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了……”祝姨娘说完就开始抽泣。
掌珠心一紧。
陈廷远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旖旎苑的人都跪着,没有人敢说话。
周氏并不说话,处在她这个立场,说什么都是错,心中有些得意,叫祝姨娘得意,这下天谴来了吧,最好是照顾不周夭折了,就可以以这个借口将祝姨娘处理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氏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陈廷远耳边听着祝姨娘哭泣,孩子夭折了又没有人出来解释,上前就将祝氏一脚踹在地上,道:“别哭了,是谁看着孩子的?奶娘呢?”
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连忙磕头道:“老爷,老奴一直在小少爷身旁照顾,只是……”
陈廷远终于找到个明白人,问道:“快说!”
那个妇人看了眼周氏,额头触地道:“今日梅花宴,姨娘特地嘱咐老奴时时看着少爷,别吵到他,可是刚才……宝珠小姐突然进来,说是想看看小少爷,宝珠小姐时常探望小少爷,老奴不曾有疑,宝珠小姐还拿起一块糕点喂小少爷,老奴说,小少爷不能吃糕点呢,宝珠小姐就让我将糕点拿下去,说是怕小少爷误吃了,老奴便听宝珠小姐的话,将糕点拿出去……不,不,老奴没有出去,只是走到门口将糕点交给外面的丫头,夏彤姑娘可以作证的……老奴转身回来的时候,宝珠小姐就跑出去了……过一会,老奴在看小少爷,就已经不行了…………”
周氏满脸惊愕,怎么和宝珠有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陈廷远见周氏如此,就猜测应该和周氏没有关系,他还是了解周氏的,这孩子生下来,她就不会动手了,最少在业哥结婚生子前,那莫非是宝珠?宝珠怎么会有这种歹毒的心思?
一旁的掌珠见缝插针的问道:“不知可请了郎中?”
这时祝氏又有些清醒,道:“郎中呢?郎中呢?”
陈廷远看了眼自己带来的婆子,婆子自是去请郎中。
周氏一挑眉,问道:“刚才是谁喊小少爷不行了的?”事关宝珠,周氏也慎重起来,没有心思幸灾乐祸了。
旖旎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夏彤。
夏彤支支吾吾的道:“小少爷脸都变黑了……我……我以为……”
奶娘连忙指着她道:“就是她,在我将糕点递给她时,她还缠着与我多说了几句话,不然说不定……”
夏彤吓的都傻了,她以为宝珠是受周氏的支使才来的,所以……
周氏也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心中多半猜到是宝珠干的了,只有宝珠才会做的这么明显……
周氏瞟了眼陈廷远,陈廷远神色冰冷,周氏心一沉,只想着怎么把宝珠给揪出来
陈廷远恨的拍了下桌子,然后道:“你们两个站起来。”奶娘和夏彤完全不知所措。
陈廷远让两个婆子进来,道:“把她俩带到小少爷的房间。”
陈廷远进了房间看了眼祖哥儿,闭上眼睛,将小棉被盖住祖哥儿的脸,脸色更是凝重,道:“你俩站在当时宝珠在屋里时的位置。”
掌珠心中明白陈廷远要干什么了,这个时候陈廷远没有大怒牵连别人,也没有不问清事就怪罪周氏、宝珠,可见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陈廷远走到夏彤旁,道:“你当时站在这?可想好了。”
夏彤想了下,点点头,陈廷远看向奶娘,奶娘道:“老奴发誓,就是在这,不差一步。”
陈廷远深吸一口气,对夏彤道:“说,屋里发生了什么?”
夏彤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
夏彤脸色惨白。
陈宅门外,一辆辆软轿或是马车,慢慢离开陈家。
那些贵女们只道今日散的早。
夫人们则知道,陈家后院怕是出事了,大家都是当家主母,多少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谁也不多说什么。
一辆清漆盘花的双辕马车,这是温家的马车。
温夫人、温柔嘉与温润晁都在里面。
温润晁疑惑的道:“怎么现在就走了?”他在前院知道的自然少,以前是夫人贵女们先走,他们这些贵公子会留下再玩会,今日却都走了。
温夫人闭着眼眼睛淡淡的道:“出事了。”
温润晁惊讶的问道:“什么事?”
温夫人睁眼看了眼温润晁,又闭上眼睛,道:“自然是人家的家事。”
温润晁想问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看向妹妹温柔嘉,温柔嘉轻轻摇摇头。
温夫人又道:“你今日在哪玩的?”
温润晁连忙问道:“自然是在前院……”
温夫人冷哼道:“连母亲都敢欺骗了么?”
