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五虎将
5695100000037

第37章 莽先锋质证冒功 刁守备强词夺理

英雄量大福仍大,奸佞机深祸更深。

昧法瞒天终泄漏,千秋只染臭名音。

当下焦廷贵道:“沈老爷,小将明日如此证他冒功,管教李成父子头儿滚下来。”沈达笑曰:“忧他头儿不滚下的!”到了次日,太阳东升,辕门炮鼓响鸣,文武官员穿袍盔甲,兵丁刀斧如银明亮。杨元帅升了中军公位,身穿大红文武袍,背插绣龙旗八面,腰围宝玉赤金绦,头上朝阳金盔戴起,双足战靴蹬踏,真乃威严凛凛,乃宋朝一位保国功勋大臣。有诗赞曰:

六尺之孤托大臣,边疆首重抚三军。

羹梅辅弼文官任,攘寇除凶赖武勋。

左位有范礼部,右坐有安西杨老将军。文员袍服分班立,武将戎装合集站。狄青上帐见礼毕,即于范仲淹位下摆,坐金椅位。昨天要正军法斩首,今天元帅不予深究,又命人摆了座位,实乃元帅心中明白了李成父子冒认战功。又有沈达上帐交令:“启禀元帅,昨天奉令往五云汛细细查访,据众军民多言夜深人静,并不知其有无此事。但焦廷贵拿了两颗首级道经五云汛上,被李成父子灌得大醉,捆绑身躯,抛于水窖中一夜,直至昨天午时分,亏得一樵夫将他扯吊上,如今在辕门候令。”元帅曰:“果有此事?李成父子冒功无疑了。”吩咐孟定国抓李成、李岱到来。孟将军奉令,展出虎威,抓拿到二犯,拍搭在地。父子不啻磕头虫一般,呼曰:“元帅开恩!卑职父子实乃有功之人。”元帅大喝:“该死的狗官!本帅已经差将查明五云汛上并没有赞天王、子牙猜二人酒醉夜出之事。尔敢无中生有,撒谎虚言,冒认功劳的么?”李成曰:“元帅,其时只为更夜已深,汛上军民多已睡熟,是以无人得知。”元帅喝声:“佞口的狗奴才!本帅且问汝,因甚用酒弄醉焦先锋,捆绑抛于水窖中?一心希图富贵,将人陷害,取了首级来冒功,忍心害理,畜类不如!”父子闻言,吓得大惊,犹比头颅上打个大霹雳。李岱想来:这件事情,料想抵赖不过的,不如招了,免挨夹棍之苦。那晓得李成立定主意,只是抵死不招。李岱无奈,只得随着父亲抵赖不招。李守备只管叩头,“元帅爷”连连呼叫不已,言并不曾将焦先锋灌醉,抛下水窖,岂敢在元帅台前欺心诳言,上有青天,下有地祗,三光日月内,焉敢将人谋害。元帅闻言,重重大怒,喝令传进焦廷贵。

这焦廷贵一进至帅堂,怒气冲冲抢上,靴尖将李成、李岱踢打不已。大骂:“好胆大的乌龟李成!狗王巴的李岱!将吾弄得大醉,捆绑了丢下水窖中,至吾冻得几乎要死。可恼尔丧良心狼贼,一刻处死尔两个狗畜类,也难消吾忿气!”父子二人呼叫:“焦将军!望乞饶恕了卑职的狗命罢!”焦廷贵喝声:“狼心狗肺的戎囊,还想要命么?难道本将军由尔捆绑了,抛在水窖中,拿首级来冒功,便不要性命?”李成曰:“焦将军休得枉屈了人,卑职父子那有此事?”焦廷贵大怒,喝曰:“还言枉屈尔么?好畜类!”靴尖踢打不已,父子二人呼叫将军不已的讨饶。范爷喝曰:“帅堂之上,不许喧哗。焦廷贵休得罗唣,失了军规。”杨元帅问曰:“焦廷贵,本帅差尔催趱狄钦差征衣,为何反在五云汛而去?李成父子怎生将尔弄醉,且细说明本帅得知。”当时焦廷贵从奉令未到军营,先逢李义寻找狄青,又说至生心图谋狄青之龙驹马。焦廷贵乃一直性莽英雄,从来说话有一句言一句,即做贼盗,做乌龟也要说个明明白白,藏留不住一句,所以他连抢掠龙马的行为也要直言出来。元帅曰:“蠢匹夫!身为将士,立此歪心,一鄙陋小民耳!敢于本帅跟前胡说也。”焦廷贵呼曰:“元帅有些缘故。当时小将见此马乃一匹异色龙驹,意欲做个打闷棍人抢劫了这匹异驹,回来送与元帅乘坐。”元帅喝声:“该死的蠢匹夫!”怒基一拍,两旁吆喝齐声。焦廷贵慌忙打拱,再言闷棍打不进,直言得功,道经五云汛,腹中饥了,只得进守备衙中讨膳一饱,然后再走。“不想被他父子弄醉,捆绑身躯,抛下水窖,几乎浸死。混拿首级来冒功,险将小将与狄王亲一命遭此恶狼毒手。这两员狗官,虽粉身碎骨,不足以尽其辜的。”

