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鱼肚白,翻出了新的气象,云层后面薄薄的亮光是将要喷薄的朝阳。
嘉美玩具公司的厂房笼罩在这一边祥和的黎明之中,一切都很安静,员工们在急促的闹铃声中起床,穿衣准备上班工作,而陶佳玲自然一样,她的眼睛有些泛黑,显然她昨夜没有睡好。她的精神并不好,但她还是准时起了床,然后坐到梳妆台前静静地为自己描眉,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呆滞,眼中毫无光泽。
描眉只是一种习惯,可是现在还能为谁而妆扮呢?
叹了口气,陶佳玲起身去吃早点了,一杯牛奶两块肉饼,不过也没什么胃口,只咬了两口饼子便摇着头放下了。
楼栋外面。
一行警员快速地冲进了嘉美玩具公司,而陆羽和魏明则冲在这一行人的最前面,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严肃的表情。
一口气冲上七楼,魏明早已经是气喘连连,他扶住墙壁,大口喘气休息。而陆羽也同样累得用手撑在墙上,用力地调节自己的呼吸。
警员从后面陆续跟了上来,陆羽示意他们留在门外两侧。
“哎,从来没试过一口气爬这么高的楼,真是累死了。”魏明看着陆羽低声说道。
陆羽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定定地看着魏明。
“怎么,我,我说错了,我没有抱怨的意思。”魏明看着陆羽,小声地解释道。
陆羽突然笑了笑说道:“呵,真要感谢你,我突然想明白过来了一个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魏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陆羽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呼吸稍微平复下来的陆羽示意警员们暂时藏在门外两侧,而他则上前敲响了面前房间的铁门,这间房子里便住着陶佳玲。
铁窗打开了。陶佳玲从里面看出来,见陆羽正站在外面,脸上掠过一丝惊谔但很快她挤出一丝笑容打开了门。
陆羽和魏明很快便挤了进去。
陆探长,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陶佳玲问道。她脸上是一幅刻意表现出来的平静。
陆羽笑了笑说道:“陶小姐昨天晚上睡得还算安稳吧!”
陶佳玲身子掩饰不住地一颤,睁大了眼睛看着陆羽,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正身子,笑了笑说道:“呵,还好。”
“还好,是吗?那怎么看到你眼角有黑眼圈?”陆羽静静地说道。
陶佳玲急忙伸手去抚摸自己的眼框,说道:“唔,可能是吧,这几天太累了。”
“是不是,梦到吴成刚来找你了?”陆羽将身子轻轻向前探了一下,凑近到陶佳玲面前轻声问道。
陶佳玲忍不住倒退了几步,眼大眼睛看着陆羽,脸色转白,问道:“陆探长,你,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很明显我说中了,不然你也不用怕成现在这样子。”陆羽的脸色沉了下来,很严肃。
“你,你来找我究竟是要做什么?”陶佳玲声音加重。
“我来只是为死去的陈诗菌,蒋子奇,和吴成刚讨回公道而已。”陆羽冷冷地回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陶佳玲有些激动地吼道。
一点吧,杀掉他们三个的人就是你!”陆羽眼中寒光闪显,他也没时间再绕弯子了。
陶佳玲突然就愣住了,但她很快便冷笑一声回应道:“你凭什么诬陷我,就因为你是着名的大侦探吗?”
“是的,我是侦探没错,但之所以我会着名就是因为我能准确地找出凶手,没有人能逃脱掉。”陆羽回答道。“你也一样,只要你犯下了罪就别想侥幸逃脱掉法律的制裁。”
“哼,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可是一直跟着你们在破案啊,我有什么理由杀掉陈诗菌和蒋子奇,又为什么要杀掉吴成刚?”
“你和蒋子奇之间应该是情人关系吧,而你和吴成刚之间同样有着亲密的关系,我问你一句,当初在七桑树你陪着去认尸时,你为什么知道蒋子奇的身上没有一颗肉痣的?你又为什么会有蒋子奇新房的钥匙的?”陆羽问道。
“哼,我曾和蒋子奇他们一起去游过泳,当然知道他没有黑痣啦,但是我没有蒋子奇家的钥匙啊,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游泳是吗,呵呵,可是当初你们去认尸时那颗黑痣长在什么地方知道吗,很不好意思,位置正好是隐私部位,就算你曾陪他和陈诗菌去游泳,他也应该是穿有泳裤的吧,那你同样是看不到的。”陆羽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在我去蒋子奇家里搜查时,发现了一张欠条,上面记录的是吴成刚欠陈诗菌八万块钱,但是同时我还发现有人曾进运蒋子奇的家里,而且她是用钥匙打开进来的,因为门窗都没有翻动攀爬的痕迹。那么她为什么会有蒋子奇新房的钥匙呢,很显然,她和蒋子奇是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的,而这个人又不可能是陈诗菌,因为她已经死了。”
“喔,就算有人去过他房间又怎么样,那么就判定是我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陶佳玲不满地回道。
“呵呵,就凭以上两点,当然不能判定就是你去了那个房间,毕竟还有可能是别的人拿了蒋子奇的钥匙呢,可惜啊,你却百密一疏,在出门时心中有鬼的你急于早点离开现场,毫无顾虑地拧动了大厅的门把手,由此将上面积淀的灰尘全都抹走了,因此也让我一眼就发现那把手有被动过的痕迹。当然,那上面留下的指纹则是指证你的最好证据。”陆羽的语气仍然很平静,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在陶佳玲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指纹?”陶佳玲失声问道。
不错,经取证,把柄上面的指纹就是你留下的,现在你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吧!”陆羽冷笑了一下了看着陶佳玲说道。
“但,但是,我去过他房间里,这有什么不对,我有钥匙怎么了,谁说好朋友就不能有对方的房门钥匙?”陶佳玲竭立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慌乱,嘴上反驳道。
而且,查案不是要讲证据吗,你们根本就没有有效的证据来指控我杀过人,陈诗菌被人杀掉,蒋子奇是被人击昏了扔下楼来,可是你们怎么能一口咬定就是我干的啊,还说吴成刚也是我杀的,真是搞不懂你怎么在想,吴成刚被关在那么封闭的房子里,我怎么进去杀他啊,我让他咬舌自尽他就照办啦,我又不会催眠术。”陶佳玲激动地说着,现在她在努力搜寻着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条件。
“还有,蒋子奇被证实生前跟人展开过搏斗,搏斗中输给了别人才被击昏了扔下楼去的,你要搞清楚,是搏斗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斗得过他?”陶佳玲睁大眼睛看着陆羽,眼中窜着愤怒的火苗。
趁着陶佳玲这一长串的说话时间,陆羽已经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包巧克力豆撕开慢慢吃了起来。
“嗯,你说完了吗,好吧,现在该轮到我回答你的疑问了吧!”陆羽嚼着巧克力豆,神情自若地说道:“先说说你是怎么在搏斗中击倒比你更强壮的蒋子奇的吧,要在正常情况下你是一定不可能在和他的搏斗中占据上风的,但是如果在不公平的情况下呢?”
