毯”。有总理或总统接见,有高规格的宴请。不料,我们这次到达旧金山,走出机场后,冷冷清清,只有两位华裔小姐和一辆旅游大巴在门口等着我们。我突然一愣。怎么啦,美国把我们当成“自费旅游团”啦!连个低级官员也不来接一接我们。代表团成员都觉得很没有面子,有点受冷落的感觉。作为国家级的新闻代表团,怎么就两个年青女士来接我们呢?这时,前来接机的安娜小姐和杰妮小姐自我介绍说,她们是美国国务院的“合约翻译”,受命来迎接并陪同各位访问美国。她俩领我们上了停在机场门口的一辆大巴之后,便彬彬有礼地递给我们每人一本《访美日程表》和一份《书面欢迎辞》。我打开《欢迎辞》,一看是用相当饶舌的中文书写的,起草人显然对中文话语很生疏,或者是来自“台湾书生”的手笔。给我那份《欢迎辞》说:“缪俊杰先生阁下:欢迎莅临旧金山!竭诚希望由本中心所排队定的行程表能使阁下在美国的访问获益及增加了解。国际访问者中心系湾区的一个以服务、照顾因接受美国政府邀请而莅临美国的国际专家、学者、要员、名流、各项访客为己任的非营利机构。其经费来自私人、工商业者以及各基金会的捐献。服务人员是义务职。在美国社会结构中,义务服务人员,不分性别,不分国籍,不分年龄,各尽己力,各尽所能,服务社会各阶层,籍以增加彼此间了解与互信,本中心拥有之义务服务人员极多,为访客安排访问行程,观光旅游,提供交通,甚而在自家款待嘉宾。让我们再次祝福阁下有一个愉快的美国之旅。”这份《欢迎辞》是由“中心”负责人哈戴亲笔签名的。他的英文名字叫“FRANCESBARHOURHAYDER”。可是,我们自始至终没有见到这位哈戴先生。

我们开始有点意外。但在认真研究这份“欢迎辞”之后才明白:我们这次访美是“官方邀请,民间接待”。既然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美国政府邀请”的“专家、学者、要员、名流”均如此一律对待,不搞“官本位”,不拘“繁文缛节”。

这就是“美国生活方式”。入乡随俗。我们只好接受这个现实,有什么气可生的呢?后来的事实完全证明了这一点。我们访美的过程中,始终没有一位政府官员正式出面接待我们,甚至那位中心主任哈戴先生,也没有照个面。没有宴请,没有致辞,轻轻松松,自由自在。这同我们去日本、泰国甚至西德访问时形成鲜明的对照。我们到上述国家时,又是总理接见,又是省长、市长宴请,又是警车开道,又是列队欢迎。我们在访问泰国南邦府时,甚至倾城空巷,仪仗摩托,警车开道,夹道欢迎,让我们坐着敞篷车“招摇过市”。在美国则完全两码事。每到一处参观访问,商定时间,坐下即谈,谈完走人,没有什么仪式客套,没有什么宴请,不互赠礼品,有时主人连开水也不倒,只随便告知:咖啡或自来水(美国的自来水可直接饮用)在何处,要者自取。表面看来,美国人很冷淡,不好客。冷静下来想想,觉得人家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才叫真正的“工作为重”,才是最讲实效的工作方法。人的生命,人的精力有限,何必要耗在一些毫无必要的“客套”上呢?这就是“美国生活方式”。

美国生活方式确实使人感到有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美国人也并非不热情。只是他们没有大慷国家之慨的“公费请客”。一切都是自己掏钱的。我们在堪萨斯时,无论在华人家里或者在美国人家里,都受到盛情的款待,他(她)们为我们准备的丰盛午餐或晚餐,也是相当破费的。不过他们都是自己付钱的。难怪他们到公众场合集会或聚餐,都是各人付各人的钱。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或生活习惯。这就是不像我们“社会主义大锅饭”那样的“生活方式”。

