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的犹豫在庞士元严厉的目光扫过之后,就彻底消失无踪。
“很好,现在你们要努力回想你们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苦难。越是不堪回首的,就越要去想。”
“苦难,能唤醒你们心底最深层的仇恨。而仇恨,能够化为你们报仇的力量……”
“那杀死了你的家人,杀死了你的朋友,烧毁了你的家园,奸-杀了你的妻女,***你的畜生,就在你的面前,触手可及……”
“他们在笑,在跳,在尽情地享乐。而你们却只能在他们的脚下悲痛、绝望沉沦……”
庞士元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能穿过他们的耳朵直透他们的心底,把他们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勾引出来。
十八个人的情绪正在发生剧烈地变化,痛苦、痛恨、悲伤、绝望……无尽的苦难在他们心底翻腾,迅速转化为痛彻心扉的仇恨,这让他们的面容都开始扭曲。
同时,他们就发现,被他们包围起来的庞士元的音容相貌都开始变化。
一会儿是“武神”庞士元,一会是说他们最痛恨的满清禽兽!
这让他们,无所适从。
“……你们还在等待什么,到底在等待什么?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们是害怕得不敢动手吗?你们怎么能害怕,怎么就敢害怕?”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自己!你们的勇气呢,你们的尊严呢?你们就这样苟活着,心甘情愿地为造成了这一切苦难的畜生做牛做马吗?你们就这么苟活着,让这些畜生继续制造更多的悲剧吗?如果你们选择这样苟活着,那你们还真不如去死了算了……”
“你们动手啊,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庞士元的声音就如那魔音穿脑钻入耳中,不管怎么拒绝,都拒绝不了。
更重要的是,庞士元不断变幻的容貌,正在一点点地向他们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仇敌转化,这越发勾起了他们心中无穷无尽的痛恨。
陈妍歌心中的苦痛和苦痛和仇恨,就随着庞士元的声音和容貌而不断升腾,再升腾,眼看着就要满溢。
可就像庞士元所说的,哪怕苦痛和仇恨都要满溢了,她还是不敢出手。
不……准确地说,她是无法出手。
不知为何,在苦痛和仇恨满溢的同时,她心中懦弱和恐惧也达到了顶点。正是这懦弱和恐惧,让她怎么也无法出手。
陈妍歌从不知道,她自己是如此地胆小怯懦,以致连反抗和报仇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明明她看到父母被满清兵将所杀,看到小弟死于非命。而她自己在挣扎无果后,只能在禽兽的身下无力呻-吟。当她被带走的时候,她转头看到了她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园,化为了一场大火。
“可为什么,已经落到地狱的我,面对就在眼前的敌人,还会无法出手?”陈妍歌无法理解自己的怯懦和恐惧,又或者是无以名状地顾虑。
“我明明是想报仇的啊!?”
陈妍歌从未如这一刻般,痛恨她自己。
“我想报仇!我想出手!我想杀人……”陈妍歌在心中呐喊,但却怎么也无法宣之于口。而她手握钢刀的手,也是怎么也无法伸出。
就在陈妍歌最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战胜自己的恐惧的时候,一股“力量”突然自她心底升腾。
这“力量”,陈妍歌以前从未曾体会到过。
那是鼓舞,是激励,是支持,是信赖……
陈妍歌贪婪得吸收着这股突然而至的“力量”,因为她发现,有了“力量”的帮助,那苦苦压制着她的复仇欲望的恐惧和顾虑,居然开始消退。
她毫不犹豫地乘胜追击,同时她也在寻找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的源头。于是她就发现,这“力量”正来自那些和她一起被挑选出来的难民们。
而当她有此发现的时候,其他的难民也有了同样地发现。
尽管心头的恐惧还在压制他们的出手欲望,但他们突然不再害怕,因为他们的心中,希望正在升腾。
而这希望的来源,正是彼此!
他们突然发现,原来他们还有人可以依靠,还有人可以信赖!
而这依靠和信赖,正给他们以力量。
“原来,有同伴的感觉,有志同道合的战友,是这样的啊!如此之美好,让人陶醉……”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同伴的力量,战友的力量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容易了起来。那苦苦压制了他们复仇欲望的恐惧和顾虑,在他们志同道合的信念攻击下,就如那潮水一般,刚刚还汹涌澎湃,接着就开始步步后退,无法停止!
庞士元满意地看着十八人的变化,一切都和他预想得别无出入。
他以强横到非人的神魂之力配合声功之效,不断引导十八人心中的苦难和仇恨,并以恐惧和实力压制他们的苦难和仇恨。于是,他们心中的仇恨和恐惧不断积累,再积累,可就是无处发泄。
而如此只积累而不能发泄的仇恨和仇恨,很快就达到了一个极点、沸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把这十八人炸得粉身碎骨——变成了被仇恨和恐惧彻底支配的无意识生物。
而这恰恰就应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庞士元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按照心中定计,开始在心灵给予他们支持。而他又把这支持的来处,伪装成本人之外的十七人。
于是,十八人都感到了来自同伴、战友的支持。
也正是这来自战友的支持,让他们有信心去抵御恐惧,战胜恐惧。
事实上,他们真的就战胜了恐惧。
当然,这是在庞士元的引导下完成的。
是庞士元制造了他们内心的恐惧,他当然有能力消除恐惧。
不过,战友的支持,却也是事实存在的。
当这十八人开始信任战友,信赖战友,并依靠战友之后,军阵形成的基础就成了。
军阵成,军势出!
军势出,灵气至!
军阵的力量,正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