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江淮扬也知道性别了,失落是有的,但他马上说:“女孩儿好,你不知道咱们大院里新出生的几个都是男孩儿吗?咱们家两个女孩子更讨人喜欢。”
江母看了眼丈夫,愣是不说话。
金金坐在婴儿椅上吃饭,转头看母亲。金灵这才回神,给女儿喂饭。
“一会儿开个家庭会议吧!”江母突然说。
金灵心一沉,低声应了一下。
一家四口,把佣人和月嫂都放了假,金金被金灵哄着睡了,他们在休息厅坐着。
“要不,灵灵把这个孩子流掉吧!”江母看大家坐好后,便说道。
这话一出,金灵呆若木鸡,很震惊的看着婆婆。
“胡闹!”江淮扬第一个不同意,“灵灵肚子都大了,哪有打掉的道理,再说女儿儿子都一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兴这一套。”
“不是我兴这一套,而是、而是咱们老江家不能无后。”江母说完,坐到金灵身边,“灵灵,你还年轻,这个孩子流了好好调养怀下一胎,好不好?”
金灵下意识的想摇头,江濂却开口道:“妈,我在医院的时候就说过了,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我和灵灵生完这一个就不生了。”
江母震惊的看着儿子:“你这是要让老江家断后是吗?”
“老江家没断后,金金不是姓江吗?灵灵肚子里的孩子不姓江吗?我不会让灵灵打断孩子,我也不同意打掉孩子。”江濂斩钉截铁,“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一样爱,一样看重。”
金灵听着鼻头一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濂说的没错,生男生女都不应该强求,这事儿不用再谈了,就这么定了。”江淮扬一说完,立即起身上楼。
江母红着眼,看着儿子儿媳,重重叹口气也跟着上楼。
金灵心里哪里会好受,江濂也拉着她回房间,回到房间他抱紧妻子道:“别胡思乱想了,妈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你真的觉得我应该生下这个孩子吗?是女孩子也不在意吗?”金灵问道。
“我说过,是男是女我都爱,都是我们的孩子。”江濂回答,“这事儿根本没有必要讨厌,老人家一时间想不通而已,你不应该也想不明白的,对不对?除非,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金灵忙道:“不,我要这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天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
“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我们只需要珍惜就好。”江濂亲亲她的额头,“不乱想了,好吗?”
金灵抱紧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打掉,江母对金灵也依然体贴,因为怀孕,江金金便彻底由江母来带,就是晚上金金也是跟奶奶睡。
金灵的肚子一点点的大起来,终于在2011年的夏天生下第二个女儿江银银。
这个名字也是江濂娶的,他说大女儿是金金,二女儿便是银银,金银他都有了,人生也圆满了。
金灵听着他这话,不由笑他:“真俗气。”
江濂不以为耻:“人,还是俗气点好。”
江银银没办满月,金灵也没要求要给银银办什么满月,她知道婆婆不高兴,公公其实是有些失落的。谁知道到了十月,江濂要给银银办百日宴。
“怎么突然想办百日宴?”金灵都好意外。
“自然要办百日宴,这次我要办的更隆重一些。”江濂这一年来公司发展的不错,已经推出了好几款维生素产品,在国内反响不错。另外,他还同国外一家有名的生物科技公司一起加了一个抗癌研究项目,这个项目甚至得到了政府的扶持。办个百日宴,对他来讲是必须的。
“阿濂,其实不需要这样。”金灵对生了第二个女儿心里是底气不足的,更不敢要求那么多。
“这是必须给银银的,她是我的第三个公主。”江濂搂着妻子说。
“你有三个人主,除了金金,银银,还有谁呢?”金灵在他怀里问。
“你说呢?”江濂说完,亲了一下她的耳侧。
金灵抱紧丈夫,回应他的是自己的亲吻。
江濂其实有感受到妻子有些变了,当初那个单纯率直的金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爱粘他,娇滴滴的叫自己学长。现在,她变得冷静,自持。话少了很多,人也沉静许多。
特别是生完银银,她在家里话都少了,反而母亲话多了。江濂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金灵每天面对最多的就是江母,婆媳关系谈不上不好,但也不热络。母亲对金灵冷淡许多,金灵对母亲也客气许多。
“银银满月后,要不你回学校读书吧!”睡前江濂这么对她说。
