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蒙哥马利(名人传奇故事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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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将星陨落(4)

蒙哥马利的《战争史》是对军事历史的一般性介绍,而且大部分是由他的助手写的,因此并不深刻,也不鼓舞人心。他私下对这本书的评论是:“读头两章和最后四章,那是我自己写的。”在公众场合下,他却没有那么谦虚。他在一个名为“荒岛探胜”的节目中说,除《圣经》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外,《战争史》是惟一一本他愿意带往荒岛的书。

1958年,蒙哥马利出版了完全由他自己亲笔写成的《回忆录》。他只用了3章来描写他1939年以前的生活,并且没有提到他声名显赫的祖先——父系的罗伯特·蒙哥马利勋爵和母系的法勒大主教。他写这本书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他只想记录他曾参与过的重大历史事件。在40年代和50年代,蒙哥马利常拿《从阿拉曼到桑格罗河》和《从诺曼底到波罗的海》这两本书送人。这两本书按时间顺序详细地记叙了蒙哥马利所指挥的历次重大战役,是由蒙哥马利及其参谋军官在1945年编写的。但战争结束后不久,曾在第21集团军群任参谋军官的R·F·贝尔彻姆少将却在写给爱德华·巴德少校的信中声称,他是《从阿拉曼到桑格罗河》和《从诺曼底到波罗的海》这两本书的惟一原作者。蒙哥马利认为,这两本书的最大优点是准确,而他的《回忆录》则主要是阐明一些重大问题的真相。

但是,许多人认为,蒙哥马利在其《回忆录》中记述的某些历史事件不够真实。阿伦·查尔方特写道:“他常常承认他可能错了,给人一种他在进行自我批评的表面印象……实际上,他在用这样一种方法暗示他很少有错,他有一种改写或重新编造历史的高超本领。”

蒙哥马利后来与艾森豪威尔失去了联系,也许可以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早在1959年1月,蒙哥马利便在一个电视节目中说,他曾送给艾森豪威尔一本他的《回忆录》,但反应一直是“沉默,沉默。我给他寄去一张圣诞贺卡,所用语言比我给任何人的语言都更为热烈,结果仍然是沉默……如果我已经失去了这个伟大而善良的人的友谊,我将感到非常痛苦”。

艾森豪威尔虽然在公众场合非常有节制,但在私下却并不那么和蔼可亲。他在去世前不久,曾对科尼厄斯·瑞安说:“他(指蒙哥马利)为了突出自己,就说美国人,特别是我,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与那场战争毫无关系,我只好同他断绝联系。我对同不讲真话的人保持联系不感兴趣。”

蒙哥马利不仅对国际关系和历史研究比较感兴趣,而且希望对国内政治产生一定的影响。他相信,他分析问题的严密逻辑和他的军事知识,会使他在国内政治中发挥宝贵作用。然而,他有关国内问题的意见,特别是他在上议院的演讲,并没有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作为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上议员,蒙哥马利首先是同保守党结盟。这也许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他从当帝国参谋总长时起,就明显地不同情工党。蒙哥马利非常敬慕麦克米伦,并深受其影响。蒙哥马利认为,麦克米伦是处理国际事务的大师,应该给他整顿欧洲秩序的权力。麦克米伦的实用主义给蒙哥马利留下了深刻印象,使他认为他已找到一个用他本人的方法分析国际形势的人。

蒙哥马利以过分强调的方式,表现了他对保守党的忠诚,结果很快引起一场风波。1958年10月5日,蒙哥马利宣布他决定成为保守党人,并说,考虑到英国面临的国际问题,和麦克米伦首相已经得到证实的处理国际问题的能力,任何投票支持工党的人,“绝对是愚蠢的,完全是疯了”,应该把他们看做是国家的威胁,而放到疯人院里锁起来。他那样说完全是出于他本人的经验,因为工党政府没有凝聚力,根本不能推行某种坚定的政策。

赫尔萨姆勋爵对保守党又增加了一名新兵感到十分高兴,并说,蒙哥马利以不同的方式得出了与他相同的结论。赫伯特·莫里森和贝伦格则说,工党对蒙哥马利元帅在当代政治辩论中使用“真实性值得怀疑的启示”作为弹药,感到震惊。10月11日,蒙哥马利就他的评论发表声明说,他对大家“没有把他的话当作一种玩笑而感到遗憾”。但他的声明既没能阻止波尔顿郡委员会的48名工党委员联合抵制会见蒙哥马利,也没能阻止伊曼纽尔·欣韦尔说蒙哥马利在政治上“完全是个孩子”。

