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时光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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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下大雨

杜甫曾经写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形容春天细细柔柔的雨丝;张籍在《凉州词》中留下了“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笋初生渐欲齐”的名句,这是描写边塞黄昏阴雨连绵的景色;刘禹锡说“东边日出西边雨”,这是勾勒黄梅时节晴雨不定的天气。雨,可以分为很多个不同的种类,在不同的时节,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心境下,每个人所看到的雨景,以及由此而激发出的感慨,也绝不是一样的。

这是我见过的另一种雨,当它狠狠砸下的时候,似乎是一场扑面而来的坏脾气,让人还没有准备就被伤得彻头彻尾。从前天上落雨,总觉得可以洗刷掉那些肮脏的东西,等到雨过天晴之时,空气一新,泥香醉人。

可是这里的雨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洗过澡出来,发现天降大雨,原本干涸的土地上几分钟工夫就汇成一条一条深浅不一的横流。我叹一口气,走在雨里。这里的雨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我的小拖鞋和脚已经完全被泡在水里,我挽起裤脚。雨气势汹汹地砸下来,飞快地溅起,弹在我的腿上,挽起的裤脚上、地上是一个个硬币大小的坑,几秒钟就不见,几秒钟后又有新的出现。积累数十、数百天的灰尘被砸得面目全非,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煤灰,黑的,灰的,交织在一起,顺着积雨漂浮,来势汹涌,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雨打乱了我的视线。地上漂着麦草,蔬菜叶,编织袋,它们是生活最真实的一面,只是在此刻,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被公之于世。

回到宿舍的时候脚心里全是沙子,细细小小的,提起一桶水浇上去,总是觉得浇不干净,仔细看看,还有很小很小的残留,裤子湿了大半截,把它挂在阳台上。我想,雨点在半空的时候多半还是干净的,只是沾染了尘世的污秽,才变得如此狰狞起来,质本洁来却非洁去,这究竟是谁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