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士元先是迷惑,接着他恍然大悟。
而恍然大悟的他,自然不觉得百言的警惕有什么不对。
作为一个人类,又是源远流长、见多识广的百晓门门主,百言看到他渡劫的浩大场面,如果想不到妖族渡劫,从而引起警惕,那才让人失望。那只能说明,人类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往,只沉迷在繁华而忘记了警惕。
不过,庞士元可不想因此而和百言交恶。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百言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妖。
如果百言观察之后确定了这个正确而错误的观点,那他即便是妖王,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就他所知,斩妖除魔,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那是人类自远古就传承下来的印记和本能。因此,一旦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妖王,那他接下来不要说什么借助妖王之身修行洞察之道,别被人追杀至死就算不错了。
何况,一旦追杀开始,很多事情就无法控制——比如杀人。
而这,恰恰是他不想做的。
那些想杀他的人,不管他们是真心在斩妖除魔,还是为了追名逐利,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的什么,说起来都算是正义一方——至少对人类来说是这样的,杀了他们,根本就是在削弱人类维持正统的力量。
这当然是他所不取的。
如今百言出言试探,他就要打消他的疑虑。
同时,他也在深深庆幸。
他又一次相信了直觉,从而创造了一个人类渡劫的假象。
否则,百言现在就不是试探,而是直接告别。
庞士元很干脆地发出了邀请:“确实收获不小。正好请百兄点评一下我的先天之道,看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完,庞士元的身上就泛起了万道金光。
还不等在场众人感觉万道金光的刺眼,一个伟岸的金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那是一个可以与身前的山坡齐比高的巨大身影,在这个巨大的身影的俯视下,众人第一时间就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同时,无边的威势再次降临,那种感觉虽然和天劫时那要压死人的天威威压不同,可一样让人不好受——真是如山之临,如金之锐。
幸好,庞士元明显有所控制,这才没让在场众人出丑。
这金色身影,自然是再纯正不过的武道功法《武相心经》的“天人相”,而且是先天境界的“天人相”。
妖族先天道体和人类的先天之体显然是不同的。
不过,女娲创造创造人族的时候,本就大量借鉴妖族的先天道体——不要忘了,女娲可是妖族出身,她最了解的当然是妖族。
因此两者的共通之处其实不少,偶尔冒充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想要把《武相心经》当成一种常规功法,他还得花一些时间去修改,去适应。
有洞察之道,有功德气运,两者相辅相成,庞士元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果然,“天人相”一出,那纯正到不能再纯正的武道力量就让百言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百晓门能长盛不衰,自然有他的存世之道和存世之能。
存世之道,那是童叟无欺的信誉保证。
存世之能,则是百晓门特有的分辨真假能力。
百晓门有一门名为《明心诀》功法,该功法不增加战斗力,只有辅助作用,而且修练还相当困难。可正是这门看似缺点多多的功法的存在,让百晓门成了天下消息的集散地。
因为明心诀有明辨真假的能力。
《明心诀》共分四成。
第一层:明言、明目、明文。
第二层:明心、明意。
第三层:明道。
第四层:神明。
《明心诀》的修练异常困难,百晓门弟子,基本都处于第一层阶段。不过,就是第一层,也足够他们分辨所听、所见、所写的真假。而这,就是百晓门通晓天下事的基础。
而能把《明心诀》修练到第二层的,都是百晓门的中高层。他们保证了百晓门的纯粹,并最终确定重大消息的真伪和买卖。百晓门童叟无欺的信誉,就是靠他们来做最后的保证。
至于历代百晓门门主,最多也只能修练到第三层“明道”。
明道者,明道之本也。
也就是说,能修练到“明道”的历代百晓门门主,都能根据武功的表象追根溯源其武道本源。同理,明道者,也能以他人的言行举止分辨其本我。
庞士元听过说大名鼎鼎的《明心诀》,也就知道百言的能力。
因此,他大方地展现了纯正的人道功法《武相心经》,打消其疑惑和担忧。
至于他本人,他的本心和道心更是昂扬无愧,他的内在本就是一个人,根本不怕被人看出本我。
果然,他这一坦然,百言疑虑尽消。
妖族能够修练人族武道功法,但想要修练到内外如一的先天境界,那却是绝无可能。
百言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绝对。
之所以绝对,只是因为打破绝对的条件无法达到而已。
古人们曾认为金刚石坚不可摧,可最终金刚石不但能被破坏,还能被制造。
百言以为妖族不可能以妖族之身成就先天武道,却不知道庞士元其实是一具身外化身。
内在不用掩饰,而外在完全能短时间作弊。
至于长时间,他也能用功德之力来强行做到。
没有了疑惑,百言这才开始认真体会庞士元的先天之道,并追本溯源。
不过追根溯源一门先天神功,真心不是那么容易,这对心神的消耗极大,百言全力以赴。
如山之临,如金之锐。
镇岳之能,摧坚之利。
“能请教神月兄,这门神功叫什么吗?”百言一边追根溯源,一边问道。
“我自创的《武相心经》!”庞士元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功德的功劳。不过说起来,功德本是他自己赚取的,他这也不能算是撒谎。
“能自创先天之道,神月兄大才,百某远远不如啊!”百言果然没能分辨其大言,只是相当佩服地感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