温柔嘉摇着温夫人的手,想撒娇,温夫人怒道:“你不必在这里替他遮掩,小心我连你一起罚。”
唬的温柔嘉眼眶已经红了,懦懦的坐在一旁,低头不敢说话。
温夫人又看向温润晁道:“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温家不会和陈家联姻的。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温润晁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夫人看着温润晁的样子,不忍心,叹道:“不是娘亲非要拆散你们。实在是陈家不是良配。”
温润晁是家中独子,虽事事以他为先,但对他的要求更是严格,温润晁明白自己的责任,鲜少做出出格的事。
温润晁冷静下来,想了下道:“陈家曾一门三进士,阿……陈大小姐的父亲又曾任族长,颇受皇上喜爱,母亲又跟您是闺中好友,她与我家世相当,就算是父母已故,但是留下的名气不见得是陈二老爷能比的,更何况温家名声过旺,此时蛰伏一下也不算坏事。”
温夫人看着自己的额宝贝儿子,这是他第一次与她争执,温夫人很高兴他能迅速的冷静下来,但是没想到陈掌珠在温润晁的心中占这么大的分量。
温夫人心中只觉得造化弄人,道:“你说的,你父亲与老太爷也都想到过。陈大小姐不过是空有个名声,正如你说的温家需要蛰伏,那就更不能要这名声了。但凡她父母有一位在世,这事也有五成准。”温夫人见温润晁还是不服气,才道:“今日你可知陈家发生了什么事?”
温润晁一愣,回道:“不知道。”
温夫人看向温柔嘉,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说呢?”
温柔嘉想了下,道:“女儿也说不好,只是看着是陈夫人匆匆忙忙的离开。”顿了下,道:“陈家四位小姐,只有四小姐在满园中,其他三位小姐都不在……”
温夫人笑了下,道:“这主人家都不在场,自然是有猫腻,哼,怕是那位四小姐身上也有猫腻,不然怎么就独独她在?”
温润晁皱着眉,温家后宅一向安静,父亲虽有几房小妾,也都是宠着玩罢了。
温夫人摇摇头,颇为自豪的都:“你们生在温家也是福气。”
温润晁问道:“母亲,到底何事?”
温夫人心中越发觉得不能娶陈掌珠,尚未成亲还如此,若是成亲,怕是眼中只有儿女情长了,温夫人道:“怕是她家的庶子出事了。”
温润晁与温柔嘉对视一眼,半信半疑,温柔嘉才道:“……倒是没有听说……”
温夫人才道:“来禀告的婆子,慌慌张张,声音未免大些,大概是说谁谁不好了,在看陈夫人,乍一听,眼中流露出来的是高兴,再是凝重,这出事的人怕是跑不了前一阵的才出生的庶子。”
温柔嘉道:“说不得是她家小妾。”
温夫人笑道:“陈夫人向来‘心胸宽广’,从不苛待小妾,虽然陈家小妾不多,但是没有听说过谁病重,突然暴毙怕是不可能,只有孩子,才有可能。”
温润晁道:“只是这些又与我的婚事……”
温夫人收起笑意,眼神颇为严厉,道:“莫不是没有听说过家和万事兴?没有学过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语气有些严厉。温润晁低头不敢说话,温夫人收敛些,才道:“一个孩子突然暴毙,会是什么原因?她家小妾莫非吃素的,看不好孩子?再者,这三位姑娘家不在好好招待客人,又去哪里了?难不成三人一起生病?这事脱不开这三人!这种女子怎么能娶回来!”说到最后语气忍不住又重了。
温柔嘉连忙扯了扯温润晁的衣袖,温润晁不理会,过了会才道:“是我惹母亲生气了。”并没有说不娶掌珠的话。
温夫人知道温润晁一定没有听进去,眼眶也有些红,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还指望着他呢。
温夫人心中叹了一回气,也舍不得再说,只是道:“罢了,回去后你就收拾行李游学去吧。”
温润晁想说什么,只是被温柔嘉的眼神制止了。
陈家,旖旎苑。
郎中来了,陈廷远才没有一直逼问夏彤,掌珠则回避到另一个屋子,这里应该是周氏的闺房,看着很是精致,喜鹊登梅的屏风,八角梨花木梳妆台,湘妃色的窗幔,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果然让人心生旖旎。
掌珠低着头不在打量,只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静悄悄的,弥漫这一种恐怖压抑的气氛。
来的郎中是陈家惯用的,据说以前是太医……正想着,就听祝氏一阵凄凉的哭声,嘴中哭喊着:“……谁这么狠的心……如此害我儿……”
掌珠听着心里发寒,挑起帘子,就见郎中手里拿着一颗白棋子。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