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希腊神话故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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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埃洛斯的风袋

后来,我们终于来到埃洛斯居住的海岛上。这座岛像是浮在海上一样,周围铜墙环绕。埃洛斯在岛上建造了一座宫殿。他有六个儿子、六个女儿,每天和妻子儿女在岛上悠闲地生活着。这位好心的国王招待我们在岛上住了足足一个月。他对特洛伊城、希腊英雄和我们返乡的情况非常感兴趣,向我们询问一些情况,我详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最后,我恳请这位好心的国王能帮助我们回国,他一口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并赠给我们礼物。礼物是用老牛皮制成的皮袋,里面装着世界上各种各样的风,因为宙斯让他掌管世界各地各类的风,他有权让风儿吹起或停息。他还亲自用银绳帮我们把风袋捆在船上,把袋口扎紧,不让风漏出一点儿。但是他并没有把所有的风都装进去,当我们扬帆出发时,西风轻轻吹起,推着我们的船向回乡的路驶去。如果不是我们的冒失和愚蠢,我们本可平安地回家的。

我们在海上航行了九天九夜。到了第十天的晚上,我们已经离家乡伊塔刻岛不远了,连伊塔刻岛上燃烧着的烽火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偏偏在这时,由于我太困了,竟睡着了。乘我睡着时,我的同伴们拿着埃洛斯国王送给我的皮袋,纷纷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他们看到了袋子鼓鼓的,一致认为是金银珠宝。一些妒嫉的人说:“这个奥德修斯无论到哪里都能受到礼遇和尊敬!看看他一个人就带回多少战利品啊!可我们一样冒险和吃苦,却一无所获。埃洛斯这次又送给他满满一口袋金银财宝,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财宝。”其他人对这个的建议都十分赞成。他们刚解开口袋,所有的风都呼啸而出,将我们的船呼地一下吹进波浪汹涌的大海上。

我被风声惊醒。当我知道发生的事情后,恨不得跳进海里,让波浪把我埋葬。可是我还是平静下来。狂风又把我们吹回埃洛斯海岛时,我赶紧带上一个朋友和一个使者去求助国王。国王和妻子儿女们正在用午餐。他们看到我们又回来了,感到很惊异。当他听说了我们转回来的原因时,埃洛斯生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真是太可恶了,你们会受到神祇的惩罚的!”我们被赶了出去。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悲伤地回到船上继续航行。我们在海上漂泊了七天,仍然没有看见陆地的影子,都快绝望了。

最后,我们终于看到一处海岸上有一座碉楼众多的城堡,后来才知道那是忒勒菲罗斯城,是莱斯特律戈涅斯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些,而且也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古怪之处。我们顺便驶进山岩包围的港口。港内海水平静如镜。船停泊后,我登上山岩,四处观望,竟然看不到一块耕地,一只牛羊。我只看见城头有股股青烟升上天空。我派出两个朋友和一名使者前去打探情况。他们沿着一条林间小道朝冒烟的地方走去,当他们来到城墙附近时,遇到一位年轻的妇女。她是莱斯特律戈涅斯国王安提法忒斯的女儿,正要到阿尔塔奇亚去汲泉水。姑娘的个子高得使他们吃惊。姑娘友好地给他们指点去父亲宫殿的路,并回答了他们的询问,介绍了关于这座城市和居民的一些情况。他们顺利地进了城,并找到宫殿。当他们看见王后站在他们面前高大得如同一座山峰时,都惊得目瞪口呆。看来莱斯特律戈涅斯人也是吃人的巨人。王后一见他们急忙叫出丈夫,国王首先抓起使者,并下令将他洗净、烹煮,当作他的晚餐。其余两人见状吓得拼命逃跑。国王立即命令一千多名全副武装的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追击我们,还用巨石砸我们的船,到处都是船板破碎和垂死者的呻吟声。我事先已把自己的船停在一块岩石的后面,可怕的巨石还砸不到这儿。其他的船很快就被砸沉了。后来我带着少数幸存下来的伙伴,驾船逃离了港口。海面上漂浮着死尸,令人惨不忍睹。

