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夕阳铁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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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燕龄郡王

在大军之中,蓝絮也披挂整齐,全新的墨骑左卫甲胄反射着阳光。座下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的胤雪马取名墨姬只有三岁,蓝絮与这匹战马才磨合了五日,此时勉强才能控制住。

大肃军制为镇守制,天下十四州中除西南的清州、潞州,南方的并州以及王城岐淮所在的雍州以外的十州全设置八至二十军镇。

一镇之中的兵力从五千至一万二不等,统兵武官称为镇守,五镇镇守以上设一总兵。总兵以上一州设一州尉统领一州之兵。

除却这十州,大肃边境上的数道要害关卡并不在州尉的统辖之下。

如东北的紫瞳关,北部自东向西的筒霞、墨鹤、登麟三关以及西北的鸿关均各设总兵统辖关卡守军及关内的五镇兵力,通常由因军功受封侯爵以上的将领独当一面。

雍州同时也设置军镇,但其中多数为空镇,雍州全部由禁军布防,各空营用于调兵临时驻扎或储备粮草军械。

清州西南的潞州全境森林茂密,毒虫怪蛇遍布期间。土族首领卜里图-安里率叛军控制着潞州全境,数百年来不管王朝的更迭,朝廷军队都对潞州毫无办法。年深日久便也不再理会。

孟氏皇族掌控天下之后,太祖皇帝曾三次发兵此地均无功而返,双方从此相安无事已逾百年。

清州由清州豪族苏家掌控,当年响应肃太祖起兵的苏逢在太祖登基后取得了太祖封赏,名义上代天子守西南,实则将清州封给了苏家,苏逢也以鲁国公的身份掌控了清州。

在太祖皇帝不再理会潞州土族之后,对潞州的防备也都交给了苏家。百年来苏家屡屡进犯潞州进行掠夺,虽然收获丰盛却往往兵将折损甚重。

与之类似的还有掌控疆南并州的并州豪族杨家,太祖起兵时响应的杨道受封卫国公。多年来此二州早已形成了独立公国的局面,岐淮的政令从来到达不了这二州,从大肃初年的恩赏,如今已成了岐淮城的心腹大患。

而孟戍继位后,任命当时还是苏门世子的苏戈入朝为太尉长史,苏戈继承爵位后皇帝又迎娶了苏戈胞妹长宁为妃,拉拢了苏家而抗拒日益强大的杨家势力。

不过这种勉强维持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要继续维持必须不断地加入新的砝码。而这两年南方的旱灾又让南方诸州发生了多次民变。杨家野心勃勃,难民不断涌入并州。

杨家的这些举动引起了岐淮的注意,孟戍皇帝此时派襄王北巡也有威慑杨家的心思在其中。

在这名为天下的棋盘上,各方角力逐渐白热化……

此次襄王一行北巡与历代皇子北巡路径没有出入,都是出岐淮后向雍州西北的玉枕关方向进发。

出玉枕关后进入泸州后直达泸州的州治齐宣府,休整后延泸州化州交界的大寅江北上出登麟关最后到达磐城谒陵完成北巡。

雍州民风淳朴,除去各大军镇外,无论田间地头抑或城镇街市都显得些许慵懒。虽然此地也属边境,但水土尚显丰裕,粮食产出算不上高产但极少有水旱之灾,这也让这里的百姓乐在这种安闲的日子当中。

历代的经营,使得这里更像是南方的荣安府与定安府。只是天子的王霸之气依然在,遮盖了这份独特的秀气。

大寅江的西岸便是化州,这里便又是完全另一番景象。

化州风土多产良驹,天下军马多出自于此。化州平地居多,城郭军镇多起于平地之上,无所倚仗。而此地民风剽悍,如此情势之下,自古便马贼横行。马贼多藏身于西部荒漠难以清剿,一直都是历代朝廷的心腹大患。

泸州民风与化州相近,好勇斗狠更甚于化州。不过泸州紧邻雍州,从来都被朝廷牢牢把控,这里的剽悍中带着朴实的民风也正好让这里成了大肃北方最重要的兵源。

这三州也是大肃军力的重中之重,历代天子必须紧紧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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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军开拔的同一日上午,一队商队来到了登麟关内的满藤店,显得风尘仆仆。看得出来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满藤店曾经是前朝亡国之君陈寺的一处行宫所在。陈寺骄奢无度,尤其喜好游猎,常年外出,各地均有其所建行宫。

满藤店的行宫完工后,陈寺还未能来得及巡游到此,天下便处处烽烟。

义军遍地,诸侯并起,大燕王朝迅速土崩瓦解。陈寺最后在化州石明府的行宫中吞金自杀,只留下一句“寡人纵情五十载,不枉此生!”

