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蚀骨毒发(上)
“你中的毒,名叫蚀骨。这解药,本殿下也一直在炼,没想到你的毒提前发作了,等不到解药炼出来,只能靠泡药浴来慢慢解毒。可这药浴,泡进去,虽然没有毒发时那样,却也是疼痛不堪的。本殿下怕你受不住。”
“若是不泡这药浴,就必死无疑是吗?”本以为武倾城出现前,她林灵可以过段安稳日子,谁成想,这天灾人祸挡也挡不住啊!
“想必你也不想再毒发一次了,现在只能一搏了,要活命,就得忍下这些痛楚。”伊梵的话说得很恨,她身上的毒没能压住,也是天意要让她经历这些痛苦。
林灵保持了沉默,开始对付桌子上的糕点,化悲愤为食欲!当肚子快撑爆时,香香进来了,连忙阻止了林灵几乎自残的行为。
“香香,下午小姐我要开始泡药浴了,你就去院子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听到任何声音也别进来,直到我让你进来,知道吗?”林灵很是严肃的交代好香香。
香香虽然也不明白为何小姐让自己在外面守着,但想着既然小姐交代了,必然有自己的原因,也就不再多问,收了桌上碗碟不让林灵再吃,就退下去了。
伊梵看着丫鬟离开,便问林灵,“你刚才支开贤王也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为何?如果有贤王在身边支持你,本殿下认为你会更有力量。他也会更疼惜你不是吗?”他认为林灵还不明确自己将要承受的痛苦程度。
林灵莞尔,“有些话,适合烂在心里。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的忘记。”
药浴比林灵想象中准备好的快,想来,是特意等林灵恢复体力而拖到下午才开始解毒的。泡药浴的房间很是典雅,摆满了各色书籍,想来就是特地为了治病而设的场所,这病人,也应该只有伊梵殿下了。
“来这边,看看温度如何,如果准备好了就自己直接进去吧。”伊梵命令香香带林灵进到内室。
林灵能闻到各种浓重到有些刺鼻的药味,靠近浴桶,是比一般洗浴用的浴桶更大的木浴桶,浴桶中飘满了各种药材,这样林灵只要进入药桶,水就会漫过身体,有药材的遮挡,也不会被人看到什么。
为了泡药浴,伊梵还特地给林灵准备了特制的纱衣,由内到外都是由特别材质的布料制成的,利于药浴的吸收作用,而且由于这衣料制作精细,与一般的衣服别无二致。林灵想,正是伊梵这样的准备,玄贤枫才放心让他留下来给自己解毒的吧!毕竟这药浴每次都要泡足五个时辰,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将手慢慢伸进药桶中,只是个瞬间,林灵便将手收回了,她面色不变,转而向香香打发出去。“你院子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知道吗?若是有人来,就说这药浴必须一个人安静泡着,不能被打扰。”
“小姐交代的,香香自然牢记,请小姐放心,香香先退下了。”香香退出房间,脚步声渐渐消失。
伊梵拿出一个屏风,遮挡在药桶和他的躺椅间,也算是准备万全了。“我就在这里,你若是,受不了,可以告诉我。每隔一个时辰,我都会再次加药材,疼痛还会加倍。”
因为林灵低头看着药桶,他看不清女子的表情,之前她的手放进去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种疼痛的感觉了,因此,若是她此刻就放弃,也算是情有可原。“要是想找人陪着,或许会有勇气进去,我们也可以推迟一些时间。”
“我在一个人时,最坚强。”一直以来都是独自面对一切的,比起在别人面前装柔弱,她更习惯独自坚强,“有你在,不会出事就好。”
或许是伊梵与自己并不亲近,他的存在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在,就够了。“你先出去吧,我准备进去了。”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伊梵也不便多说,这是她的事情,她的命,自己没必要多管闲事,默默退出去,坐在椅子上,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盯着屏风上的影子。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为人解毒,他对自己的医术是自信的,这个女子的意志力却是最大的变数。
“啊~~~~”林灵已经极力隐忍,却奈何不住这刺骨的痛意。好在比起之前毒发时,从骨头深处蔓延开来的痛意,她暂时还能忍住。渐渐将身体没入药水中,本想快点进去就好的,可动作根本无法由自己控制了。
即使只是听到喊声,伊梵也知道这痛苦比她所表现出来的更甚,其实他也是赞成不要喊出来的。五个时辰,要承受五次逐渐加重的痛意,节省体力,是最好的方法。
当身体的每个地方沾到水后,痛意从寸寸肌肤蔓延到体内,直至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感受到强烈的疼痛。一开始,林灵是不想喊太大声引来香香的担心,而后来,则是没有丝毫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了,只有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渗出,落入水面,与药水混合。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林灵的精神和肉体承受着极大的折磨,意识也逐渐开始涣散,就在几乎要昏迷的时刻,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林灵的心中一跳,是什么人来了?!
