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书房,坐到电脑前,打开了丈夫的那个笔记本电脑。果然,丈夫的那个当初还是杨青为他申请的QQ密码改变了,杨青无法打开对话框。遇到这么个难题,杨青又有了迎接考试的那种亢奋。征服这道难题成了她最想完成的事情。家里的电话号码,丈夫的生日,他们的结婚日期……结果统统不对。杨青不由得焦虑起来,QQ成了潘多拉盒子,越打不开,杨青就越好奇、兴奋、紧张。整个下午,杨青像动物园里发情的雌狮一样躁动不安。
大学是不坐班的,于是,在后面的几天里,杨青完全被这道难题迷住了,每天早晨,她故作平静地躺在床上,内心焦急地等丈夫去上班,丈夫关防盗门的喀哒声消失不久,杨青就兴奋地爬起来,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直奔书房。一周以后,在极度失望中的杨青忽然看到电脑旁的台历上,一个被红笔重重做了标记的日子,那似乎就是三个月前,金雨与大学同学聚会的日期啊。杨青翻开自己的日记本,迅速找到了这个日子发生的事情:老公大学同学聚会,很晚才回家,酩酊大醉……,把这个日期排列一番后,密码终于很简单地被杨青发现了。
现在想起来,金雨是故意暗示自己这个密码的,只是,杨青当时没有察觉而已。
读完了金雨保留的所有聊天记录,杨青知道了,那个她猜测的女人的确存在。她的网名叫伊人,是金雨的大学同学,已经离婚,生活在北方的一个美丽的滨海城市。金雨和她就是从聚会开始联系上的。让杨青无法容忍的是,她后来与丈夫聊了很多夫妻生活的事情,言辞十分放浪、挑逗,而且,丈夫嘲笑杨青是“木头美人”,直看得杨青妒火中烧,义愤填膺,只想复仇。
杨青打开自己的电脑,进入了她曾经一度痴迷后认为很无聊的聊天室,故意给自己起了个“大学美人”的煽情的名字。转眼间,几个人的对话几乎同时闯进了她的对话框:
老二黑:喜欢E夜情吗,美人?
论持久战:想做吗?
私企老板:你好,做我的秘书好么?
钥匙锁车里了:我有车,接你出去喝酒好吗?
青年儒商:您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杨青愣了一会,感觉只有这个青年儒商的发言还可以接受,就点了他的名字,打出了回话。他们聊了一些各自的年龄、爱好,杨青发现对方在读书方面和自己很接近,而且,他很能把握分寸,总能迎合杨青的观点。当对方询问杨青的QQ号码时,杨青迅速打出了自己的号码。很快,她QQ信息栏开始闪动,她点了接受,一个英俊的男子头像闪亮在她的好友框里,杨青心里涌过一丝喜悦。
杨青把自己遇到的烦心事一股脑告诉了对方。儒商告诉她,他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他的妻子爱上了她的上司,他发觉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对方已经移情别恋,不如各自重新开始。机会永在,来日方长,幸福永远在前方。他就是在离婚后开始经商的,他成功后,虚荣的妻子后悔了——她已经被上司玩腻了——找到他,他给了她一笔钱,为他们的感情画上了个句号。
儒商平静的讲述,杨青的恶劣的心情开始缓和了。
张海打来电话,询问他邀请杨青旅行的事情,杨青告诉张海,她明天向学校请假后,答复他。
杨青买了很多菜,还特地买了丈夫最爱吃的梭子蟹,晚饭很丰盛,那鲜红的梭子蟹非常肥美,白色的膏脂溢出了身体,码在盘子里,又好看又馋人。杨青平静地看着丈夫做惊喜状,她对丈夫的反应将信将疑了。大快朵颐总是让人心情不错。在拆吃螃蟹的过程中,丈夫很开心。丈夫这个晚上显得和热情,主动向杨青求欢,杨青被这种热情感染了,她的甜蜜的呻吟声想一只只呱呱叫的鸽子,落满了家里的各个角落。
杨青带着满足的微笑伏在丈夫胸前昏昏欲睡,恍惚中,丈夫说要写个材料,然后就把杨青的头轻轻放到枕头上。结果,半夜醒来的杨青,轻轻呼唤丈夫的名字时,她又发现了书房那刺痛她的光线与打字声。
转天,杨青又打开了丈夫的QQ,这回,丈夫留给她的是一片空白——丈夫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杨青非常失望,她从心里嘲笑丈夫,可是这种嘲笑还是让她的心很疼很疼。杨青打开了自己的QQ,当她现身不久,儒商的对话就弹出来了:“这么巧,我刚来就看见你啦!”杨青很快的回话,她有些惊喜,因为,她很想把自己的苦闷讲给一个人听。
