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痕说完便看见林栖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恼怒。
但很显然,包括萧勤在内,他们三人都相信了雷钦俊的话,林栖的父亲林庚星很可能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林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来。
岳痕端坐着调息,虽然强忍着,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很痛苦,额头满是汗水。之前在战斗中,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位雷卫长身上,现在平息下来,才真正意识到肩膀上的骨头被粉碎,到底有多痛。
就在这时,一柄幻剑插入了岳痕的脊背处,暖流流过了他全身,肩上的痛苦骤然减轻。就连那被粉碎的骨头,似乎也开始慢慢连接起来,恢复成原状。
“何必要浪费一柄清丹剑。”岳痕睁眼,对林栖淡淡说道。
原来是林栖从怀中掏出了一粒清丹剑的剑心,给岳痕疗伤。
“你若是倒下了,我和萧勤都得死,让你保持好状态,就是对自己的性命负责。何况如果雷钦俊临死前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还是得我来替我爹承担。”林栖答道。
萧勤笑道:“别,别说了,扯到后面又要矫情了。不过这剑真是厉害,上次在敖家村,岳痕给我来了一剑,身上的毒三两下就解干净了。而且看似任何属性的幻力都能使用,送我两粒行不?”
岳痕和林栖听完扑哧一笑。
岳痕道:“哪有你这样向人要东西的,这清丹剑好贵的。”
“我去,是不是兄弟。”
萧勤还未说完,就见到岳痕抛来两粒剑心,不用看就知道,是他口中的清丹剑。
萧勤即使不认识清丹剑,经历这几次事件,自然也能感受到知道清丹剑的珍贵,没想到岳痕真的没犹豫什么,就抛了两粒过来。
这下萧勤反倒是有些尴尬了。
岳痕看萧勤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摆手说道:“没事,我这还有五粒。林栖你身上还有吗?”
“还有几粒。”林栖道。
“既然这样,我们出发吧。林栖,前面就是弈松人的房间了吧?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擎天树的树干内部了。”
林栖点头表示岳痕说的没错。
“等等,大家也一人拿两粒金乌剑的剑心防身吧。这东西我以前一直看不上,这几次配合岳痕使用,发现还是有些奇效的。”
“其它属性的幻力可以催动金乌剑?”岳痕疑惑道。
“可以的,金乌剑有些特殊,严格说来它就不是幻剑,它根本不能拿来剑斗。哎,我说不清,反正是可以的。”
萧勤也懒得再多做解释了,直接向林栖和岳痕一人抛去两粒金乌剑的剑心。
“对了,岳痕,你那一招叫什么名字。真不比漫天花雨洒金钱差啊。”萧勤赞叹道。
“还没取呢,要不你们谁取一个名字吧。”岳痕道。
林栖自幼也是受到各路高手的指点,剑法剑诀见得多了,但岳痕这招剑法还是令他发自内心的佩服。他认真道:“岳痕,我看这剑法出手时有如千万流星划破天空,叫破云星痕剑怎么样。”
岳痕觉得不错,点头答应。
萧勤若有所思道:“不行不行,这名字不好,破破烂烂的不够贵气。岳痕这剑法可不能比漫天花雨撒金钱差,取名字也不能输了气势啊,要我说,叫漫天珍珠撒钻石怎么样,听上去同样也是星光点点的感觉,还多了些珠光宝气。”
岳痕白了一眼,没有看萧勤,直接往前走去,嘴里说了一句从书上看来的金辉城方言:“你个瓜娃子才宝气。”
林栖也向岳痕摆手示意,表示自己不认识萧勤。
萧勤是金辉城人,自然听懂岳痕那句话是在说什么,他也不反驳,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
三个少年,又一次踏上了通道的阶梯。只不过这一次是往上走……
没过多久,阶梯走到了尽头。出现在他们头顶是的一块木板,木板的缝隙透着光,看来这就是通道的出口,弈松人房间内,一张桌子下的地板。
岳痕示意林栖小心,那房间里可能已经站满了毒宗的人,等待着他们三个的出现。
岳痕轻轻敲了敲那地板,上面传来了问话声。
“雷卫长,不是刚吃过饭吗?还没到饭点啊……”
众人一惊,幸好岳痕早有准备,立刻用眼睛给林栖示意。
林栖会意,立马说道:“放开我,雷钦俊,你个混蛋。我爹在世的时候,哪有你嚣张的份。放开我!等我跟我哥和好,立马让他杀了你。”
上面的人听见后,果然上当。
“哈哈,抓到了,终于不用守在这破地方了。”
那人边说着边过来打开地板,只可惜,迎接他的不是雷卫长那白白胖胖的笑脸,而是岳痕的一柄花不落幻剑。
咻!