金灵摇头,她都已经休学两年了,可欣都已经毕业进律所了,让她重新开始念书,她真的没把握。再说,现在银银还是哺乳期,金金也小需要人照顾,她也放不下心。
“我挺好的,我现在只想照顾好咱们的女儿。”金灵枕在他肩头说。
江濂捏起她的下巴,深深的说道:“灵灵,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你,永远不要变。”
金灵只笑笑,一个人怎么可有永远不变呢?当年的她只是一个少女,即使母亲给了她很多压力,她依然可以活的肆意,追自己想追的,爱自己想爱的。
反而结了婚生了孩子,才知道生活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她跟江母的婆媳关系就是一例,有时候做道菜,都有让江母不高兴的时候。
金灵做菜还是可以的,江母也喜欢下厨,有时候自己切菜,江母都要在旁边嘀咕一阵。一道菜的盐少了,油多了,她都会嘀嘀咕咕的说,看吧,不听我的,果然会这样。
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在教育金金上面她和婆婆是有分歧的。江母把金金宠的无法无天,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小丫头一嚎嗓子,江母便举白旗投降。就是这样,江金金小朋友在不过两岁多已经非常机灵,通常在母亲这里得不到的,便会自动的去找奶奶。
晚上爱闹,有时候很晚睡觉,有一次金灵凶了她一次,小丫头哭的杀猪似的。
江母冲到她房间抱走女儿,临走还说了她一句:“你别像你妈那样教育孩子!”
那话生生的打在金灵脸上,她面红耳赤,一个字说不出来。
江母的口头禅就是,你不能跟你妈那样?别你妈是什么样,你就学什么样?每每这话一出,金灵便动弹不得。久而久之,她人也沉默了许多,在家里话自然就少了。
这些江濂当然是不知道的,这一年他太忙,有一个月还去美国出差的近一个月。
那个月简直是灾难,金金发了一次高烧,咳了很多天。江母把原因归到她身上,你就跟你妈一样,连个孩子都不会照顾。当时金灵怀着银银七个月,哄着女儿睡着后自己躺着哭了一个多小时。
江家这一族的,江母娘家这一族的几乎没有看得起她的,表面上对她是客气的,但事实上都不爱正眼看她。
特别是伍娟,从来是拿鼻孔对自己,金灵也只能忍下来。
所以,人真的能不变吗?其实不能的,成为江濂的太太,她褪了一层皮。
江银银的出生,让她在江家的地位再次有了微妙的变化。江母对她更冷淡了,只在她们婆媳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话更肆无忌惮。有一次,甚至说出,我们江家,就是因为你断了后的!
那话听在金灵的耳里,如下了个定身咒一样,她好长时间都说不出一个字。
银银百日那天,江濂摆了五十桌,把自己公司的员工都请了,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江银银比姐姐更漂亮更精致一些,她结合了江濂和金灵五官里所的优点,眼睛又大又圆,眼珠黑亮黑亮像猫眼石,脸蛋圆滚滚的,只要有人抱她就会咧开嘴笑。
江濂对小女儿疼的不行,每天回来就要抱一会儿,跟女儿说好一会儿的话。
为此,江金金还爱吃醋,非要爸爸抱她跟妹妹一样的时间不可。
反而是江母对银银要冷淡一些,连伸手抱的时间都少少的,江淮扬抱小孙女的次数更是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很快到了2012年,这一年金家发生一件大事,金父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金灵和江濂接到电话赶到新阳时,金父刚从手术室出来,他面色有些发黄,整个人精神萎靡。
金母哭的使不上气,抱着金嘉奂说不出话来。
江濂去找医生谈金父的病情,江濂一走,金母就扑到金灵身上。
“你个死丫头,你个白眼狼,现在你爸要走了,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金灵没有任何回应,这件事对她来讲太突然了,她一直觉得父亲很强大,她根本没有想过,父亲居然会得这样的病。
“老金,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我跟奂奂怎么办啊?没人管我了,我和奂奂得流落街头,我们得讨饭做乞丐去啊!”金母大声的嚎着,哭的肝肠寸断。
金灵推开母亲:“妈,我爸还没死呢?医生也没说到绝望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还想哄我呢,你爸对的那是绝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根本没你爸,他是死是活你也不在意!”金母说着,在女儿身上狠狠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