蒙哥马利讲话不受约束,在上议院成了引人注目的人物,这使他非常高兴。1968年,蒙哥马利给他的弟弟布莱恩邮去一份英国议会议事记录,并在上面附了一张条子:

亲爱的布莱恩:

你也许愿意读一读上周三我在上议院国防辩论中的发言。上议院挤得满满的。下议院的议员们挤在他们的特殊席位上,王位的阶梯上挤满了枢密顾问官!

祝好!

伯纳德

显然,蒙哥马利没有意识到,在严肃的政治事务方面,人们已把他看作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不是一个有分量的国际事务评论家。

蒙哥马利的私生活相对平静,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伊辛顿度过的。1968年,他在当地找了一户人家照顾他,他几乎没有什么来访者,但却有大量信件从世界各地寄来。有两件事打断了他的平静生活。1960年10月,洪水淹没了他住宅的一楼,到第二天,洪水才退去。由于地毯和家具已被搬走,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更为严重的事件是,他的住宅于1967年11月17日晚被盗。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蒙哥马利离开伊辛顿去参加切尔西皇家医院院长为他举行的生日晚宴。蒙哥马利家中所有的金、银饰品和钻石被盗贼偷得一干二净。他的丹麦大象勋章和陆军元帅权杖也不见了。幸运的是,吕讷堡荒原受降文件原封未动。后来,蒙哥马利把它赠给了大英帝国军事博物馆。

英军士兵在德军尸体前

在蒙哥马利的家人和亲近的朋友看来,高龄似乎使他变得和蔼可亲。快到70岁的时候,每年年初他不再去瑞士,而是去伯恩茅斯的卡尔顿饭店过新年。利德尔·哈特常常同他在那里聚会。1965年他曾主动帮助巴兹尔·利德尔·哈特一个多小时。当然,他也一定注意到了凯思琳·利德尔·哈特穿的是什么。但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厌恶女人的人来说,这绝没有下流的意思。

上了60岁以后,蒙哥马利也许开始感到需要更为亲密的人际关系。他似乎比在50多岁时对家人更亲近了一些。但有个明显的例外——他的儿子戴维·蒙哥马利。最后,就连戴维也得到了他的原谅,使他与全家人的关系得到了弥补。1969年,蒙哥马利参加了布莱恩·蒙哥马利的银婚纪念活动,弥补了没有参加他的新婚仪式的遗憾。1971年,蒙哥马利离开伊辛顿,作最后一次长途旅行,到埃克塞特去参加他的妹妹温莎的第二次婚礼。可是,他的个人生活仍然像军事行动一样受到严格控制,没有多少可以随意的地方,一切都根据仔细制定的计划进行。1968年圣诞节前10天,阿瑟·波里特(蒙哥马利以前的随军医生)收到蒙哥马利发来的一封长电报,邀请他和他的夫人到伊辛顿去,同他一起过圣诞节。波里特夫妇非常着急,因为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们又把电报读了一遍,才发现蒙哥马利指的是1969年圣诞节。

托卜鲁克战役后,黑压压的一片被俘的轴心国军队的士兵

虽然蒙哥马利的性格已不像过去那样古怪,但他的自信却丝毫未减。1961年,当他驾车误人单行道时,发生了撞车事故。他在向警察报告事故时说:“单行道上没有标志,我非常肯定这一点。我带了一个乘客,他可以作证。”这种固执己见的声明毫无用处,但他却感到有必要那么做。如果他不能按自己的意见行事,就很容易生气。1967年在帕斯的第51高地师联欢会上,蒙哥马利刚要开始向新闻界发表演讲,一个播音员通过公用讲话系统进行介绍。蒙哥马利大声叫道:

“我连自己讲的话都听不见了。在外面说话的那个人是谁?把他弄走。”

几个军官出去叫那个播音员赶快停下来。但对蒙哥马利来说,他们的动作还不够快。他怒气冲冲地问:

