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人头发凌乱,但呼吸变得很均匀,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妙莲,早上好。”
她没睁开眼睛,睡得极熟。
他没再打扰她,悄然起身。
要抽出手臂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微微一侧,脸颊瘦削得厉害。也许是触动了伤口,眉头悄悄地皱起来。因其如此,眉毛就呈现出一种特别奇怪的样子,原本是弯弯的柳叶眉,有几根很奇怪地纠结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伸手掀开宽大的睡衣,心口花一般的血痕,血痕在周围凝结,清洗之后更是显得触目惊心。药膏涂抹上面,冰肌玉骨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虽然上了创药包扎得很好,可是这样的疼岂是睡一觉就会消散的?
恍恍惚惚的,但觉那是心上的一颗朱砂痣。
就如她紧握的掌心。烫伤,断伤。
她爱他的时候为他受伤,不爱的时候也为他受伤。
曾经宁愿牺牲性命来保护的爱人,末了却是宁愿送掉性命也要摆脱?
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半晌也没抽出手臂,直到她自己侧身翻了一下。
手臂微微麻木,却如释重负。
因为她翻身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非常平静。
睫毛阖在眼帘上的样子让他想起她的小时候,多可爱的女孩儿啊,整天蹦蹦跳跳的,在北武当的山上抓蝴蝶捉蚂蚱,摘果子,摘野花。回到了皇宫后也不安分,整天弄得御花园里鸡飞狗跳,就算在太后面前也经常娇嗔,甚至作弄,一点也不会害怕太后的脸色。权倾天下的那个女人,只对她假以辞色。那时,他少年老成,一当了皇帝,感觉马上就老了十岁。六七岁的孩子登基了,不敢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太后不经意间不那么亲切了,严厉远远多过微笑。尤其是蝙蝠人老A出现之后,太后完全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对他的严厉难以想象。
许多时候,若不是他牢牢地记住父皇临死之前说的话,几乎没法支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