“是送水的,已经出去了。”伊梵感觉到林灵强烈的视线,她是在怕吗?“你是在怕什么?”
伊梵提着水来到屏风的内侧,他立刻便注意到林灵满脸汗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林灵的眼角几乎都张不开,是太累了。“如果可以,我就要加药水了。”
此刻的林灵的确是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了,看着伊梵拎着一个巨大的水桶进来才发现这么看似柔弱的美男子,身体还是很有力气的。她微微点头,眼皮也没能抬起来。
伊梵也没有任何犹豫,一手提起水桶,就将滚烫的药水一口气倒入了药桶中。
“啊!!”这喊声是撕心裂肺的,只是没有太多的力量,即使没有任何隐忍,那声音也并不大,只是太过凄厉。随着喊声,还有不由自主动起来的身体,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直直的往后退,胳膊攀着药桶的边缘似乎想爬出去。伊梵放下水桶,将林灵的身体狠狠按进药桶之中,丝毫没有松懈的空隙。
伊梵之前对林灵的告诫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每次加药水的确是新一轮的更强烈的痛苦。她极力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出去,很快就能适应这样的痛楚了,可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想爬出去。好在伊梵按住了自己的身体,这对于她也是一种帮助,此刻只靠自己的意志力必然是不行的。
为了能管住自己,林灵直接用手紧紧攀住伊梵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么那么的用力。有个人在,就能给自己力量,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可以依靠他的力量,撑住!
伊梵将林灵身体按下,却不想被她拽住了手臂,可见她总算没有逃出去的欲望了,便没有动。他从小也是受尽了病痛的折磨,对待同样痛苦之人,他反而没有任何同情,只会比一般人更狠心罢了。可如今看到这个女子,只是抓住自己的手,就好像获得了力量的来源,他一时竟也没想移开。
很少有人会选择依靠自己这样一个不知何时就会命丧黄泉之人,人们对他好,无非是想利用自己,除了这个女子,或许还有玄音,她们善良、坚强,可惜世间善良之人都没有几个能善终的。
或许是身体渐渐适应了此刻的痛意,林灵轻轻放开了手,身体移到后面,靠在药桶壁上。
就是这样,林灵的第一次正式的药浴结束了。当香香推开房间的门,看到昏迷在药桶中的小姐时,她一时怔住了,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断断续续落下。回过神,才赶忙去将小姐从药浴中扶出来,为她净身,换上干净的衣服。香香的手脚麻利,很快就能把事情都做好,可是林灵却一直都没能醒过来,她只能先将林灵安置在伊梵处原先的房间内。
这药浴,是隔着一天泡一次的,虽然自从第一次最为痛苦,之后林灵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忍耐力也一次比一次强。可是,即使林灵再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疼痛,痛意是不能减少的,还有最重要的是,对泡药浴的恐惧感是越来越强烈的。
好在前五天,都是隔一天泡一次,后来改为隔两天泡一次,虽然治疗的进程变慢了,但慢慢清除毒性的方法让林灵更能接受,否则她真怕有一天,她会直接自杀了事。
“最近玄音和姐姐都来看我,可贤王为什么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昨日林灵刚泡完药浴,便可以歇上两天了,只是这难得的空闲日子,却很少能见到玄贤枫,这难免让人伤心,不会是病了这么几天,他就看上别人了吧?
香香为林灵斟茶,“小姐这段时间先是养病,现在是驱毒,当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这贤王可是有要事在身,还能偶尔来看看小姐,已经是对小姐很关心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林灵的确是太久没能接触外面的世界了,不是在皇宫,就是呆在这伊梵殿下的驿馆,驱毒的方法又耗费了自己太多的精力,自然完全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香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才小声说道,“冥王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