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并没有逼迫了清师太说,有些东西不论是身不由己还是心甘情愿,这些都不能改变事实。
这快活散既然和当年哲敬章皇后所生的四皇子有关系,那么就会和薄家有关系,毕竟哲敬章皇后是薄家女,也是因为哲敬章皇后薄家才会一跃由富贾成为贵族。
更何况先帝所食用的快活散就是了清师太带入皇宫的,那么岳母所谓能生孩子的药,极有可能是薄家搞得鬼,从什么渠道给了岳母,所以岳母对着药深信不疑……
只是谁能想到最后岳母会再薄情庵修行呢?
这些他没有和掌珠说,他只希望掌珠不要伤心,也希望掌珠不要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以掌珠的聪明程度,掌珠若是深想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或者说掌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不想去想,岳母已经逝去,她若是深究这些,岂不是又挑起仇恨?这几乎就是国恨家仇了……
姜铎与掌珠就暂且在薄情庵住下了,只等着魏恕的到来。
这期间,姜铎也没有闲着,为姜心找一名老师,只教姜心画画,也特意嘱咐了姜心身旁的婆子,不用逼姜心,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姜铎也千辛万苦寻了一名儿科圣手名为金换命,让他去为姜心医治,等到十月底,这位大夫才来到薄情庵,告诉姜铎:“公子的脑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是医治怕是要开颅,老夫有六成把握医好公子。只是老夫觉得,有时候人生难得糊涂,还请大爷三思。”
姜铎想了几日,才道:“十年后,你再去扬州姜家,若是他愿意医治,便治吧。”
金换命只是笑笑,便离开,若是十年后,他医治怕也只有四成的把握,可见这姜家大爷并不想医治姜心,也罢,他看那小公子虽有脑疾,但是或许也是他的福气,大智若愚,可不见得谁都可以的。
十一月初的时候,魏恕才赶到,姜铎与掌珠已经在薄情庵住了小一个月了,两人就好比普通的夫妻一般,姜铎不是什么姜家的族长、什么安杨王、皇上的知己等等,掌珠也不是陈家的嫡长女,她只是姜铎的妻子,两人都甚是珍惜这段时光。
这一日,掌珠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已经端上桌上,看着外面天阴的很,便让小至宝回到屋里,道:“这天看着怕是要下雪,你只在屋里玩,可好?”
小至宝乖巧的点点头,小至宝还和小时候一样,性子静的很,掌珠看着小至宝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甚至也想让小至宝跟着了清师太住上一段日子。
如果自己不是因为遇见了清师太,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活在仇恨中变得疯狂起来,说不得,现在会因宝珠、惜珠等人过的不好而高兴痛快。
掌珠笑了下,好在没有成为这样的人。
掌珠眼睛看向母亲的牌位,母亲或许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吧,所以对于当年生子的事绝口不提……
正想着,小至宝道:“爹爹回来了。”
掌珠笑着看向门外,就见姜铎还有一男子一同走过来,掌珠挑了下眉,自是又摆上一副碗筷。
待到两人到跟前,掌珠笑道:“没想到魏公子也来了,好在已经备好清酒小菜,还希望不要嫌弃。”
魏恕一身黑色常服,比之前多了些稳重,只是这邪邪一笑,就露底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心中很是高兴,掌珠只当他是普通人,登基后魏恕是彻底的明白什么是高处不胜寒了。
魏恕上前摸了摸小至宝的头,笑道:“朕……真是羡慕你们的生活。”
姜铎请魏恕坐下,颇为得意的道:“将来若有一日归隐田园,再请宽敏喝酒。”
魏恕眼神闪烁了下,有些遗憾,听姜铎的意思,等到有朝一日从闵国回来是不打算入世了。
只是再遗憾,若真等一二十年后,姜铎从闵国回来,怕也真的无法再在朝廷有所作为。他是信姜铎的,但是其他的大臣却无法相信这个在闵国皇室居住十几年的人了。
姜铎以后或许就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了。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温润晁荒废了他最有活力的十年,但是以后总算是可以施展抱负,而姜铎却是恰恰相反。
这些不过是魏恕一闪而过的年头,便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一定比邻而居。”
掌珠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笑道:“妾身怕二位都不能如愿了,二位可不是这山水中人,还是留给这山水一片安宁吧。”
魏恕与姜铎,这两人其实都是一类人,他们喜欢挑战,有抱负,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才华埋没的。
姜铎与魏恕一愣,相视一笑。
几人吃完后,姜铎自是与魏恕去了了清师太的禅房。
魏恕虽然与了清师太多次通信,但是实际上,自从还是了清师太离开皇宫后,魏恕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清师太。
他曾经发誓,再见了清师太时一定是帝王之尊,他一定让母后以太后之尊回宫。
现在想来却觉得这个誓言很是幼稚,可是了清师太却从来都没有阻止他,或许了清师太自己也明白,再见到这个儿子的时候不会是温馨的场面,而是质问。
姜铎都能想到为了清师太身上,魏恕怕是更早的时候就能联想到她了。
说实话,魏恕可以理解,母后当年将快活散引入到宫中,母后或许真的是想先帝强身健体,也或者母后是希望先帝早一日入土,自己的儿子可以早一日登基。
无论这种想法是多么无情还是阴险,魏恕可以理解,权利是谁都想得到的。
但是魏恕万万没有想到,这快活散的背后,是闵国。
难不成薄家想成为卖国贼不可?
