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子莫不是在说笑,靖南都的世子,从始至终都是震儿,如今他已经身为靖南王,这凭空而出的世子,到底是何人,只怕他自己心里清楚!”
生生将事实扭曲的王太后,心底明明已经开始颤抖,但是面色上却始终如一,她不能让对方看出半点的端倪,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噙着不满的态度看着她,她自然也都收入了眼底,但是那又如何,身为臣子,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封柒夜戏谑的看着古霆,面对王太后强词夺理的态度,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对着他说道:“前路漫漫,世子夺嫡的路途颇为艰难啊!”
夺嫡?!
百官的视线时而在封柒夜身上盘踞,时而又看着古霆神色隐晦,然而当众人听到封柒夜的话时候,却纷纷惊的瞪大了眸子。
就连王太后也是手心再次紧握,视线不期然的就看向了一侧始终没有回神的古震。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胶着在封柒夜和古霆的身上时候,她低声对着古震唤了一句:“震儿!”
这一声似乎警告又好似提醒的话,果然让古震身躯一震,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自然,他也听到了封柒夜的那句话。当下冷笑涔涔,“封太子,即使本王的靖南都隶属于封夙附属,但皇城内的朝内之事,恐怕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刚才所谓的夺嫡,更是可笑。本王就是靖南都的嫡出世子,旁人庶出本就该有自知之明,夺嫡一说也未免太多可笑了!”
古震始终自持比古霆更适合靖南王的位置,此时他说话之际,眼神始终盯着古霆,冷笑,不屑,蔑视,多种情绪都掺杂其中,在他心里,只当古霆已经是穷途末路,竟然会选择和封柒夜联手,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他们谁都别想离开!
“到底谁是旁人庶出,凭你一句话,怎能作数?不如就问问大臣,这靖南都的王朝之中,他们心里可还有本世子的存在?!”古霆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古震,兄弟俩人的眼神中,火花四溅,暗自较量。而古霆所说的话,在大臣中顿时就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王太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古震,旋即蹙眉望着瞬间变的嘈杂的养心殿,一个眼神递给重山后,就听他挥着拂尘喊道:“安静!”
大臣们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太后眸色深沉的看着各怀心事的大臣,依旧举止雍容的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听百官一言,看看这靖南都,到底他们是认靖南王,还是认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呵!”
王太后带着嘲讽的话一经出口,便听到养心殿中有人传来一声讪笑。视线慢慢看向右侧,就见封柒夜半垂着眸子,狂放不羁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在身前豪迈的岔开,膝盖上叠放着墨色的衣袂,手中两指捏起白玉酒杯,在众人目光追随之际,‘啪’的一声就见那上好的白玉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养心殿内众人屏息以待,完全不明白封柒夜此举的含义。当众含笑捏碎了酒杯,他在预示着什么,又或者他这样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二位,难道今晚这场宫宴不是给本王接风的?”封柒夜将酒杯随手就丢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却落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一片不知名的涟漪。
王太后暗暗咬了咬牙,旋即强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封柒夜说道:“封太子见谅,这晚宴自然是专门为了你而准备的,只是不想却被小人所打乱。重山,还不宣布晚宴开始!”
得到命令的重山,立刻站在一边扬着嗓子喊了一声,瞬间在殿外久候的歌舞姬便鱼贯而入。封柒夜再次端着下人送来的酒杯,在丝竹奏乐声还没响起的时候,凭空说了一句:“本王的朋友,可从没有小人之说,二位可懂?”
明明这话就是带着几分威胁,但是封柒夜的眸子却只看着手中的酒杯。对面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喘,面对靖南都的两个上位者和封夙那位目的不明的王爷,他们除了赔笑,什么都做不了。
王太后和古震视线交汇,大家都是在宫内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一步步走来的人物,且不论封柒夜的话份量有几许,但单单就是他如此狂妄的话,就足以让古震对他心生嫌隙。
但是也正因为封柒夜的眼神始终看着自己的酒杯,这样一来,王太后和古震只能吃了哑巴亏,却不能开口接任何的话。
一旦他们开口,岂不就是让封柒夜的气焰更加高涨。如今他已经身在靖南都,而且身后就带了两名随从,是谁给他的胆量可以站在他们的领土中如此恣意妄为!
古震的眼神越来越深暗,明明坐在高位上,可是封柒夜身上传来的强势的气息和铁血般的冷漠,没由来的让他心口一窒,封柒夜似乎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能吧!