花不落直穿那人的咽喉,那男子应声栽入了通道内。
岳痕没顾得上多看那人一眼,立刻纵身跳进了房间内。
值得庆幸的是,房内并没有其他人,至少迎接他的,不是一场恶战。
林栖和萧勤也跟着上来了,他们扫视了四周,然后望着岳痕,意思是一切都准备听岳痕的安排。
“林栖,这里是擎天树什么位置?”岳痕问话的同时,一直警惕着房间一侧的木门外,感受外面是否有幻力波动。
林栖小声答道:“这里是擎天树底,附近都是关押罪犯的牢房。”
岳痕心道不好,果然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来漂碧北城,岳痕就了解到了擎天树内的结构。越是上层,居住的人身份越来高贵。
从通道的路径推测,岳痕就担心这个房间是在擎天树底。考虑到他们口中弈松人的身份特殊,所以岳痕才抱有一丝希望。
只可惜,这个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这漂碧主城的擎天树,不知比北城的要大多少,也就是说,从树底到树顶,要经过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这一段距离,不知要遇到多少人,经历多少战斗。
萧勤也反应过来,接下来他们三人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他感慨道:“弈松人他想什么呢?住在监狱旁边不嫌晦气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栖有些无奈道。
“先不急,我在房内想好即将面对什么,怎么应对,考虑周全了再出去。”
岳痕不断在房内踱步,若有所思。
渐渐地,他走到了一面墙壁旁,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上面画着一座青山,在山下有一个亭子,牌匾上写着“弈松亭”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庭外的松树下站着一个黑衣长袍的长发男子,手指苍天,面露微笑,但又像是在对上天诉说什么。
长发男子身边有一个棋盘,上面已经零零星星落了不少子,棋盘上白子已经占很大的优势,黑子看上去很难翻盘,但只要是棋艺尚可的人,又隐约能从中感觉到黑子的一线生机。
画的左下角空白处,写着一首诗,正是之前林栖对岳痕讲过的那首弈松人自己为自己作的诗。
……
弈松山下弈松亭,
弈松亭外弈松人。
弈松人立松树下,
手执松子弈棋魂。
……
亲眼所见,和之前听林栖诉说,岳痕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明白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这首诗的寓意。虽然道不明,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
岳痕试着去解开那棋盘上的棋局,起初发现很容易,但走着走着就步步维艰,每下一步都要思考许久。因为他不仅要在脑海中模拟黑子的走向,还要尽可能帮白子进行围堵。
他们连续走了七遍,每一种下法起初都像是找到了生机,但走到最后,却发现自己进入了死胡同。
林栖看岳痕入迷其中,便解释道:“我也试过很多次,天下无数人试过无数次,黑子根本没有活路。”
岳痕轻声问道:“这是弈松人留下的棋谱吗?”
林栖答道:“是,是棋谱里最后一张。也有人说,解开了这黑棋,就解开了黑白生死剑。”
萧勤说道:“这还有什么好下的,我这个围棋新手都知道,这黑棋必死,救不活了。这是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岳痕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对萧勤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勤有些莫名其妙:“我说黑棋必死啊。”
“不是那一句,下一句。”
“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怎么了,这句话有问题?”
岳痕忽然大笑道:“萧勤,真是天要你聪明,谁都拦不住啊。弈松人……弈松人……与天对弈,其乐无穷!”
萧勤听完摸了摸头,嘿嘿一笑:“过奖,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