“撵走捣乱分子的人到哪里去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弄得他十分不愉快,演讲结束时,他不让新闻记者提问题。他说:“我把一切都讲得非常清楚了,因此,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即使像蒙哥马利这样出奇健康的人,也不能永生不老。1967年他的住宅被盗时,他度过了他的80大寿。1968年,他已经开始显现出老年的痕迹。1964年做的背部手术使他变得虚弱,但他在南非得到了很好的恢复。然而,1965年他却只好不去参加阿拉曼联欢会,因为他感到不舒服。1965年以后,还患有轻微的心脏病。1968年初,他正式宣布他将放弃大部分公职(例如各种学校的校长),不再进一步参与公共事务。1968年7月,他宣布,根据医生的命令,预定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之行被取消;8月,医生告诫他不要去德国访问,因为有加重他的轻感冒的危险。

英军士兵伺机进攻。

1968年初,蒙哥马利由于健康状况不好,被迫放弃了最后的一点儿事业,完全退出了公共生活。从他离开北约回到伊辛顿,到他完全退出公共生活这10年间,蒙哥马利过得非常愉快。他相信,他能够理解,甚至能够影响世界重大事件。

说服蒙哥马利最终离开公共舞台的事件,发生在他最喜欢的豪华而庄重的场合。1968年,英国国会举行隆重而庄严的开幕仪式,81岁高龄的蒙哥马利要求带国剑参加开幕式。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姿态。国剑长而重,必须笔直地拿着它,通过皇家画廊走到上议院。女王讲话时,必须把剑拿得笔直,并且纹丝不动,然后再把它带回更衣室门口。携带国剑是功勋卓著的英国军官的一种荣誉,但即使对一个健康的现役军官来说,这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对一个年过80的退休陆军元帅来说,就更是力所不及了。

那天,上议院辩论厅的场面非常热烈。勋爵们按身份和地位亲密地坐在一起。法官和主教坐在前面,身后是穿着鲜红貂皮长袍的其他贵族。女贵族着传统而又多少有些不协调的晚礼服,戴着各种冠状头饰。外交使团却身着千奇百怪的服装。大家都坐在那里静候女王及其随从的到来。女王一行庄重地走进会场后,女王派黑棍侍卫的传令官召来了下议院的议员。会场一片寂静,女王开始念她的讲话稿。突然,蒙哥马利手中的国剑难以觉察地晃动了一下。接着,国剑又显而易见地摇晃起来。随后,那个身穿元帅服的瘦小身材也跟着摇晃起来,几乎跌倒在地。女王那有节奏的讲话略带关切地顿了一下。王室司库特赖恩勋爵冲上前去,接过国剑。人们轻轻地把蒙哥马利扶到旁边的一把椅子里坐下。几分钟后,蒙哥马利几乎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慢慢地走出了上议院,走出了公共生活。

1976年3月25日,蒙哥马利走完了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历程,弥留之际,恍惚中他看到了爱妻贝蒂,贝蒂天使一样的笑容在召唤着他,蒙哥马利微微扬起颤抖的手,喃喃低语道:

“贝蒂,我来了!”

说罢,安静地、慢慢地合上了双眼。一颗璀璨的将星,就此陨落。

蒙哥马利死后,英国当时有人这样为他写道:

战争时:坚强刚毅;

挫折时:顽强不屈;

胜利时:宽容敦厚;

和平时:友好亲善。

在蒙哥马利身前身后,围绕对他的评价一直是很复杂的,高唱赞歌者不乏其人,批评诋毁者也大有人在,褒者大送褒扬之词,贬者极尽贬抑之能事。奥马尔·布莱德雷将军在谈到蒙哥马利时,轻蔑地说道:

“只是个三流将军而已。他也从未于出什么名堂,别人打不赢的战争,他也没有打赢,更不必说打得比别人更好了。”

一个在战时和蒙哥马利共事过的美军参谋,也曾这样刻薄地评论他:

“他不是一个很机智的人,也没有什么背景,他是一个混蛋,他是靠个人奋斗获得成功的。”

然而,富有趣味的是,包括在北非沙漠被蒙哥马利打败的隆美尔元帅在内的许多德军将领,却认为蒙哥马利是“一位伟大的将军”,“在考虑过他所掌握的巨大优势实力之后,他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但却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元帅。”

所有这一切,蒙哥马利在生前一笑置之,毫不在意,死后,在九泉之下,他就更听不到了,是是非非,任由他人指点评说……

蒙哥马利与其他将领一起研究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