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吗?”聂隽远阴下眼眸,“别忘记我是麒麟谷的传人,我相信,必要的时候,麒麟会现世助我的。”
“聂!你记住,想要保全喜儿的周全,就不能令麒麟现世。”山鴂恶狠狠的瞪着聂隽远。“如果麒麟现世并离开山谷的话,天下就会大乱,那喜儿……”
“喜儿果然是你们的目标。”聂隽远沉下目光,“别被我说中,否则的话,后果不是你们能预料得到的。”
“记住我的话:不要令麒麟现世。”山鴂吐出这句话,便移动身形向前飘去。
“你也最好不要让你的人伤害到喜儿。”聂隽远盯着山鴂远去的身影,心神不宁的自语道。
而内心烦燥不安的山鴂在与他们拉开一定的距离后,立即垮下了一张脸。聂隽远说的话根本就是说中了自己的心声,现在看来,喜儿的身份可能真的不不简单。其实——当初在麒麟山谷时,他的任务就是要引麒麟现身,只是……
当麒麟在喜儿快要死去的时候现身时,他却动摇了。如果按照厄罗多大人的意思引出麒麟后以般若法棍制住麒麟的话,喜儿将必死无疑。因为——般若法棍一出,必然会将麒麟现世的信息传达到厄罗多大人的魔镜之中,这样一来,厄罗大人就会现身捉走麒麟。结果是什么?结果是喜儿当然不会死,厄罗多大人会尽全力解活喜儿;但——喜儿被厄罗多救活的下场却是喜儿终将被厄罗多大人吸走内丹,汲光她的千年道行。
前提是:喜儿的身份被证实是万年一遇并且已经修炼千年的九尾狐狸。
喜儿是九尾狐狸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但——她究竟是寻常的九尾狐狸还是传说中的狐狸王就不得而知了。如果喜儿是狐狸王的话,那么她的上一世就是曾给祸害商纣的妲已。这则是需要厄罗多大人的往心咒才能辩别出来的。
但,天晓得他山鴂根本不愿意冒险,所以,他任那麒麟回归到沉睡的状态。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厄罗多大人,只是,至少喜儿的身份暂时被隐藏起来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喜儿最危险的时候被厄罗多大人的密令召去,并惩罚他在三个时辰内吸食一百个恶灵来将功补过。又正是因为如此,喜儿才会遭受到奇耻大辱。
聂隽远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喜儿的处镜是相当危险的。一只小狐狸无缘无故被卷入到阴司三界的斗争中来,必是命数使然。这样的命数是什么,是喜儿的真正的身份吗?
老天保佑,喜儿千万不要是万年一遇的狐狸王呵……
无聊至极的喜儿,其实并不喜欢坐马车。他们走的不是官道,而是近山的杂路,这颠簸自然是少不了的。涨红着一张脸,喜儿有些眩晕想吐的感觉,马车,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简直是在折磨人嘛。
悄悄的掀开帘布,想透透气,却不经意的对上了回过头来的聂隽远。呀!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吗?喜儿脸更红了,飞快的放下帘布,一抹羞涩浮上了脸颊。
虽然,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那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自己与聂隽远之间的暧昧情愫。
聂隽远总是很自然的把自己搂在怀中,而自己却也总是能他的怀抱中得到安心。山鴂也总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和聂隽远,而那不烦先生也曾喊过她聂夫人——虽然她有点不太懂这三个字何解,但,她就是觉得她与聂隽远的关系不一般。
不然,这些日子以来的耳赤心跳又是为何?
“喜儿?”才想着,聂隽远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
“什、什么?”喜儿像被抓包般的结巴起来,一张小脸紧张的瞪着帘布,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那帘布被撩起。
“你——是在找我吗?渴了吗?”聂隽远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没、我没在想你,我——”喜儿语无伦次的答道,语音未落,眼前一花,便见那聂隽远弃马跳上马车而来。
这一下子,喜儿完全是噤若寒蝉了,他——上马车来做什么?
聂隽远专注的盯着喜儿惊慌失措的小脸,想从那表情中找出一丝丝的破绽出来。刚刚习惯性的回首却捕捉到喜儿偷看自己的神情,本以为她是渴了或是想方便了,却不料喜儿一脸惊慌的放下帘布。
以为她是有所不适,上前探听一二,却只听见这丫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没在想你。
呵呵,天晓得他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除了喜出望外,还紧张的半死。喜儿明明是在他,却惊慌的说出相反的话。这丫头——
她在失忆的情况下,还是向他靠近吗?无论是心还是行动,她都仍是一如从前般的向他靠近。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喜儿仍是潜意识的爱着他?
