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父与子,温情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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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的大学与父亲(5)

“我发这么大火?你说说你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我是让你去读书的,不是让你叫些狐朋狗友去闹事打架的,你自己可清楚你自己去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父亲咆哮着。

“是那个人喝醉酒嘴里不三不四,我警告了他,他找了十几二十个人先过来打我的!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你儿子的错,为什么所有的不对都是我的?”我怒气冲冲地和他顶嘴。

“嗯,少港两句,嗯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一生气,喉咙就气得老粗,你还要在学校闹事干什么呢?”母亲凑到父亲的手机边,语重心长地和我说。

我听着母亲的话,哽咽着无话可说,心里却十分难过。

两栋宿舍楼之间,就只听见我的吼声。

“你声音再大一点试试。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埋怨三埋怨四。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跟我说你在学校打架闹事,我正在忙着做生意,你说我听了烦不烦?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有没有让我省些心?小时候,老师撕掉你的本子叫我去学校,中学你把学校的钟给砸掉你们老师叫我去学校,高中转学打架书还没念完就跑到合肥去了,到了大学又打架,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学校好好的,怎么就你的事这么多?”父亲吼道。

“你问他可被人打伤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我听到母亲询问父亲的声音。

“去,去,去,你养的好宝贝儿子。要知道养出来是这么个东西,我早就一狠心把他给扔进茅坑里。”父亲大声呵斥着我母亲。

“你声音小点哦,隔壁邻居听到你大叫大吼的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呢。”母亲在一旁劝着父亲。

“你歇着,歇着,忙你的事情去。”父亲责怪着母亲。

“就因为别人骂了你两句,你就跟别人急?你这种性格以后到社会上怎么能行?我和你妈怎么放心?”父亲粗暴的语气稍稍有所缓和。

“他骂了我妈。”说完这一句我心中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眼眶中的泪水也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不管怎么样,你是留校察看也好,处分也好,都行,但要是开除学籍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家来。我丢不起那人,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突然间,我的心里很失落,那是一种被放弃的感觉。父亲说的每一个字清晰地在耳边萦绕。我想起小时候,和别人家的小孩发生了争执,父亲都只埋怨我。每次争执被父亲知道以后,挨揍的肯定是我,因为他的人生信条是——你不去惹事,别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找你的麻烦?这个信条守候了他的大半辈子,他也试图用这样的人生信条影响我的人生观。但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我们不去惹它们,那些麻烦还是会找上门来。我想称它们为运气或许更精确一点。在高中的时候,我便知道,人是要靠自己的。父母,那只是小时候避风的港湾,不管你做了什么,你自己都要为你的行为所造成的结果负责。这就是我的人生信条。我跟父亲,拥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价值观。不管怎样,父亲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座永远守护我的大山,这是我难以企及的高度。或许若干年后,我的人生阅历告诉我曾经的父亲是正确的,但是,我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人生信仰。而在此刻,父亲随我去的话却还是让我如此失落,一如缺少大山的守护。我收拾收拾脸面,推开落地窗,他们看着一脸迷糊的我,都不知所措。

刘洋拍了拍我肩膀说道:“没多大事,那帮孙子就应该扔在地上踩。”

我笑着说:“打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看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下午表哥风风火火地从学校赶过来,一见面就问:“听小姨说你在学校又惹事情了,你妈妈叫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呀?怎么快毕业了还要忍不住去打架呀?我刚才跟你爸爸要了你们辅导员的手机号码,和你辅导员联系过了,等下陪你一起去趟系主任的办公室,了解下到底什么个情况。”表哥推了推镜框,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当表哥的教训你呀,前年你高三那年,我就跟你说过,先动脑子后动手,都快要毕业出去实习了你都熬不住吗?”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到了次年的七月份,这件事情似乎也早已被人所淡忘。

其实,我们早已忘记人群中仇恨的彼此。想在人群中再次找到他们或许都是不可能的,我甚至连他们的面孔也再想不起来。其实,我们毕竟都还太年轻,以为那是自己的原则,不可更改,我们用无知去告别青葱的岁月。一眨眼,我们都要面临毕业,转眼间劳燕分飞,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吃完散伙饭才发现,走到一起是一种缘分,而分开是一种必然。短暂的日子,有兄弟们陪伴在身边,会发现,生活原来需要朋友的。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我最终还是没有和她走到一起,那些男孩所谓的希冀事业,其实,在相爱的女孩子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当我回忆起,你提出让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父母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慌的,我连那一丁点的准备都没有。想必我还是自卑了。金钱在农村穷小子的眼里似乎更具有诱惑力,当你委屈地挽留我留在合肥的时候,我却是如此的决绝。是的,我对你抱有愧疚的感情。然而,我终究还是会忘记你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我愿意守候在你的身边,不为功名利禄,不为富贵荣华,但求朝夕相伴。人,或许等到一定年龄的时候,会说自己成功了;然而,却鲜有人会说自己幸福了。人都是不知足的动物,然而,我想父亲是一个例外,80年之后爷爷留给父亲的那两间土坯房早已倒塌,他随后买了二伯家的房和镇上的房子,以及远在苏南镇上的房子,育有一子一女,和爱人朝夕相处,手上也有些闲钱。他时常抽着小苏烟,感叹着他的一生,他是满足的,他是知足的。知足者,方能常乐。然而,在即将毕业的半年里,我的记忆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时常忘记,忘记应该做些什么,渐渐地让别人觉得我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了。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健忘而已。然而半年过去了,这种间歇性失忆情况却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些糟糕。七月份的尾巴上,我打电话给医科大学的好友,向他询问着有关脑科方面的知识,然而,他认为我年纪轻轻,觉得我多心了。直到半个月后,一次突然之间的倒地昏厥,让我周边的人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觉得应该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了。

我打电话给父亲,父亲忧心忡忡地说:“你赶紧回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记得那天中午我赶到市里的医院的时候,父亲早已等候多时了。他询问着相关情况,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朝他傻傻地笑着。

他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些不对。

医生让我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B超、CT等,我和父亲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候,他牵着我的手,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一样,虽然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恐惧的眼神。到了下午,所有的结果都出来了。医生询问我最近几个月缓慢进行性记忆减退的状况。我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来奇怪,此刻的我却能清晰地回忆。医生将我支开,然后和父亲谈话,我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医生说:“这个病,年轻人的发病率很小,可能三五年才会碰见一例,我建议啊,你们到大城市好一点的医院再诊断一下,你儿子可能是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简单一点说,可能就是有少年痴呆的可能。或许你们可以去北京或者上海再去看看,再去确诊下。他们那边见得多,对于这种病相对有更好的办法。”

父亲颤颤巍巍地问道:“他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