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绝望的看着我,一点一点松手,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一对精致的钻戒,静静躺在一处,灯光下闪的我眼痛心酸,华丽却无比苍凉。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不再需要了!”将戒指扔进旁边的捐款箱里,只听见轻微的“叮”的一声,就此消逝,无影无踪。神情漠然,平时挺立的双肩直直往下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负重荷。
我惊愕的看着他,再看了眼捐款箱,心如刀绞,余恨未消。含泪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摘下来,摸了摸上面镂刻的那个“夕”字,犹带有温热的体温——就如我的心,一把塞到他手里,匆匆说:“令韦,这是你千辛万苦为我寻回来的,现在,留给你,总要有个念想,以后你想起来,一定要记得。也不枉我曾经如此深爱——你……”总要有件东西会让你在以后突然看见时,还记得曾经确实不余遗力的深爱过——到底是意难平。你丢了的,我赔给你!戒指也好——心也好。
手背上有灼伤的错觉——是他眼角垂下的泪滴,温热的噬咬着肌肤,直入骨髓。我震惊,从未见他如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一样有血有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后,伤心欲绝。他孤身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平静的喊:“艾——”那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点一点松手,指尖缓缓擦过,一切尘埃落定,惟有用沉默埋葬过去。满身风雨之后是否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我猛地转身,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最后一刻登上飞机,始终不曾回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一刻,心硬如铁。
飞机迎着最后一抹夕阳冲上云霄,平稳下来,夜色渐渐拉开帷幕,整个天地蓦地暗下来。所有人朝黑暗的更深处进发,茫茫的尽头是否有新的奇迹?我喃喃的问着自己,满脸**。我不知道,山穷水尽之后会不会柳暗花明,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伤的似乎太深,心口上的伤疤又破裂开来,汩汩的渗出淋漓的鲜血,要想好,或许需要更长更长的时间,比我想像中还要长很多很多……
我戴上耳机听音乐,听到里面一个男声在低低的吟唱“让软弱的我们,懂的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听到这里,泪流不止,泣不成声,正如歌里所说的一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所以,软弱的我们,应当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一次突如其来的寒冷。残忍,狠狠的面对——
惟有歌声仍在继续“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声音哀伤低沉。如果能等,纵然是天荒地老我也愿意!可是不管再怎么样,心中再好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的——难以抑制的悲伤从身体里无声无息的流泄出来。我痛的几乎难以呼吸,心悸一阵又一阵发作,折腾到最后,精神和体力都已达极限,终于在困顿中艰难的睡去。有声音还在睡梦中回环旋绕“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强大的宿命前,那么的渺小,确实微不足道!
经历一场灵魂的跋涉,面目全非,仿佛千年万年,苦苦挣扎。终于,飞机缓缓降落,抬头往窗外望去,整个城市灯火通明,火树银花,一片宁静祥和,这里是不是我最终停靠的港湾?走出来,繁星满天,精神不由得一振,只是暑气未消,仍然感到热浪袭人。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招手叫出租车,满身的汗水,皮肤黏腻腻的,又倦又累,仿佛厮杀归来,犹沾有满身血污。回到久违的住处,灰尘迎面扑来,空气沉闷难闻,赶紧开窗通风,伸手一摸,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从早到晚,从北到南,我已疲累不堪,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床单被罩,随便拍了拍,冲了个冷水澡,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蜷成一团,倒在床上。
身体如此疲惫,意识仍然不肯停歇。机场的分离,周处被抓,失明的恐惧,林彬的死,从立交桥上跳下来时的犹有余悸……过往无数的沉痛,像电影的片花,来回不断倒带,刻在脑海里,纠缠成梦魇,一夜又一夜。我冷汗涔涔的惊叫出声,“不!呜呜……,爸爸——妈妈——”他们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梦中走远。我爬起来,颤抖着手服安眠药,脸上一片冰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砒霜!今晚是最后一夜,实在太难熬了,太难熬了……,生离犹如死别,将我全副身心击的粉碎,化为烟尘。发泄般将剩余的安眠药全部倒入马桶里,我对此物深恶痛绝,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一定可以摆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