多年后,大肃太祖皇帝九合诸侯,统一天下,建立大肃王朝,蛇信花战旗遍插四野。

在诸侯并争天下的那些年,陈寺修建的行宫也多数毁于战火。满藤店便是其中一处。

穆宗朝时,多有北方弱小部族前来投靠,穆宗均安排在北三关以北,磐城以南的广大地域,并在满藤店定期开展互市贸易。

北部三关中以登麟关最为安宁,多年来青鸾部与大肃的边境摩擦始终在东北的紫瞳关,而北方的其他大部族在上一次孟戍北征时向大肃递交了降书。三年前,北部的赫月部崛起,击败了相邻的数个部落,一时形成了与青鸾部相对峙的局面。不过赫月部的势力始终未向南方扩展,也给了大肃朝廷些许假象。

然而几个月前,赫月部大汗茫格洛-奇台经过一场小摩擦后突然与青鸾部大汗布日古德-镇虎歃血为盟。

奇台依镇虎之邀,亲帅大军五万与青鸾部汇合,驻兵于紫瞳关外的金凤岭以北,声称要仿效大肃禁军要合作狩猎一番,紫瞳关压力立即增大。

此事之后,孟戍在太尉江悬的建议下,下令从登麟关抽调了五万守军调防墨鹤关协助紫瞳关进行应对。

随后登麟关总兵贞柳侯宋浑调集关内三镇兵马总计两万进入登麟关驻守,但关内兵力相较以前已显得空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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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一行人来到满藤店找了当地最大的客栈住下。两日之后便是又一次众部落的互市,客栈内早已住满了各地来的客商。

街市之上来来往往也都是客商。此时的登麟关已开放了一道侧门,自关外而来赶着成群牛羊的异族商队也正通过登麟关行进在通向满藤店的路上。

这支从南方赶来的商队正是自乔东出发的钟旗一行。多日赶路,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住进客店后纷纷倒头歇息。

在此次互市后,登麟关就将关闭,以待北巡队伍的到来。而互市结束,各部族商旅也将立即撤出登麟关。过了那一日,再要想出关那就难比登天了。

尽管旅途疲惫,钟旗却并未歇息。安顿妥当之后他便来到牧晖礼的客房。

牧晖礼似乎预料到钟旗会来找他,正襟坐于芦席之上,身前的矮桌上已放置了酒壶与陶碗。多日的赶路,使得两个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牧晖礼未等钟旗开口,便招呼道:“云正兄弟,多日赶路,定是累了吧。来来来,先喝杯酒驱驱寒。”钟旗也不客气,屈膝坐到桌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牧晖礼笑了笑,“兄弟好酒量,某家看得出来,兄弟一路前来一直有话想对某家说。”

“不错,一路而来,在下看得出来,从牧晖将军的安排看来肯定不只是只有这些。前些日子两大部落的联合恐怕也是与此事有关吧。”钟旗一路来越想越奇怪,一切都显得如此凑巧。

几个月前牧晖礼的突然到访,手中的玉简,对所有日期的准确判断,两关守军的调动,都显得如有人暗中操控一般。

直到到了这满藤店,钟旗越想越是不对劲,如若这全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毕竟皇子北巡不是年年都有的,早不联合晚不联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只怕是有些文章。

钟旗心中疑窦丛生,这才来询问牧晖礼究竟。

“云正兄你莫要着急,待到夜深时只要云正兄你随我去见一人,一切自然便会明了。”说完牧晖礼神秘地一笑,不再多做解释。

钟旗见他不肯再说也就不再询问下去,点了点头便离席而去。出了房门钟旗便看到墙角以及门口各有几名精壮牧人在一旁站立,隐隐将这客店把守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牧人不是军中士卒便是在军中淬炼过。看来北方的客人已有了安排,那便静观其变吧,钟旗这样想着,吆喝着店小二也送一壶酒到自己房中。

这酒远称不上好酒,只是聊以解乏。

静静地守到了亥时,钟旗与牧晖礼换上了夜行衣,悄悄离开了客栈。

穿街过巷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座荒已久的残破殿宇,这是当年行宫的故地,如今已是外族客商临时的居所。其他破屋中此时烛火都已经熄灭,只有一间临时搭成的草屋内仍然灯火闪烁。

二人走进草屋,屋中只有一张矮桌与一张芦席,一名身长七尺,白净书生模样的中年文士坐在桌前看书。灯影闪烁,钟旗看着文士身着灰色常服,头发也只是简单用灰色布条扎起。

文士看上去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如冠玉,双目炯炯。钟旗一见眼前这人气度不凡,人在眼前却又像离自己很遥远一般。

牧晖礼先于钟旗入内,一入房内,便缩手低头站在一侧,行礼道,“见过大哥。”

钟旗先前已猜到了几分,这下更是确认了。房中这人便是茫格洛部大汗手下的燕龄郡王都元帅牧晖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