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他随师父好友彭十头领下山,就是奔着立功去的,他一直都在为成为头领而努力。
长岭山的内讧,给了他们这些新生代绿林好汉上位的空间和机会。
成为盗匪后,为了过得舒服,为了能够上进,牛犇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干,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在他看来,这世道、这江湖,本就是力强者主宰一切,拥有一切。
那些人会被他伤害,都是他们活该。
谁让他们弱小呢?
弱小,就是罪。
就像是他的父母,辛辛苦苦劳作一辈子,最后大部分的收获都被官府和盗匪拿走,而那少部分剩下的,一些时候还不够他们一家人温饱。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弱小。
所以,牛犇只相信实力——自己的、首领的和同伙的,以及一切能够为他所用的实力。
到目前位置,他相信的实力从未曾让他失望。
可今天,牛犇无比相信的实力居然失去了作用。
他势大力沉的大刀猛地砍在黑影的身上,却穿体而过,而黑影毫发无伤。
他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结果黑影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大嘴直接吞没了他的拳头。而一只拳头显然还满足不了黑影,它的大嘴“咔嚓咔嚓”地迅速咬合,就沿着手臂、肩膀一路吞吃,很快就直达身体、大脑。
“混蛋,滚开,快滚开!给我滚开啊!”
牛犇歇斯底里地嚎叫着,疯狂地甩动着身体,也在拼命地挣扎着。可他的嚎叫和挣扎,完全没有用处。他引以为豪,也确实帮助他良多的天生蛮力,这一刻也同样毫无作用。
黑影连刀剑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的蛮力。
牛犇能清晰地感觉到被黑影吞吃了的拳头、手臂、肩膀……那传来的冰冷彻骨之寒,他更感觉自己的身心都随着黑影大嘴的咬合而变得麻木不仁、支离破碎。
这一切,都让牛犇不得不相信,他真的被“鬼上身”了!
而黑影,自然就是他以前以为根本不存在的“鬼”!
“鬼上身”要怎么解?
牛犇知道一点点,好像道士和尚什么的有些办法。可现在,又哪里去找那该死的道士和尚?
牛犇完全不知所措了。
黑影还在“吞噬”他的身体,完全不可阻挡。
哪怕牛犇本能地运转内功,以汲取力量和温暖,可他却发现,连如臂使指且无往不利的内力,居然也被“鬼”给禁锢了。
至此,牛犇绝望了。
不过,绝望了的他还能动。
只是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像人,而像僵尸。
可惜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在他的眼里,那些曾经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同伙们都成了僵尸一般的可怕存在。
他们的表情生硬而可怕,动作僵硬而毫无生气。他们似乎总是想要说什么,可却没有声音发出;似乎是在发泄什么,可却又有气无力。
这时,一个家伙就向他走了过来。
他的面容狰狞而可怕,似乎是冤鬼还魂一样,充满了怨恨、恶毒。他似乎想说什么,可牛犇根本听不到。他似乎又想做什么,并伸手抓向牛犇的手臂。
牛犇从不以速度见长,内力不受控制其反应就更差了。
结果,他的手臂就被抓住了。
而牛犇就感到了痛!
这是他被“鬼上身”后第一次感到痛。
这一刻的牛犇甚至微微有些惊喜,因为能感到痛,岂不是意味着他的手脚都还在,并没有被鬼吃掉?
可接着,他就愤怒了。
因为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似乎有人正在撕咬他的血肉一样。而接着,他就看到一张黑色的大嘴正从那家伙的手中伸出,咬在了他的手臂。那刚才的剧烈疼痛,正是来自那被咬的地方。
牛犇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抓住他手臂不放的混蛋不但被上身的鬼彻底地控制了身体,甚至帮着鬼吃其他的人。
“这还了得!”
“真以为我老牛好欺负?”
牛犇当然不是好欺负的,他更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
有蛮力又有武功,还有好师傅的他,一直以来只有他欺负人,又哪里有别人欺负的时候。
想明白了,也愤怒了的牛犇二话不说,就一拳打了过去,把毫无准备的来人打得踉跄而退。而那张黑色大嘴也只能无奈地松开了,不过却又让牛犇剧痛了一把,感觉就像是一块肉被生生地撕了下来。
剧痛让牛犇更加愤怒了,耍开大刀就向来人劈了过去。
没有内力,牛犇还有蛮力。
就凭这蛮力,他当初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他一样能够杀人!
而他,也就要杀了这个助纣为虐的混蛋。
也就在牛犇怒气勃发地要杀人的时候,其他的盗匪们也纷纷动上了手。
其实众盗匪纷纷把兵器指向同伙之前,不少盗匪也有过其他的努力。可惜,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
已经被鬼吓坏,或者直接绝望了的,就不说他们了。
一些还在努力向周边求助的盗匪,他们得到的非但不是救援,反而是同伴的刀剑相向。于是,自相残杀就不可避免。
一些只想远远逃离,再也不回头的,却发现不管他们怎么逃,却就是逃不远。跑着跑着,他们就发现自己居然又转了回来。这让他们恐惧地想到了一个词:鬼打墙!最后,陷入了群鬼围攻,又被其他盗匪战斗波及的他们,而不得不为生命而战。
也有盗匪能在一片恐慌和混乱中镇定自守,可他们想要让慌乱的同伙镇定下来的努力,却是彻底失败。彭十本来有这个威望,可惜他现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由人。结果,深陷混乱的他们也只能拔出刀剑努力自保。
很快,上百盗匪就战成了一团,再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他们打得如此之卖力,如此之拼命,似乎不杀死对方就不解气。甚至,杀死对方还不够解气,非要五马分尸不可。
而事实上,他们也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