我们只能挤在一只船上继续航行。不久以后,我们来到埃埃厄海岛。岛上住着美丽的女仙喀耳刻。她是太阳神和海神的女儿珀耳塞所生的孩子,是国王埃厄忒斯的妹妹。喀耳刻在岛上建有一座漂亮的宫殿。当我们驶进港湾时,并不知道她住在这儿。我们由于过分疲劳和悲哀,停泊上岸后就躺在岸边的草地上睡着了,一直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我醒来,打算佩着剑,执着长矛,出发去探询一下周围的情况。不久,我就发现了一缕青烟从宫中升起,我不禁想起不久前发生的可怕的事情,因此决定还是回到朋友们的身边商量一下对策。当时我们粮食已经不多了,在我回来的途中,一定是神祇知道我们的难处让我发现一头高大的雄鹿。我赶紧用长矛向它掷去,正好击中它的背部,枪尖从肚子上透出来。雄鹿尖叫一声便倒地而死,我拔出长矛,用柳条编成绳索,捆住鹿脚,然后背上战利品,往回走。

同伴们看到我扛回了一头漂亮的猎物非常高兴。我们将鹿肉烤熟,又找出仅有的一点点面包和酒,坐下来痛快地大吃。我把看到宫中冒出青烟的事告诉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去侦察,因为他们对库克普罗斯人的山洞和莱斯特律戈涅斯国王的海港的事还心有余悸。只有我一个人还没有完全丧失勇气。于是我把同伴们分为两队。我率领一队,欧律罗科斯率领另一队。然后我们在战盔里抽签,结果欧律罗科斯抽中签,由他带领22名伙伴出发。他们胆战心惊地朝着冒烟的地方走去。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这宫殿坐落在绿荫遮蔽的山谷里,四周绕着漂亮的围墙。这儿就是女仙喀耳刻居住的地方。他们走近宫门,突然看见许多野狼和猛狮在宫院里奔跑。野狼露出尖尖的牙齿,狮子抖动着蓬乱的鬣毛。他们一看见怕得正想调头逃跑时,野兽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但奇怪的是那些野兽只是慢慢地靠近他们,像狗向主人讨好时摇尾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它们都是被喀耳刻用魔法变成野兽的人。

因为这些野兽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于是他们又鼓起勇气,走近宫殿的大门。他们听到宫殿里传来喀耳刻美妙的歌声,她正一边唱歌,一边赶织一件神奇而漂亮的衣裳。只有仙女才有这种本领。我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波吕忒斯最先看到她,在他的提议下,我们一齐唤她出来。喀耳刻走到门外,友好地邀请我们到她的宫里。大家都高兴地跟她进去了。只有欧律罗科斯留在了外面,因为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他害怕再犯以往的错,担心其中有诈。

喀耳刻把其余的人友好地领进宫殿,请他们坐在华丽的椅子上。她端来了乳酪、面粉、蜂蜜和醇厚的美酒,把它们掺和在一起,调制成可口的糕点。喀耳刻装着热情款待他们的样子,其实她乘他们不注意时已在里面搀进了一些魔药。如果有谁吃了这种糕点,立即会神志迷乱,忘记故乡,并变成动物。我的同伴们刚咬了第一口糕点,立即就变成了全身长毛的公猪,并发出了猪叫声。这时喀耳刻就把他们赶进了猪圈,扔给他们一些僵硬的橡实和野果。

