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凉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半夜回来后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近三点才睡下,睡眠严重不足影响了情绪,于是她气冲冲地打开门,看也不看门外是谁就闷着声音质问:“拜托,现在几点钟啊?”
门口那人举起手机放到凉的眼前,“小姐,现在是上午八点整。”
凉眨了眨眼睛,看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忍足谦也,此刻他好笑地望向凉微微泛红的脸颊,眼里闪着有趣的光芒,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撇了撇嘴:“八点也很早啊。”她让开身子,“请进。”
忍足谦也笑着走进去,看着凉仅穿着睡衣毫无自觉地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凉刚才还在睡觉?”
凉无语地叹了口气:“是,所以刚才口气不太好,见谅。”
看来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啊,忍足谦也轻轻摇了摇头,难道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随意的穿着睡衣行动么,正要开口,就听凉问道:“忍足君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忍足谦也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敲着茶几一角:“是这样的,因为小叔叔回来了,大家很多年都没见了,爷爷打算办场家宴,全家人一起聚聚。小叔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带你去买身衣服,她说你没有……适合出席宴会的服装。”
当然没有了,以前就他们师徒两人四海为家,到处晃悠,谁还会在旅途中穿着正式服装啊。
凉了然地点点头:“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忍足谦也点点头,示意她请便,凉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眼睛,往楼上走去。
还没走几步,忍足谦也就听到凉边走边低声自言自语:“唉,又忘了不是只跟师父两个人了,我还穿着睡衣到处跑,真是失礼。”忍足谦也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原来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一时习惯性忘记现在的环境了,真是迷糊的姑娘。
不一会儿凉就换好衣服下楼,随忍足谦也一道出门。在经过居民区附近的早餐店时,忍足谦也体贴地帮凉买了面包和热牛奶,但凉早上起来就觉得胃里不舒服,看到什么都没胃口,又不忍拂了人家的好意,勉强了喝了两口牛奶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忍足谦也看出她的为难,“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我们中午早点吃饭吧!”
凉不好意思的丢掉一口未动的面包和剩下大半的牛奶,“不好意思,我实在吃不下。”
忍足谦也认真地看着凉的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太好哦。”
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偏热,她抬头望天,朝阳橘色的光芒有些耀眼,“可能是刚起床,胃口不太好吧。我们快走吧,早些买好就回来。”
忍足谦也看了看她有些发白的脸色,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两人就碰上了结伴而行千岁千里和远山金太郎二人。凉惊喜地走向自己哥哥,千岁千里也第一眼就看出凉的不对劲,他拉住凉,按上她的额头,又轻触她的脸颊,果然是在发热,他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生病了啊?”
忍足谦也看向凉,怪不得一早看她脸色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原来是生病了,连带着胃口也不好。
凉倔强地拿下哥哥贴在额上的手,视线望向别处:“没事啦,可能有一点点着凉吧,我身体很壮实的,一会儿就好了。”
身体壮实?远山金太郎不客气的揭穿她:“凉你那么瘦,怎么可能壮实啊,你看看我,”说着他撩起袖子,露出细瘦但结实的手臂,“这才叫壮实呢,凉,你太瘦了!”
凉难以置信地伸指捏了捏远山金太郎的胳膊,果然,有点硬硬的肌肉感,没想到小金才这么小都这样健壮,她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暗自叹息,同时从小从事运动项目,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千岁千里脱下自己的运动服外套披到凉的肩上,亲自帮她穿好,面色不愉但难掩其中的疼惜,“看你穿那么点,不着凉才怪,虽然大阪的天气比较暖和,但现在还不是很热,要注意保暖啊。”
即使是兄妹,尽管在努力适应,但在人前如此亲密无间的行为,凉还是有些不习惯,“还好啦,也不会冷啊。”
忍足谦也难得看到千岁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觉得很有趣,也在一边帮腔:“凉你就穿上吧,千岁的衣服可是从来没让女生碰过的哟!”
“没有女生碰过么?”远山金太郎摸着脑袋努力回想,“我记得那次我们在街头网球场打球时,我们的衣服不都是千叶桑帮我们拿的吗?”
提到千叶,忍足谦也皱了皱眉,“那次啊,不算,再说她想拿的只是白石的衣服而已,我们都是顺便的。要不是白石开了口,人家才懒得理会我们呢!”
远山金太郎跳到忍足谦也面前,“没有啊,是千叶自己很热心的主动提出来,我听到了。”
忍足谦也不耐地挥挥手,“好了,别说她了,凉,我们走吧。”想了想,又转头问:“你们俩是要回去还是一起?”
还没等千岁千里开口,远山金太郎就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你们要干嘛去,我也要去,我要跟凉一起玩。”
忍足谦也跟千岁千里说了买衣服的事,千岁千里立刻决定同行,于是,一行四人一同向附近商场的女装店走去。
中国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说的是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这样的人身上,一定要道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以致肌肤消瘦,使他受贫困之苦,使他做的事颠倒错乱,总不如意,通过那些来使他的内心警觉,使他的性格坚定,增加他不具备的才能。(自己懒得翻译找的度娘)
凉跟师父到中国不久,师父就交给她很多中国古书中的相当有意义的句子,即使那时候凉甚至还不太懂中国语言,脑子里就已经将这些话深深牢记住了。每日练功之前都要细细默念一番,在精神上做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觉悟。而在中国的那些日子,凉也确实体会到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深刻。曾经,她和师父都认为,在性格上,凉已经不再畏惧大多数艰难险阻了。师父得意于自己把徒弟培养得出色,凉自己也体会到了在很多别人认为困难的事情面前她觉得其实没什么。
但是,看下眼前的状况,凉觉得人生其实可以分很多重“天将降大任”的,而之前七年的修行生涯只是她人生里的第一重而已,还是最基础的身体训练和心智锻炼,对比眼前让她头大无比的“家宴”,她宁愿选择跟师父再去做筋骨锻炼。
忍足家的家宴,是为了庆祝多年不归家的小儿子忍足葵幽终于回来了,忍足源治老爷子决定召集本家的人一起聚聚,同时也把凉介绍给大家认识。
从忍足谦也口里知道这事时,凉开始没什么想法,毕竟大家族里的事她从没见识过,深知师父本性的她也认为把师父的回归一事在家族里公布一下也是个很好的套住他人的方法,至于第二重的把她介绍给忍足家的人认识认识她没什么感觉了。她本是小人物一枚,有幸被天才忍足葵幽发掘收为弟子是她的幸运,但这完全与忍足家无关。师父一向行事低调,凉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更不屑借别人的势来抬高自己。
因为师父的关系,忍足源治认可她在忍足家的存在和意义,凉是很感激的,但是,不要让我在感激之余恨不得把参加宴会的某些人打晕然后自己逃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