元帅听了,冷笑一声,喝道:“李成、李岱!焦先锋说得有凭有据。尔还不招认冒功么?”李成曰:“元帅这些虚言何足为据。实乃卑职箭杀赞天王,儿子刀伤子牙猜,现有两颗首级为凭,若是狄钦差之功劳,何故并无首级?卑职现有首级为凭,倒是假的;狄王亲没有首级可据,倒是真的?只求元帅将卑职父子与狄王亲、焦将军狠夹起来,便分真假了。”焦廷贵听得,怒气冲冲,抢上一抓提起,喝声:“胆大狗畜牲!吾的首级被尔盗来,自然没了凭证的。”又呼曰:“元帅不必问长问短,快将两个狗官正法便了!”元帅曰:“焦廷贵不必动手。”又呼曰:“李成,既是尔父子功劳,可晓得赞天王、子牙猜头上戴什么盔,身中穿什么战袍?须说得对准,才算尔的功劳。”李成想来:“须要说得情形相配才好。又想:焦廷贵只有两颗光光人头,没有盔帽的。若说酒醉踏雪,决无有盔甲在身的。便呼道:元帅爷,这赞天王头戴螺皮玄皮帽,身穿大红袍;子牙猜身穿玄色皂袍,头上红褶子。”李成说未完,焦廷贵高声大喝:尔该死的狗囊!说什么皮螺帽子,乌尔的娘!“伸手向胸怀中取出踏扁头盔,呼曰:元帅!这是赞天王的盔,这是子牙猜的盔,无意之中带藏在此。人多说我呆痴,今日也不算痴了。”李成想来:若吾知尔有踏扁头盔藏在怀内,早已拿出来了。元帅曰:李成,如今还有何分辩?“李成曰:元帅,不知道焦将军那里找来此盔搪塞元帅。揆其情,度其理,实乃钦差失去征衣,故以买嘱焦将军为硬证,冒着功劳,欺瞒元帅的。”范爷曰:李成,本部且问尔:二贼人既有首级,被尔父子乘其不备所杀,岂无身体的?倘二贼人身体尚在,尔找寻得来,也算尔之功。“范爷询诘也诘得透;李成辩答也辩答得妙。即言:他二人原有四个随从同走,已将身体抢回去了。”范爷曰:他马匹何在?“李成曰:他是雪夜步行,那有马匹?”狄爷听了,不觉微笑,叹声:辩得清楚,好个伶牙俐齿的刁奸贼也。