欧律罗科斯在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连忙转身逃回船上,想向我报告朋友们的悲惨遭遇。他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船上,只是流泪,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我们的一再安慰下,他才说出了这件恐怖的事。我一听,连忙佩上宝剑,拿起弓箭,要他为我带路。可是,他用双臂抱住我的双膝,恳求我留下,不要轻举妄动。他呜咽着说,“请相信我,你不但救不了别人,说不定连自己也回不来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恐怖的海岛吧!”最后在我的一再劝说下,他答应留下来,而我则独身一人救我的朋友们。在路上,我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向我举起金杖,因此,我很快认出他是神祇的使者赫耳墨斯,他友好地抓住我的手说:“可怜的人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朋友们被迷人的喀耳刻全都变成了公猪,关在猪圈里。难道你想单枪匹马救出他们吗?难道你不怕你会像他们一样?我送你一样防身的东西,你只要带上这种药草……”他说着从地上拔起一株开着白花的黑根草,告诉我这是一种魔草。“你只要带上这种草,她就不能伤害你。在她为你调制美酒,并乘机加进魔药时,这种草会保护你,使你不会变成一头猪。如果她用长长的魔棒来触你,你就抽出宝剑装出刺杀她的样子。这时,她就会求你饶命,你要迫使她发誓,保证不再伤害你。以后,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她待在一起。等你和她熟悉后,她就会答应你的要求,还会答应把你的朋友恢复成人!”

赫耳墨斯说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我朝喀耳刻的宫殿走去。到了宫门口,我大声呼唤她。她像对待我的朋友一样走出来,友好地招呼我进去,请我坐华丽的椅子,还在我的脚下放了一张搁脚凳,然后用一只金碗调制美酒。还没等我把酒喝完,她就迫不及待地用魔杖触我,并且对我说:“到猪圈里去找你的朋友吧!”她万万没有想到,我抽出宝剑,朝她刺去。她惨叫一声,吓得倒在地上,伸出双手抱住我的双膝,向我哀求:“可怜可怜我吧!伟大的人,你是谁?从来没有人能抵抗我的魔药,难道你就是奥德修斯?许多年前,赫耳墨斯曾向我预示,说你从特洛伊回国时必经此地。如果真是你,就请你收起宝剑,让我们成为朋友吧!”可是我并没有放下宝剑,对她说:“喀耳刻,你把我的朋友们骗进宫殿,用魔法将他们变成猪,我怎能和你做朋友呢?我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的,除非你在这里发誓,保证以后不伤害我。”她像我要求的那样发了誓。现在我才放了心,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她的四个侍女帮我整理屋子。她们都是美丽而高雅的仙女。第一个仙女在椅子上铺上紫色的华丽的坐毯。第二个仙女搬来了银桌,摆上了金篮。第三个仙女在银碗里调制美酒,然后倒在金杯里。第四个仙女汲来了清澈的泉水,倒入火上的三足鼎里。等水烧热后,我开始沐浴,抹香膏,然后穿上华丽的衣服,与喀耳刻共进早餐。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然而我一点也吃不下,只是默默地坐在漂亮的女主人对面,满面愁容。她禁不住问我,你为什么如此忧郁。我对她说:“一个人在自己的朋友遭了难时,是没有心情品尝美味佳肴的。如果你要我高高兴兴地和你用餐,就请你把我的朋友恢复人形!”

喀耳刻立即拿起魔杖,离开了屋子,把我的朋友们从猪圈里赶了出来。他们一看见我都围了上来,他们看上去像长了很多年的老猪一样。喀耳刻用另一种魔药在他们身上一个个地涂抹,不一会,猪毛脱落,他们又变成了人,而且比以前更年轻、更英俊。这时女神殷勤地对我说:“我答应了你的请求,请你也答应我的一个愿望吧。我希望你和朋友将船拉上岸,将船上的货物都运到岸边的山洞里,你和你的朋友们都留在我这里愉快地生活吧!”