“网络上的男人,其实更像个猎手,眼睛闪烁者攫取的光芒——你也许觉得是一匹狼寻找小绵羊的眼光,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好之处呢?男人就是喜欢不断用满足女人虚荣的方式——靠金钱、靠权力——去征服女人啊。”儒商说。
“我反对!男人不爱护、保护女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啊。”杨青说。
“呵呵,你太天真了,你的话很像小说里的语言。如果女人都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那么纯洁可爱,超凡脱俗,我倒是会向王子的方向努力。可是,生活中我遇到的女人太让我失望了。”儒商说,“如果你经历过由贫穷变富有的过程,那么,世人,特别是有些女人的灵魂你就看清楚了。”
“你以偏盖全啊,不要因为自己被欺骗过一次,就说世界都是骗子。”杨青说。
“看来你很乐观啊,你很宽容你的丈夫。”儒商似乎故意刺激杨青。
杨青沉默了,的确,丈夫的行为的确使她绝望,她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
“我不是宽容,我心思很乱,不知道怎么办。”杨青说,“我只是不明白,现在的男人都怎么啦,难道,从一而终就是女人的事情吗?这么不负责任,要婚姻有什么用?”
“其实,婚姻本身就是一根套马绳,野性十足的马被栓住了,它会稳定、驯良一会儿,但是,只要有机会,它就想挣脱的。人性是追求自由自在的,可是,非要用婚姻束缚她(他),这种束缚的程度,与文明的程度有关系。我相信,未来的婚姻如果抛弃传宗接代的目标,会更加给人以自由的空间。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理解,爱情其实就是性爱啊。”儒商侃侃而谈。
“我反对我反对!!!”杨青气急败坏地关了电脑,一下子把自己扔到床上。
杨青就这么一直直挺挺地躺着,她感觉到包裹她身体的阳光由温暖到清凉,屋内的光线也开始昏黄。肚子咕咕辘辘叫唤的时候,丈夫金雨回来了。她感觉金雨走近了,然后把手背放到她的额头上:“不舒服了?”金雨问她。她抬起头,故意微笑一下,说:“我很累,就睡着了,现在我想吃东西。”
金雨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消退了,金雨说:“走吧,我们到外面吃饭去,我明天出差,要去五天呢。”
当杨青在阳台上看着金雨钻进一辆出租车,她回身拨通了张海的手机:
“明天我们去滨海市,你去订机票吧。”
杨青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去滨海市,也许她怀着侥幸心理,想和金雨不期而遇?她也难以说清楚啊。
第一次坐飞机的杨青还没有来得及从白云之间俯瞰地面的景致,晕眩就使她紧闭了双眼,胃里翻江倒海一样,她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张海肩头,双手把张海的胳膊都攥疼了。
张海选择了一家海边的宾馆,开了两个相邻房间,房间的窗户面对渤海,夹杂着淡淡腥气的海风钻进杨青鼻孔,让她感觉舒服多了。
晚饭后,杨青在浴室里洗澡。她仔细地从浴室的大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洁白的泡末包裹着的肌肤,就像刚包开壳的荔枝一样晶莹。
张海说明天他们应该去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天然海滨浴场游泳,于是,张海陪她在宾馆里买游泳衣,各式各样大胆开放的泳衣令杨青眼花缭乱。迟疑之间,杨青选了件白色的,当她拿着包装只有烟盒大小的泳衣时,她似乎想象出自己洁白的身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情景,很多男人在贪婪地打量她,她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得厉害。接着,他们走进了宾馆顶楼的舞厅。当服务生为他们打开舞厅厚重的大门,舞厅内嘈杂的声音。剧烈闪烁的灯光,动感十足的音乐,若隐若现的疯狂的人影,一起猛兽一样扑过来,令杨青脚步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