帅堂之上,正在审诘未得分明,忽有军兵报曰:“启上元帅爷,今有八卦山伍须丰合同大小孟洋统领三十万劲师,将四城围困了,要与钦差狄大人会战,要报赞天王、子牙猜之仇,十分猖獗。请元帅爷定夺。”元帅打发报军兵去了,想:西兵卷地而来围困,我也曾会敌过红须三眼将,身高丈余,十分凶勇,在八卦山屯扎,与赞天王大狼山相隔一百二十里,两边成列犄角之势,定称劲敌。今天尽起雄师而来,只因狄青杀了他二员猛将也。当下又呼曰:“李成,若果然是尔父子二人功劳,为什么贼将伍须丰反不与尔父子讨仇,偏偏要狄钦差会战,何也?”李成曰:“元帅,这个缘故,卑职却不晓得贼将伍须丰怎么与狄钦差讨战。那段功劳,只是吾父子的。”元帅喝声:“佞口贼!明白到此也不招认么?”忽又报到:“元帅爷!西兵攻打四关甚急,请令定夺。”狄爷听了,立起位,道:“元帅,既是西寇猖狂,待小将出马,或藉元帅之威,以立寸功。”元帅正要开言,焦廷贵曰:“且慢!尔的仙法奇巧虽好,但今用尔不着。”又言:“元帅,李成父子既能收除赞天王、子牙猜,待他二人出马与西戎对垒,倘杀得退敌兵,便算他功劳;倘杀败了,是个无能之辈,休思此段功劳,是冒认已真了。未知元帅意下如何?”当时焦廷贵虽然鲁莽,却有些主见,倘他父子出敌,必被西兵一刀一个,岂不省却多烦折?元帅曰:“匹夫说来,乃不知进退之见,说什么!倘或李成父子杀了,不须言必被番蛮冲进关中,那敢担此干系?”焦廷贵曰:“不妨。倘他父子出敌,待小将随后掠阵,不许西兵冲进关来。”范爷曰:“焦廷贵也有三分近理。如若狄钦差在大狼山收除了赞天王、子牙猜,这大小孟洋定然认识他,见了李成、李岱,自然说不是狄钦差,仍要觅他交战的。果然西戎二将在五云汛被他父子所伤了,大小孟洋定然有说了,那时真假可立分的。”焦廷贵曰:“吾愿往做个见证。”杨青笑曰:“范大人言公断不差,元帅可准依。”元帅听了点首,既差李成、李岱领兵出敌,唯当小心。

父子二人闻令,吓得胆战心惊,父子叩首求元帅免差。元帅曰:“尔父子身居武职,必与朝廷出力。沙场对敌,乃武将之常,何得推诿?”李成恳告曰:“卑职父子虽云武职,只好守着近汛查诘奸民,若要打仗交锋,实在弄不来的。”元帅喝曰:“身作武员,如何畏惧对垒交锋?许多将士,谁敢违吾号令,尔敢不遵将令么!”焦廷贵大喝:“狗囊子!做了武官,全仗交锋对敌之劳。若尔这般贪生畏死,朝廷何用养军蓄将?倘不遵元帅将令,伸舒狗项吃刀。尔若杀不过敌人,自有吾在此帮助尔二人。”父子听了无奈,只得胆战心惊,令已领了,道:“元帅,卑职父子出关抵敌便了。”元帅给他盔甲、马匹,与他父子二人手持兵器,带兵一万而去。焦廷贵在着后面远远跟随着。李成暗对李岱曰:“再不想冒功冒出这般事来,今日可以死得成了。”李岱曰:“爹爹好好的守着汛地上,吃的现成俸禄,逍遥自在,岂不是好?为贪富贵高官,拿了人头来冒功,连膝盖儿也跪得痛破了,不想仍要死的。”

不言父子一路出关,懊悔不已。有关内狄爷起位,道:“元帅,我想李成父子岂是西戎将兵对手!不若待小将出马,帮助抵敌如何?”元帅曰:“这伍须丰也是西戎一员有名上将,身为贼帅,本领不弱于赞天王、子牙猜二人。尔既出敌,须要小心。”狄爷称言:“领命!”元帅复唤:“狄王亲,须带多少军马,乃可退敌?”狄爷曰:“须得二万兵丁。方才李成共足三万,尽足了。”当时元帅打发二万锐兵,与狄青出关接应;杨青老将也带兵一万,随后跟着。孟定国、沈达等另有一班武将、副将,不能尽述。炮响连天,冲关而出。当日杨元帅深知西戎将兵势大,故仍令众将领兵助战。时发兵已毕,与范仲淹登上高城观看。

却说炮响一声,关门大开,李成父子二人心惊胆碎,魄散魂飞。李成提枪不起,李岱低伏于马鞍,一万精兵纷纷涌出。只见西戎兵列成阵势,倒海推山一般,剑戟如林之锐。有西戎国大元帅伍须丰,座下花斑豹,手持钢铁金鞭丈余长,耀日光辉灿灿。不知李成父子如何迎敌,三关怎样解围,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