我们遭遇美国生活方式,最使我们感到不便的是,从来没有人过问我们的吃和住。按照中国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官本位”的生活方式,对客人热情接待,就是让他们“住好”、“吃好”。而美国的生活方式和接待客人的方式则完全不同。客人到达之后,按照事先的协议规定数目,交给你一笔生活费,一切就不管了。你吃不吃,吃什么,住得好坏,完全没有人过问,一切都由自己决定,完全自由。我们到旧金山的当天早上,下飞机后,没有安排住下,翻译就领我们去参观,直奔金门大桥,连一句诸如“机上休息好没有?”“吃饭没有?”之类的稍许热情温馨一点的话都没有。安娜小姐和杰妮小姐接到我们之后直接驱车去金门大桥参观时,我们都已肌肠辘辘,很想吃点什么东西。可没有人发话。直到下午一点多,到了下榻的旅馆,才听到几句带人情味的话。第三位翻译桑娅女士见面之后问我们:“诸位吃过饭没有?如果饿的话,大家可以自由到附近的餐馆吃点东西。”啊,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美国人是不管人家吃不吃饭、睡不睡觉这类事的,因为他们认为吃饭睡觉纯属个人的私生活,是不需要他人提醒和管理的。不像中国的干部下去,到那里都要下面的人招呼吃饭。我们这些人在中国不算“官僚”,但按世俗说法,有的是副部级,大都是“地厅级”干部,到哪里还是有人招呼吃住的。来到美国,这才彻底打掉了官气,吃不吃由你。在桑娅女士的提示下,我们才赶忙到附近吃了一点三明治、热狗之类的东西充饥。这就是到美国后第一顿饭。有谁为你接风洗尘呢?

美国人是直率的。没有什么羞羞答答。第一件事就谈“钱”。到旧金山后第二天早上,桑娅女士陪着“国际访问者接待中心”的项目经理来见我们。主要是就我们的访问日程和经费问题同我们会谈。这位经理不是美国的“大鼻子”,而是一位非常秀气的日裔小姐,名叫雅田佳子。她代表“接待中心”讲了几句客气话之后,便单刀直入谈“经济问题”。她告诉我们,新闻总署已拨给代表团一行一笔经费,除了机票及其他开支之外,生活费用发给个人,由自己掌握,住什么房间,吃什么饭菜,由自己决定。雅田小姐还特别说明,新闻署拨给你们的钱,已经扣除了“税”,所以比原数目少了一点。这又使我们体验了一回美国生活方式:一切都要纳税。雅田小姐说完之后,便拿出一些银行储蓄卡分发给我们,并附有一份详细到近乎烦琐的表格给我们填。除了我们惯常填写的姓名、年龄、性别、国籍、民族、居住地、护照号码、身份证号码之外,还要填上婚姻配偶的状况。还有一个特别的栏目,就是要填母亲的情况(并不要求填父亲的情况),这样填下来,一切都显得很完备了。再加上储蓄卡要加上自己个人掌握的“密码”,谁要冒领你的钱就十分困难了。他们说几乎不可能冒领。这样一来,大家认为这笔钱是十分安全了。

美国人现在基本上都不带现金了。住宿、购物均通过这张“储蓄卡”付账。我第一次用这种“卡”,英文也不好,因此,除了饭店结帐之外,其他都不用卡,还是“傻冒”地使用从中国带去的那一点美元。我的想法是,到了快离开美国时一次将它取出,也不失为一种保全的办法。

