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阴煞之气！出了什么事？”黑气一出，正实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过来，正宣有些惊疑地问道。
“能出什么事？在这片土地上，难道还有人敢坏蒙元大军的事？”正旦不以为意，但说的也是实情。
这一路过来，他们所见的，全部都是蒙元将士对汉民的暴行。而汉民，大多数都是束手就戮，只有极少数敢反抗的，可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他们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哀其不幸，还是该怒其不争。
对老萨满意见满满的正宣马上反驳道：“这可难说。刚才那一声怒喝你又不是没有听到，那老家伙，恐怕是遇到事情了。”
正胜看了看“护”在他们周边的蒙元骑兵，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庞士元他们出手了？”
“有可能。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应该能从蒙元大军的行动里发现不对。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按照时间和那老人的反应推算，应该是有祭坛被庞士元他们摧毁了。”正实他们行动自由，但出入被“保护”的他们实则如同被大军软禁一般。正实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他却能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推断到事情的真相，这就很了不起。
“确实很有可能。”其他人也觉得正实所说在理。
说话之间，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这一声闷哼声的声音其实挺低，如果没有之前那声怒喝让他们提起了注意力的话，恐怕都会漏过去。
可有了之前那声怒喝铺垫，他们自然有手段放开耳力。而这也让他们听出这一声闷哼似乎有些身不由己，而且还带着一些不自然。
“是那老萨满的声音，他好像受了点刺激。”正旦说着话的时候也压低了声音，不过正实他们都能听出其中的幸灾乐祸。
“看来，真的是庞士元亲自出手了。”正胜也觉得只有庞士元能让那高深莫测的老萨满教训。
“就是不知道他们战果如何？”正宣有些期待。
“等大军扎营，你看看有没有队伍没有回来，不就知道了嘛！”正实马上给出了一个办法。
正宣点头认可了正实的办法，接着又驱马走了几步，他突然感慨了一声：“真是有些羡慕他们了啊！”
其他人看了看他，都没有接话。
他们都知道正宣为什么羡慕，可决心并不是那么好下的，这毕竟是损己利人的选择，即便是正宣自己也一样。
而这，也是正宣为什么羡慕的原因。
一个选择，真的会让人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他们之前，看起来就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结果让他们陷入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正宣看没有人接口，忍不住道：“正实，我们真的不……”
“正宣！”正实不等正宣说完，一下子打断了他，“这事，我们等一下在商量。”
正实的等一下，并没有等太久，见了老萨满后的满都拉图很快就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同时，更多的蒙元军队被分派了出去。
这些被派出去的蒙元军队一改之前的轻松惬意，都变得杀气腾腾了起来。
显然，这才是蒙元军队纵横欧亚大陆时该有的模样。
“师兄，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吗？坐山观虎斗难道就不行？”毡房内，正旦看着还在为难的正胜、正实和正宣，说出了他想了很久后的想法。
一边是人性，一边是功利。
人性是“自我”，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它很重要，可它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靠自己把握。
而功利，是看得见摸得着，而且是直接摆在他们面前的好处。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唾手可得，让人无法不心动。
能损己利人的，都是圣人。
拔一毛而利天下的，才是正常人。
他们当然不是圣人，尽管他们是佛门梦予者，被人尊称为高僧，可他们依然是人，只是修为更高而已。
可修为高了，并不表示就没有七情六欲，私心私欲。最多，也就是少一些，控制力强一些。可也少不了太多，控制力再强也免不了。
所以，当人性和功利冲突之后，他们这四个佛梦梦予者，才会如此挣扎。
正胜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本能地觉得正旦所说不可行。
还是正实给出了解释：“正旦师兄，恐怕是不行的。我认为，坐山观虎斗，其实是所有选择中最坏的选择，甚至还不如直接帮蒙元。出力帮助蒙元大军，至少还能让胜利来得更加稳当。而坐山观蒙元胜利，我们不过是坐等那我们不愿看到的结局到来，完全于世无益。而一旦是护法军胜利，坐山观战其实就等于引颈待戮，蠢不可及。至于说坐等双方两败俱伤，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完全可以不予考虑。”
“现在，庞士元他们已经出手，也就到了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正实说着，扫过三人，自己先做出了选择，“我的选择，是护法军。原因我们已经讨论多次，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能说，这是我的选择。那么，你们呢？”
正宣哈哈一笑，神情欣悦：“我的选择还用说吗？就是护法军。”
正旦还在犹豫 ，正胜想了一下后道：“我心里也属意护法军。只是我们愿意帮助护法军，可护法军愿意接纳我们吗？如果不接纳，那我们岂不是两头不是人？”
“师兄所说，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和护法军的仇怨纠葛可是不小。在外面，是我们先出手偷袭的他们，接着他们的反击，造成了佛门巨大的伤亡。到了古战场，也是我们先引蒙元大军到来，而他们现在已经杀了正因和荣业他们作为回击。”正旦对武道之人，可不怎么放心，而他的不放心也是有理由的。佛门和武道的纷争，正愈演愈烈。
正实笑了笑，这笑容在他年轻英俊，但却一贯宝相庄严的脸上出现，显得格外的耀眼，似乎有一种溶解人心的力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