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子不说话,端志安不禁防备的试探:“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呵呵,端员外看来是吓傻了!本王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门扉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端志安侧目看去,一瞬见到门外的回廊和凭栏以及中空的天井,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顷刻,门扉再次紧闭,挡住了端志安的视线。当他转眸看向脸颊妖冶,眸子流转生辉之人的时候,耳边回响着他的自称,蹙眉瑟缩了一分:“你是?”
“还不见过贤王!”一直没有说话的千斩,立时声音凛冽出口。
端志安闻此,表情呆滞了一瞬,下一刻立马就从软榻上起身,屈膝就跪在地上,语气悲怆的说道:“端志安有眼不识泰山,叩见贤王!”
“端员外不必客气了,起来吧!”来人正是封亦晗。
入内就自若的坐在房中主位上,封亦晗和煦的表情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心计。低眸瞬着端志安卑微的姿态,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端志安闻声抬眸,却没有起身:“贤王,这里是?”
封亦晗浅淡一笑,一侧的千斩则说道:“端员外难道连自己的家乡都不认得了?”
“啊?这是…是南城?”
端志安一下子就从地上起身,听到自己已经身在南城后,整颗悬着的心脏瞬间安稳不少,只要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有什么好怕的。
思忖着,端志安小心翼翼的看着贤王,双眼闪过精光:“素问贤王大人冰壶秋月德被八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谄媚的端志安,在得知封亦晗的身份之际,心中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朝中波谲云诡,谁不知贤王邪王水火不容。
他方得罪了邪王,此刻若是能够得到贤王的帮助,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封亦晗神色一凛,唇角暗讽的扬起弧度,随后上前示意的扶了一下端志安抱拳的手,语气温凉:“端员外,不必客气了!本王也是近日得知三弟在 锦澜山庄作威作福,幸好及时赶到,才能将端员外救出水火!”
端志安一听,心中这波澜越来越大,双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的模样别提多真挚:“贤王大恩大德端志安无以为报,若有来生甘愿做牛做马!”
“诶!端员外这是作甚?今生还没过完,何必想来生的事!再说端员外现在安然无恙,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封亦晗话中有话,而本就精明的端志安,得知自己安全无虞,精明的头脑自然听得出封亦晗话中的深意。
随意抬眸定定的望着封亦晗,“贤王教诲的是!端志安的命是贤王所救,今后若有需要效力的地方,端志安义不容辞!”
“呵呵!端员外严重了,快起来吧!本王确实有事,想让端员外解惑!”说着,封亦晗慢慢从主位上起身,瞬了一眼旁侧的千斩,而端志安也立马表态:“贤王请讲,端志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亦晗闻声笑了,转瞬后幽幽的说道:“端员外,不知你可否告诉本王,三弟为何要如此对你?此事可有误会?”
原本,端志安心中还对封亦晗有所贬低,自顾的认为他想要以救命之恩来要求自己为他做事。
哪知,封亦晗的话一出口,端志安便微微一愣,但很快敛去心底的想法,才说道:“贤王有所不知!其实…哎,这也是我当年犯下的错!但说到底,也都是端府门户中的旧事!只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何邪王对我如此大的敌意,也许…也许是因为我说邪王妃长的像府中去世的姐姐,所以惹的邪王不快!”
脚步缓慢在房中踱步的封亦晗,背对着端志安,在听到他的话时候,嘴角一侧上翘,决然讥讽的笑意。随后那双桃花眸望着床上的端穆瑶,叹息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三弟少不更事,竟如此冲动!端员外身为南城百姓人人夸赞的善人,又怎么会是诛杀嫡姐的凶手呢!三弟太恣意妄为了!”
这话音刚落,端志安瞬间就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原来这贤王也并非等闲,幸好方才他没说多说其他,看样子贤王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怕是早就了如指掌了。
想着,端志安就连连点头:“贤王说的极是!其实我在锦澜山庄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当时那么多人对付我们手无寸铁的父女二人,还有那端凌云,明明身为我的侄儿,可惜心术不正,被我赶出府邸后,又怀恨在心!今日若不是有贤王,恐怕我二人就要命丧山庄了!”
“端员外造福百姓,自然会有福德庇佑!如今你已回到南城,相信三弟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员外若是方便,不妨带着本王在南城观赏游玩一圈,这风光秀丽的景色,今生难得一见呐!”封亦晗说话之际,那双浅漾着桃色的眸子,始终胶着在沉睡的端穆瑶身上。
而已然站在封亦晗身侧的端志安,望着这一幕,眼中精光乍现。立时说道:“贤王太客气了,我一定尽心让贤王在此畅快游玩!”