歌舞姬都在卖力的表演着,靖南都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本就习惯在人群中展现自己的女子们,似是掏空了心思也想让人注意到,特别是引起古震的注意。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古霆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看似在喝酒,实则正暗中询问着封柒夜。
现在他的手中一没权势,二没地位,整个靖南都看样子都已经被王太后和古震给架空。而且最明显的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其他三个王子竟然都没有出现。而且,父王也不知踪迹,这对狠毒的母子,果然是手段非凡,短短时间能让靖南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刚才他分明注意到,当询问到那些大臣的时候,明显有不少人是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的眸子,全因为上面两个母子的存在,到底他们做了什么,让大臣如此忌惮,甚至整个皇宫的气氛,都显得十分诡异。
封柒夜同样将酒杯放在唇边,表面上似乎在欣赏着歌舞表演,听到古霆的话,声音微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话,和当初冷月所言不差分毫。
他假意做戏来访靖南都,可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歌舞表演的。相信今晚他出现在靖南都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而他要等的就是,有人狗急跳墙,或者想要迂回行事,这次他有时间,可以慢慢的等!
“古励、古昕还有古赧现在都不知去向,他们应该是被古震给藏起来了!”古霆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封柒夜后,还不等他转眸,就听身边的封柒夜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募地说道:“龙修,查!”
“是!”
身后的龙修低声应和后,眼神随意 了几眼,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养心殿。
宴会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不过每个人都心思诡异,分别想着自己的对策或者是计划。
靖南都皇城中,也因为封柒夜的到来,从这一刻开始,气氛变幻莫测。包括王太后、古震、甚至是古霆都在小心翼翼的行事,一场分崩离析的局面,即将展开!
卓文君一如龙渊去而复返,就在龙渊想要飞身冲到悬梁上的时候,他已经接近行云宫。龙渊带着四名轿夫匆忙逃离了现场后,悬梁上的冷月,额头上的清汗越来越多。
卓文君的焦急显而易见,距离他的离开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次再次折返,脸上却不似刚才那般从容,明显带着焦急和不知所措。
“来人!”
卓文君坐立不安的在行云宫内的喊了一声,直到门外有人进入后,语气颇为急切的说道:“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吗?”
曾经身为卓文君下属的刘副将见他面色不耐,虽然疑惑却也是如实回答,“主子,一切安好。发生何事了?”
许是从未见过卓文君这般表现,刘副将的疑惑也越来越重,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卓文君后,便等着他开口。
卓文君将冷茶一饮而尽,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平复了心底的慌乱,才说道:“他来了!”
冷月闻言身子微颤,他说的人,应该就是封柒夜吧。原以为卓文君会是个难对付的主,毕竟能和龙渊携手,她以为也应该和他是一丘之貉。但是冷月从悬梁上方亲眼看着卓文君的表现,心底有些惊讶,还有少许的不屑,既然他们已经绝对和封柒夜为敌,怎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表现?!
而他口中所说的‘他们’,又是谁?!
“谁!”
正因为卓文君的表现让冷月惊讶,而她也因为蹲了太久身体轻微颤动。就这刹那间的光景,就被刘副将给捕捉到。
卓文君的心思本也没有想太多,但是刘副将耳聪目明,心底虽然对卓文君的举动有些疑惑,但是仍旧保持着平日的警觉。
此时募地听到房梁上传来的细微动静,顿时眼神一厉,望着悬梁便浑身戒备。同时也将卓文君保护在身后。
卓文君闻言忽地从椅子中站起身,抿着嘴也顺着刘副将的视线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低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悬梁上有人!”刘副将用着及其细小的声音对卓文君说了一句,随后便缓慢的抬步走向传来声音的悬梁处。
卓文君则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眼神也开始在房间中慢慢查探,忽然间洞开的窗口映入了眼帘,卓文君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方才我离开后,可有人进来过?”
刘副将转身看着卓文君,见他视线看着窗口,不明其意,但是也如实回答:“没有!”
“确定吗?我离开的时候,这窗子是半掩着的!”卓文君眼神中显出讽刺,并非是不相信刘副将的话,而是对于来过的人,他有绝对相信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刘副将脸色突变:“这……主子,刚才属下一直就在不远处,但是就在刚刚有个宫人来报,说是偏殿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属下怀疑是他们三个有什么动作,所以才去看了看。前后不到半盏茶。属下回来后,就听到你的传唤,难道……”
闻言,卓文君的脸上笑意更浓,站在窗口的位置,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灰尘有一块明显被人拂过的样子,“偏殿传来声音?是你太傻还是对方太聪明,他们几个人被洞穿了琵琶骨,你以为他们还能有什么动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