这是令他紧张的一点,所以,他直接跳上马车,想面对面的从喜儿的眼中找到答案。
“你、你怎么……”喜儿结巴得更厉害了,他的眼神好炽热啊,想团火一样,几乎要就这样把她给烧掉了。
“喜儿,你——”聂隽远冷静了下来,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吓坏了喜儿。“不饿吗?”
“啊——饿?是,我、我是饿了,天哪,我好饿啊。”喜儿连忙接过话来,并夸张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的虔诚表情。
“坐这马车不舒服吗?”单手抚上喜儿略显苍白的脸颊,从未乘坐过马车的人应该会不适应。
“嗯,头好晕,也想吐,我——可不可以,不要坐这个?”喜儿点点头,聂隽远的手掌摩擦着自己的脸,好舒服哦。
“也罢,你还是与我同骑一匹马儿吧,就像以前一样。”聂隽远拉她进怀中,宠溺的拥着她。
“以前——也是这样吗?”喜儿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嗯——也是这样。”聂隽远并不打算瞒她多久,就这样慢慢的一点一滴的牵引起她内心的感情或者会更好。
“那我就不要再坐这个马车了,我要像以前一样跟你一起骑马。”喜儿趁机提出自己的请求。
“好,我们现在去用午膳,用过之后,我们便丢掉这无用的马车。”聂隽远抚抚她的小脸,无限爱怜的应允道。
“无用的马车?”喜儿瞪大了眼睛,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没人乘坐的马车,岂不是无用。”聂隽远芜尔,喜儿大概又在犯傻了。
“那——无用的马车,要怎么办?”喜儿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这样的对话,仿佛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
“小喜儿,你说要怎么办呢?”聂隽远的眼神变得深遂起来,喜儿不是失去了一魂吗?难道过去的记忆还存在吗?她明显是对这样的对话感到熟悉,所以才会有这种一脸迷惑的神情。
“我——”喜儿蹙眉,头有些生疼。
“不要去想!”聂隽远拥紧了喜儿,他不要喜儿忆起那段不堪的记忆,更不要喜儿再度因为那个记忆而心神具伤。
“可是……”喜儿摇摇头,想摇走盘旄在脑海中的不安。
看着喜儿痛苦的表情,聂隽远下意识的攫住喜儿的樱唇,汲取着那份独属于他的甜蜜与芬芳,并以此慰籍着喜儿不安的心神。
被聂隽远突如其来的吻给吓住的喜儿,在承受着那温柔的呵护与索取后,一股柔情充溢在她的胸口。一双柔若无骨的柔胰不自觉的环上聂隽远的颈部,任他带领着自己沉沦在甜蜜的漩涡之中……
“你们……”山鴂又惊又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马车竟也不知何时停住了。
“你总是喜欢偷窥他人吗?”聂隽远不悦的放开喜儿,任她瘫软在自己的怀中。
“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聂隽远瞅瞅他,再瞟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韦不凡,一抹冷笑噙上了嘴角。“山鴂,你犯规了。”
“我犯规?我犯了什么规?”山鴂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喜儿由我来保护,无论我与她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无需过问。更何况,我们的关系你最清楚,不是吗?”聂隽远冷冷的说道。
“你——打算我现在说破一切吗?”山鴂也冷哼了一声,聂隽远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无所谓,喜儿的心与我在一起,我不在乎她什么时候知道。”聂隽远锐利的眼光盯着山鴂,完全不在乎这样是否会与山鴂撕破脸。
“你很得意喜儿的心靠向你,但你别逼我的心靠向别人。”山鴂抛下这句威胁,转身走开。
山鴂在威胁自己?聂隽远挑了挑眉,讶异自己所听到的。山鴂指的别人恐怕就是他的厄罗多大人吧。
有趣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聂隽远若有所思的看向怀中的喜儿——
午膳时的气氛相当的诡异——
山鴂冷眼坐在一旁,目光根本是直剌剌的放在喜儿的身上不愿离开;韦不凡大抵是偷听到了先前的对话,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边吃边打量着各人的神情;聂隽远倒是吃得很香,还不忘给喜儿夹上可口的菜肴。
但喜儿这会儿倒不似以前那般像个没事人儿了,她东瞅瞅山鴂,西看看韦不凡,再抬头看看身边的聂隽远,心里疑惑的紧。
“我说——你们等会儿是要……打算做什么坏事吗?”喜儿怯怯的开口,本来嘛,看他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八成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认为我们会做什么坏事?”山鴂收回了目光,不屑的看向一旁。
“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喜儿神色一紧,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嘿,我倒好奇起来了,说说来,你想到什么了?”山鴂嗤的一笑,倒也不使出读心术来窥探喜儿的内心世界了。
“你、你们——”喜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往聂隽远的怀中靠去。“你、你和不烦先生该不会是想——把我、把我……”
“把你怎么样啊?”山鴂怪笑一声,为喜儿有此想法而不悦——他在她的心目中就如此不堪吗?