当然,由于我们对美国的生活方式还不那么习惯,生活中也出了一点点小问题。我的“卡”上的钱在网上“丢”了一部分。我们的“储蓄卡”都附有一个小“记帐本”,每次结帐用了钱,都登在小本上。这样算下来,我至少还有六、七百美元在“储蓄卡”里,等待在纽约结房费时使用。不料,我在纽约曼哈顿梅菲尔饭店结帐时,总台经理说:“非常遗憾,先生的卡上已经没有钱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我的“钱”怎就“不翼而飞”了呢?我立即请桑娅女士帮我联系,向银行查询。我的“MEMORANDCIM”几个项目是:DATE:2/18/97。TC:YAN,YUNYCYE,1D#113084;FROM:SANDYC。SPENCER,PROGRANOOFFYCER……下面是除纳税以外的钱数。桑娅女士立即拨通了银行电话,回答是:“这个帐号的钱被两个帐单提走了。”当时时间非常紧迫,我们马上要离开饭店上飞机,不可能再去详细询问了。于是,我把自己有密码的“储蓄卡”放在了桑娅女士那里,并把密码告诉了她。她答应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我在网上丢钱的事,美国的翻译们也觉得抱歉。我在纽约上飞机回国,同桑娅、安娜告辞,安娜小姐对我说:“这个意外事故,实在太抱歉了,希望缪先生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她的意思我听懂了,是说不要认为美国社会不好,写文章骂它一通。因为她知道新闻记者是不好对付的。我当时也确实不那么在意,便轻轻松松地说:“小事一桩,没有必要介意!”桑娅女士对我说:“我一定负责任地帮你找”。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美国驻华使馆也知道了这件事。过了不久,美国驻华使馆托我的单位转告:“这笔钱还没找到,我们一定负责地继续找!”过了几个月,桑娅女士也从旧金山给我专门来信,说这笔钱仍然没有找到。以后有了消息会来信通知我。钱没有找到当然是一件憾事。但美国人那种认真负责的精神,还是非常令人感动的。

三、旧金山的奇闻轶事

没有想到,我们对旧金山的访问不是按预先规定的项目,而是从参观旧金山风光名胜开始的。

旧金山,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西北部,濒太平洋,三面临海,是美国西海岸重要海港城市,金融、贸易和文化中心。旧金山,原名为“圣弗兰西斯科”(华人一直称为三藩市),是1847年墨西哥人以西班牙文命名的。当时只有居民800多人,翌年发现金矿,随着淘金热,移民蜂拥而至,形成城市,称为金山。旧金山是以区别澳大利亚的“新金山”而言的。

作为一个半岛城市,旧金山三面临海,市区面积水域占三分之二。市区与周围城镇以桥梁相连接。市内有大小岗峦42座,不少街道相当陡斜,从而形成了旧金山那种山水相连、风光旖旎的独特景观。

我们到达旧金山,行装未卸,安娜小姐便领我们去参观作为旧金山“风光名片”的金门大桥。她风趣地说:“雾中看金门桥是最美的,现在趁着有雾,我们赶时间去看这道风景。”

金门大桥,人们并不完全陌生。前几年,我们中国播放过一出电视剧,片头的图景就是旧金山的“金门大桥”。那气势,那场面,令人震撼。当我们亲临其境,来到横跨旧金山湾的金门大桥时,确实为它的气势所慑服。

金门大桥是世界著名的大桥之一,也是近代桥梁工程中的一项奇迹。大桥雄踞于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金门海峡之上。金门海峡是太平洋旧金山湾的入口处,两峡陡峻,航道水深。大桥建成后,北端连接北加利福尼亚,南端连接旧金山半岛。我们在远处,就能看到耸立在大桥面北两侧的巨型钢塔。据介绍:钢塔高1124英尺(高出海面746英尺),相当于一座70层高的建筑物。钢塔支持着两根直径各为36。5英寸的钢绳。大桥就凭借这两根钢绳高悬半空,钢塔之间的跨度为4200英尺,为世界大桥中少见的最长跨距的桥梁之一。桥孔高200英尺,又高又宽,最大型的轮船在桥下均能畅通无阻。桥面宽90英尺,有六条车道和两条宽敞的人行道。大桥造型宏伟,气象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