这时就连魏明也忍不住偏过头来看着陆羽,他不知道陆羽是在什么时候解开了这一疑问的。
不公平,什么不公平?”陶佳玲反问道。
“如果一个体力充沛的女人和一个体力消耗贻尽的壮汉相互搏斗,那么谁会胜出呢?很显然,壮汉再壮他没有了力气也是不可能斗得过精力充沛的女人的。”陆羽看着陶佳玲慢慢地说道,他的眼睛在认真观察着陶佳玲脸色的变化。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没有体力了呢?”陶佳玲不赞成地反驳道。
“呵,这一点也是我刚刚才得到启示的,我和魏明一口气爬上楼来都累得气喘连连了,由此我就想如果一个人先狂奔几千米再一口气爬八楼,那么试问陶佳玲小姐,这个人就算是一名壮汉他还会剩有多少力气?”陆羽说完眼神犀利地刺向陶佳玲。
“这里请允许我假设推理一下,那天晚上,你先敲开陈诗菌寝室的门,然后趁其不备将她用硬物残忍地击毙,之后你将她的尸体搬运到八楼,由于你们就住在七楼所以这并不算什么费力的事儿,完成这一项工作之后你就给蒋子奇打电话,告诉他陈诗菌出现了意外之类的恐怖消息,接到你这个电话后蒋子奇肯定不会耽搁半秒,立马拼命向陈诗菌的住处赶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少说要跑上七八千米的路程,到公司之后还要一口气爬上八楼,这样一来,他还会有体力跟你搏斗吗?他顶多也就剩勉强挣扎一下的劲了。”
陶佳玲脸色不断地变幻着,现在脸上已如乌云密布般阴沉得可怕了。
“这只是你的推理,不,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陶佳玲继续反驳道,但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
瞟了陶佳玲一眼,陆羽自信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没证据是吗,呵,那请你耐心地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说说你是怎么杀掉吴成刚的事吧,其实吴成刚并不是咬舌自尽的,因为他的舌头上面留下的那道牙印是向外弯着的,这说明舌头是被别人咬断的而不是他自己,道理很简单,要是自己咬断舌头的话那印子一定是向里侧弯转才对啊!而另一个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咬到他的舌头呢,很显然,接吻的时候是可以做到的,所以,现在要让吴成刚死去的话,不一定要他走出屋子或者是凶手走进去了,只要有一个空间可以让两者接上吻就行了,而那个立着铁条的窗子刚好可以提供这一条件,对吧,陶佳玲小姐?而且那天你出现的时间也很不合理啊,虽然伍亮给你打电话是在跟我通知完毕之后,但是你怎么也不应该比我们晚到伍亮的住处啊,因为我和魏明是从外边赶过来,而你则是从公司内部赶过来,你应该比我们早很久到的,事实就应该是你接到电话后就急忙赶到了伍亮的住处然后用上述方法谋害了吴成刚,接着你回去换衣服并清洗自己身上可能留下的血污吧!”
“什么?”陶佳玲身子猛地一颤,眼睛睁圆,看着陆羽半天说不上话来。终于她回过了神来,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底气不足的字来:“那天,我是有急事在外办工所以回来晚了,而且就算是这样,咬断他舌头的人也未必是我啊!”
陆羽却不搭话,径直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房间的木桌旁顺手拿起了上面的一样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陶佳玲刚刚吃了两口又丢下了的肉饼。
“陶佳玲小姐,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吴成刚舌头上留下的那个牙印和这张饼上留下的牙印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吧!”陆羽将那张饼在手中扬了扬,看着陶佳玲说道。
“你。”陶佳玲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了。
“法医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只要再测一下你的齿印就可以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一切是不是对的了,而这也将成为指控你最有力的证据,单就你谋杀掉吴成刚这一点便足以判你死罪了。”陆羽声色严厉地说道。
陶佳玲已经没有再反驳了,连原本还微微颤抖的身子此刻也完全恢复了平静。
不如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吧,还有,你和吴成刚之间又是怎么一层关系?”陆羽最后吐了口气,轻轻说道。
陶佳玲,抬起头来,看着陆羽脸色已经由之前的苍白转变成了一抹微红,是一种因愤怒而泛起的红。
她睁大着眼睛,脸上闪过了无限恨意。
“他们全都该死,我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