渐渐地,端志安心底的怀疑越来越少。温和淡雅的封亦晗,相比阴冷鸷狠的邪王,他自然更愿意与之多加接触。
况且,亲眼看到贤王盯着瑶儿的目光,端志安心里的自信越来越大!
但,自以为足够聪明的端志安,又如何能够与善于勾心斗角的皇室中人相提并论。他那点自以为是和闪烁其词的模样,在一侧千斩的眼里,只有滑稽。
天色将晚,锦澜山庄中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凝结。
被弹球炸的残破凌乱的主厅略显萧索破败。而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全部都在锦流年的书房落座。至于锦席城,则苦命的被安排去监督下人修缮房屋。
封柒夜和锦流年的脸色双双冷凝森严,显然能够在他们眼皮子低下把人救走的,绝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封柒夜,在那刺鼻白烟冒出的时候,他率先将冷月保护在怀中,而后当与锦流年合力以劲风散去白烟之际,端志安和端穆瑶就已经不见踪影。
“端志安,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端凌云怒意依旧,但神色中却漾出更多的愤恨。没想到端志安如此好命,竟然有人会为了救他闯进了锦澜山庄。
冷月安静的坐在一侧,俏脸上看不出情绪,只不过水眸始终盯着端凌云,打量,探寻,多种情绪掺杂其中。
端志安的话,成功的在她心底投下激荡,她的脸竟然和端汝秀一模一样,那她和端凌云……
这样的想法和猜测,并未让她有任何难过或者无法接受。只不过反而多了一丝庆幸,如果她真的和端凌云是兄妹,那总会好过贺兰府里那群披着人皮的狼。
“柒夜,能够光天化日闯入山庄,又使诈救走端志安的,你认为是谁!”锦流年脸上少了温润的色彩,那变得几乎与封柒夜同样深邃凌厉的双眸,令人忍不住猜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闻声,封柒夜刚毅的脸颊微侧,邪佞的眸子撩开,薄唇凛然发声:“显而易见!”
“你打算如何?”锦流年定睛望着封柒夜,那语意不明的语气,仿佛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熟知。
封柒夜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回眸与冷月对视之际,神色柔了几分,才说道:“本就事不关己,无所谓如何!倒是你,毕竟他在山庄出事!”
事不关己!
听到封柒夜如此语气,冷月暗地蹙眉,他能做到事不关己,但是自己恐怕已经不行。她太想知道贺兰冷月的身世,也想弄清楚晌午端志安说话的时候,为何她心底会染上那般古怪的感觉!
此时,冷月根本不知道,在未来的某天,她一心纠结的事情,险些要了她的命!
“呵,不过是个小小的南城端府,锦澜山庄还不至于因为他有任何动荡!凌云兄,有些话锦某早就想说,其实这原本是你自己和端府的事情,但如今牵扯甚广,我想接下来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要如何应对!毕竟你们端姓一族的是是非非,我们大家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终究,锦流年的话,说的在理,却又夹着少许的生疏!
“抱歉,我端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我会和端志安有个了断。妹子,邪王,锦庄主,把你们牵涉进来,是端某的不是!叨扰这么久,端某也该告辞了!”
“封柒夜,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
是夜,当冷月坐在厢房之中,望着对面始终沉默的封柒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于方才端凌云准备离去的事情,最终被锦流年暂缓下来,但从那时开始,封柒夜便一直没有说过话。
闻声,封柒夜肃穆的脸颊微抬,双眸蕴着微光,语气沉沉,“已经时过境迁的事,你为何如此上心?他端凌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想要帮他?”
幽幽的口吻,专注的眸子,这是冷月第一次见到封柒夜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话。而扪心自问,听到他的反问,冷月却是哑口无言。
端凌云,从最初开始,她帮助他是处于朋友关心,也是因为看不惯端志安盛气凌人的样子。但至于现在,她苦苦纠结于此事,其实是因为心底的一点私心。
其实冷月的想法很简单,她总要让自己有事可做,有问题可想,才不至于再次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可否认,当初端志安的话,的确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只是很想知道,端汝秀到底是不是端尔岚,是不是那个一直存在在贺兰冷月脑海中,临死前悲苦求明氏放贺兰冷月一条生路的女子。
而每每脑海中回想到那一幕,连冷月自己都能感觉到当初贺兰冷月的惧怕和绝望。她当时,才五岁而已。
封柒夜定定的睇着冷月,那双打量的眸子,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可,冷月神色恍惚的暗忖,却让封柒夜自嘲一笑:“他,就那般好?”
倏地,冷月被封柒夜的话惊得回神,暗自思量之际,便明白他是误会了!但有些话,在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冷月的闭口不言,让封柒夜眉宇间染上一抹凉气,垂眸不语间,淡漠的起身,转身走出了冷月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