“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说到最后,喜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聂夫人,你怎么会有此一想呢?”韦不凡一愣,不明白这说法从何而来。
“你看你们老是盯着我瞧,神色又那么的不自然,不是想着法子卖了我,那是为何?”喜儿腰杆一硬,想起“聂夫人”这三个字,仿佛这能为她撑腰一般。
“收起你那可笑的想法。”山鴂冷哼一声,这话,在他们听来大概是要喜儿别胡思乱想,但他真正的意思其实是——要喜儿别太把“聂夫人”的身份太当回事。
很可笑,他还是忍不住的窥探了喜儿的内心,他不愿去猜想喜儿在想什么,他想比聂隽远更多的了解喜儿。
做为一只山精,他爱上了另一只妖精,而且有了性别之分。但,这对于他却是无妨,他从没想要当神仙,否则也不会把灵魂出卖给厄罗多大人。但,他的爱能够得到回应吗?可能性——为零。
喜儿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心都是靠向聂隽远的。这样的喜儿,他值得为她放弃尊贵的使者身份、为她背叛厄罗多大人吗?
一丝阴霾涌上他的眼底,究竟怎样做,才是最值得的?
聂隽远冷眼打量着山鴂阴晴不定的神色,心念飞快的转动着。在马车中的时候,他已经查觉到与山鴂之间出现的嫌隙,他们只怕是已经相互不再信任了。这样的山鴂最终会不会做出对喜儿不利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此次前往圣火教,只怕也将是凶险万分。
这韦不凡已慢山鴂的手下,如今连他都未必动得了韦不凡,假如——只是假如,这韦不凡动了谋反之心,反过头来以喜儿要挟自己的话,那喜儿的处境就真是堪忧了。
山鴂的话历历的耳:为了喜儿,最好不要召麒麟现世。那就凭他一介凡人,能在一群妖魔的掌中保全喜儿的性命吗?
还是——他应该找回喜儿的狐狸皮,令她自己有能力自保?
蹙紧了眉头,聂隽远为这个想法头疼不已。一旦还给她狐狸皮,会不会意味着喜儿从此回归妖途,不再留恋这红尘世俗?
那不是他要的,但喜儿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难,更不是他想要的,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呃……”正在各自思忖的众人突然被喜儿的干呕声给打断了思路,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喜儿。
“好……难受……”喜儿苍白着一张脸,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喜儿?”聂隽远连忙将她拥入怀中,困惑的看着她异常的反应。
“你……又怎么了?”山鴂硬生生的将脱口而出的关怀转变成不耐烦。
“山鴂!”聂隽远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却也安然下来,看来,山鴂还是打心底关心着喜儿的。
“多少人想坐马车都没这个机会,你倒好,好命的坐在上面,还老在那犯呕。”山鴂翻了翻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是哪里不舒服吗?”聂隽远心疼的看着喜儿,她是真的很难受,身体都在微微的发抖中。
“聂大少,聂夫人她……”韦不凡若有所思的看向喜儿,再看看他俩相拥的姿态,心下了悟道:“该不是……有喜了吧?”
“有喜?”这下,山鴂可坐不住了,他不置信的瞪向喜儿的肚子。
“有喜?”聂隽远愣住了,同样不置信的看向喜儿。
“什么、什么是有喜?”喜儿虚弱的看向韦不凡,不解的摇着头。
“诶……这个老朽当然不能确定,不过,有喜就是夫人你有孩子了。”韦不凡呢嚅道。
“你可会搭喜脉?”聂隽远神情严肃的看着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