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说道:“甲午年惨败,这一大口黑锅,全都扣在了李鸿章身上,满人没怎么样,李鸿章倒被国人骂成‘汉奸’,就连他儿子,屡次科举,也因此事,而不被主考官选中。”
“那袁世凯呢,据京城传说,光绪变法那年,帝与后剑拔弩张,主张变法之人,曾夜访袁世凯,与他约定一起举事,拿下慈禧那老太后,袁世凯前脚答应,后脚就投了慈禧,至使变法失败,皇帝被囚,若这事是真的话,袁世凯可是慈禧的忠臣……”
周知接着再道:“可下场呢,袁世凯在天津练兵,开创北洋一系,如今革命党人四处渗透,官军中有不少心向革命之人,惟有北洋军岿然不动,即便如此,朝廷宁可拼了天下大乱,也要将袁世凯撤职,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这时也只能回老家,钓鱼儿戏余生。”
“这二人事例在前,诸位哥哥若要做满清的忠臣,只怕是没有下场,”周知说道,“所以倒不如为自己谋划,这为自己谋划,也有上下二策。”
周知说道:“下策嘛,咱们置办田庄产业,做一个富家翁,不过诸位哥哥应该不缺钱,哥哥们如今都身居高位,又平蒙古叛匪有功,就算这新来的总督忌惮咱们,该有的奖赏不会少了,诸位哥哥正好拿这笔钱,置田地,娶妻妾。”
“那上策呢?”吴俊升问道。
周知一笑,抖擞了抖擞精神,说道:“这上策当然是要做一番大事业,我观如今的时代,乃是乱世,满清虽名义上还是中、央、政、府,可地方豪强并立,手握兵权者,与朝廷离心离德,咱们生于这个时代,何不效仿东汉末年,群雄并起那般,输与赢暂先不论,至少能留名姓与历史。”
“不过嘛,”周知“嘿嘿”笑了两声,又道,“若要效仿东汉末年的诸侯,咱们这时候还差点,咱们这时最多手中有些兵,顶破了天不过也就是刘皇叔不得志的时候,所以哥哥们若想要成事,咱们弟兄就应该抱成一团,劲儿往一处去使。”
吴俊升与张作霖对视一眼,张作霖在听到周知说,要“效仿东汉末年,群雄并起那般”,心中一颤,眼中顿时暗藏杀机,可又听他说到最后,觉得实力弱小,尚不足以成事,要“抱成一团”,身上杀机顿消。
张作霖“哈哈”一乐,上前牵住周知的手,说道:“老九你可真能说,今天是咱们兄弟结拜的好日子,不谈正事,来来来,大家举起酒碗,干了这碗酒。”
几杯酒水下肚,周知几个都喝的酩酊大醉,到最后还是各自的副官侍从,上前将他们带回各自的营房休息,这宴席上,便只剩下了张作霖和吴俊升二人。
吴俊升说道:“雨亭,我看这周知,才干不输于你我,这时咱们大家都还未成气候,他当然会说什么要抱成一团,有劲往一处使,可若日后他成了气候呢,与其那时厮杀,倒不如这时先除了他。”
张作霖看向关帝庙里的神像,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并非不懂,可我张作霖一介莽夫,能走到今天,胸中早已全是阴谋诡计,狡诈算计,只要能往上爬,没什么我不敢干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心中怕啊!”
“用眼睛四下去看,我所见到的,全是我自己的算计,没有一处是与人真心交往的,这种浸泡在阴谋算计的阴暗中的感觉,常常令我一人独处时,浑身颤栗发抖,所以我讲义气,只要是自己的兄弟,只要他不害我,我便也不加害于他,不是我优柔寡断,而是我想能留下一些人,大家能一起如平民百姓那样,正常的说话聊天。”
张作霖言辞恳切,似乎真的犹如在忏悔,想要弥补过失一般。
“雨亭,你还想做大事不?无毒不丈夫,何况他周知算什么兄弟,我们和他又哪来的交情,这时你不杀他,将来恐会被他逼的死无葬身之地。”吴俊升说道。
这番话激的张作霖冷笑,他说道:“周知是有些能耐,不过这娃娃还嫩呢,手下不过五六百人,他若真敢对我不利,我岂是心慈手软之辈?”
吴俊升一愣,心中暗道:“听张作霖这话,莫非此时不杀周知,一是怕杀他有损自己名声,二是他实力比周知强大,有随时碾压周知的实力,只要周知敢妄动,雨亭便不会手下留情?”想到这里,吴俊升似乎明白了张作霖的算计,不过是佯作顾全兄弟之情,实则是对周知,有生杀予夺的自信,如此一来,也就不再劝说。
话说周知被古墩扶进住处,他躺倒炕上后,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见没有外人,这才和古墩说道:“你和特战分队,联系上了吗?”
古墩点头,说道:“他们就在左右,一旦张作霖有异动,就会提前示警。”
周知长出一口气,说道:“今夜你也要多加留心,把咱们的战马看好,若张作霖真要动手,咱们还要靠战马逃命呢。”
古墩说道:“我今夜就守着战马睡觉。”
说完,古墩离去,只剩下周知一人呆在屋里,他掏出短枪,打开保险,将短枪藏在枕头下面,闭着眼睛假寐。
这一夜太平无事,周知清晨起来,洗漱一新后,找到张作霖告辞,张作霖再三挽留,见周知去意已决,便亲自送周知出营。
周知出了兆南,和特战分队合兵一处,路上不止一日,才返回了周家店,刚回到民团,黎志远便来见他,和他说道:“周兄弟,你是不是有一个在日本留学的二哥。”
“是呀,怎么了?”周知问道。
“他回来了。”黎志远说道,“不过提起既这个二哥,就让人生气,他回来头一天,就领着宫本保来民团,说要让日本人参观一下,给民团指导指导。”
周知听到这个消息,坐立不住,说道:“你让他们进来了?”
黎志远苦笑,说道:“那倒没有,不过可也是好一番折腾,你二哥说,民团是周家的,你们周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看他还得再来。”
话音刚落,就有哨兵进来,说道:“长官,周家来人传话,要你赶紧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