魏恕心情很是沉重,他既想听到母后的解释,又害怕……
魏恕进了禅房,见到了清师太,这位记忆中的母亲,无论心中怎么猜测的,魏恕还是激动的,只单膝跪地,哽咽道:“母后。”
了清师太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眼睛也是湿润的,念了声佛,然后道:“起来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这语气中多少带着些遗憾。
魏恕太后看向了清师太,现在只觉得母后又陌生又熟悉,这全身平和的气度是曾经他感觉不到,母后到底是变了许多。
了清师太、魏恕、姜铎三人已经在禅房中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了清师太笑了下,道:“恕儿,你有什么就问吧,母后等了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她心中也是纠结的,既想看着孩子早日登基,又担心他的质问。
魏恕早就做好准备,待到了清师太这样说,他已经没有意外了,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魏恕道:“母后,那快活散当真是薄家传入大魏的?”
魏恕一下子就问到点上。
了清师太赞赏的看着魏恕,然后道:“事实上,应该说,是魏家传入大魏的。”
魏恕与姜铎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表达了一个意思,果然如此。
魏恕又问道:“那位闽皇身上可留着魏家的血?”
了清师太轻轻点了下头。
魏恕和姜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他们的敌人是闽皇还好说,可是是含有魏家血的闽皇就难办了。
魏恕是不想自家人内斗的。
姜铎想了下,道:“还请娘娘细细说来。”
了清师太慢慢道:“当年关于哲敬章皇后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当初魏承帝确实是诈死,又与哲敬章皇后生一子,这位无名无分的为五皇子与他的兄长四皇子很是有一番作为。因此这闵国皇室分成了两派,北闽与南闽,带有魏家血的是南闽,南闽虽然势大,但是毕竟不算是正统血脉。虽然都姓闽,但是早就内斗了很多次,现在南闽终究压过了北闽。”
魏恕皱着眉头道:“所以他们就打起大魏的年头了?”
了清师太笑了下,道:“大魏富庶,谁人不想沾光?只是这南闽怕是有更厉害的想法。”
魏恕惊讶道:“他莫非还想统一两国?”
了清师太并没有回应,而是道:“大魏上百年来一直是一方大国,人过的日子太平了,心就懒散了,目光也短浅了。”
魏恕看着了清师太,没想到了清师太也是支持两国统一的。
了清师太只伸手给二人倒了杯茶,又道:“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有人愿意温和有人想要更多。这南闽身上虽然留有魏家血,可是他们身上也有薄家的血。因此薄家也分出两派,一派便是支持这南闽,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呢?”说着看了眼姜铎,又道:“不过,那快活散还真不是南闽引入大魏的,是闽国先皇,只不过南闽在有机会阻止的时候没有阻止。”了清师太长叹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什么,笑了下,这笑容是魏恕没有看见过的,或者这其中还有了清师太的故事。
了清师太继续道:“说来到现在得有快三十年了呢。时间过的真快。现任闽皇登基才五六年,更多的还是想握住闽国的大权,南闽也是借机利用这个想提醒大魏,在这样下去,南闽怕是手到擒来。”
魏恕与姜铎对视一眼,心中却也是燃气了斗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还。
魏恕问道:“母后这是看好南闽?”
了清师太摇摇头道:“两国统一是必然的,只看是鹿死谁手了。若是能不费一兵一战自是好的。”说着念了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