喀耳刻殷勤的话使我有点心动。我赶快回到海上去看在那留守的朋友。他们以为我已遭遇了危险,现在看到我,都高兴地奔过来。我劝他们把船拉上岸,然后到喀耳刻那里住一段时间。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只有欧律罗科斯一人不愿意。欧律罗科斯说:“你们真的甘愿和女巫住在一起?你们也想变成狮子、野狼和猪仔,为她看守宫殿。你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走向毁灭?你们忘了奥德修斯一时糊涂让我们落到库克罗普斯人的手里所遇到的危险吗?”当我听他讲这话时,恨不得拔剑朝他砍去,尽管他是我的亲戚。朋友们看到我手按宝剑,连忙冲过来抓住我的手,使我又渐渐恢复了理智。

我们收拾好一切,便出发了。欧律罗科斯被我的举动唬住了,只好跟大家一起走。这时,喀耳刻已在宫中安排我的朋友们洗过澡抹上香膏,穿上华丽的衣服。当我们到达宫殿时,他们正高高兴兴地在用早餐。朋友们久别重聚,高兴得互相拥抱。女仙热情地招待我们,所以我们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快乐,在她那里整整住了一年。朋友们劝我动身回国,我也思念自己的家乡,因此我决定去找喀耳刻。当天晚上,我抱住喀耳刻的双膝,恳求她履行诺言,让我们回到自己的故乡去。喀耳刻对我说:“奥德修斯,你说得对,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可是在你回家之前,你必须先到地狱去,到哈得斯和珀耳塞福涅的阴间王国去,向底比斯的预言家提瑞西阿斯的幽灵询问未来的事。他老人家虽然已死了,但珀耳塞福涅仍然保留了他预言未来的本领。”

我听到她的话,不禁毛骨悚然,我害怕去见死去的人。于是,我问她谁领我去,因为还没有一个活人到过阴曹地府。喀耳刻回答说,“别担心,你只要竖起桅杆,张起船帆,一阵风就会把你吹到那里。当你渡过海洋,到达俄刻阿诺斯海滩时,你就在长着一排排白杨树和柳树的地方登陆。那里就是珀耳塞福涅的圣林,你将在那里找到地府的入口处。那里有两条黑河,两条黑河其实是冥河的支流。在山谷的一块岩石边,你会发现一个裂口。你必须在那里挖一个小洞,给亡灵献祭上蜂蜜、牛奶、水和面粉,并且许愿回到伊塔刻后再给他们献祭。你还应该给提瑞西阿斯献祭一头黑山羊,再献祭一公一母两头黑绵羊,并替你的同伴们献祭牲口焚烧祭品。在向神祇祈祷时,你就从岩石缝里望里面的溪水。这时你会看见死者的幽灵,幽灵们会争相涌来品尝祭品的鲜血。你必须用剑把它们挡住,在向提瑞西阿斯询问未来的事之前千万别让它们靠近。提瑞西阿斯很快就会出现,并给你指点回家的路程。”

她的话使我稍感安慰。第二天早晨,我把朋友们召集在一起,商量完一些事,然后动身。可是有个最年轻的埃尔朋诺尔人,既无勇气,又无谋略,他昨晚多喝点了喀耳刻的美酒,离开了大家,独自一人躺在宫殿的屋顶上。他在那儿睡了整整一夜。当朋友们动身的喧哗声把他惊醒时,他跳起来,却不知自己在何处。他没有朝楼梯走去,反而朝屋檐走去,结果从屋顶上栽下来,摔断了脖子,来到了阴曹地府。我把同伴们召到我的周围,对他们说:“尊贵的朋友们,我们现在还不能直接回家,因为情况有变。由于喀耳刻建议了另外一条路,我们必须到哈得斯的地府里去,到那里向底比斯预言家提瑞西阿斯的幽灵询问我们的归程!”同伴们听到这话,纷纷抱怨。但这些抱怨都无济于事。我命令他们立即跟我一起回到海船上去。喀耳刻已把为我们准备献祭的羊送上了船,并为我们准备了充足的蜂蜜、美酒和面粉。当我们到海船边时,她已悄悄离去。我们把船推到海里,竖桅张帆,同伴们心情沉重地坐下来摇桨。喀耳刻为我们送来一阵顺风,鼓起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